戴笠赶往十八集团军办事处,是经过再三考虑的。英美代表其实是秘密来到重庆的,安全工作由张治中兼管,但是具体由警察局和军统等机构负责。军统在其中的担子很重,对日特的侦缉工作主要就是军统负责。
风扬这个人到重庆有两年多了,说起来大家彼此见过多次,并不陌生。在戴笠的印象中,风扬是个有内涵,有本事的人,在保卫工作上有一套,不是咄咄逼人的一类人。毛人凤是他的下属,一开始也是他的‘心腹’,但是随着毛人凤在军统总部慢慢站稳脚跟,戴笠发现这人其实很不好控制,而且这人也已经得到了上面的信任,戴笠发觉自己又被替代的危险。在收到毛的报告后,戴笠再三考虑,决定前往办事处拜访风扬。
戴笠没有来过办事处,虽然在相片上观察过无数次,还很恶意的和手下做过潜入,强攻,等等计划,但是真的进入办事处,却是没有过。说实话,鼎鼎大名的戴老板,还是想进去看看的。
戴笠想不到的是,他的车子刚刚停下,风扬就出现在他面前,将他迎在树影下的石桌边坐下,没有给他进入办事处内部的机会。
“戴将军,请喝茶。”
戴笠微微欠身,看着奉茶上来的郑锐,“郑处长客气了,劳烦了。”
郑锐微微一笑,几步退到风扬身后三四米处。
戴笠挥挥手,带来的副官也退后三四米。
风扬微微一笑,“没想到徐处长今天做了戴老板的副官,这样我就放心了。”
戴笠眼神平静得有些阴沉的看了一眼风扬,“我只想知道,你们搞小鬼子,又怎么会将戴某人手下的一百多号弟兄给弄病床上去了?”
风扬微微一笑:“这么一群苍蝇,我当然知道大部分是戴老板的手下,只是恐怕你都会弄不清楚,这些人到底谁是你忠心的手下,谁是你的敌人。而我们,就更加的不清楚了!”
“在追查日本刺客行动队的过程中,我们不得不对他们统一行动,至于接下来的甄别,不关我们的事情,如果戴老板有心,可以自行纠察。我们关心的,只是鬼子的行动队,而我怀疑,我们抓到的日军特务,很可能只是行动队的一部分。”说完,风扬点起一根烟,隐在淡淡的烟雾中不说话。
戴笠眉头微微皱起,想了一会,才决定下来:“条件?”
风扬,“我手上的三十八个鬼子间谍可以全部交给你,鬼子的三处据点也可以立即移交给你,我需要的是,我们办事处工作人员出行的时候有安全保障,没有苍蝇围着,新华日报的发行正常化,上个月军委会划往边区的物资,就是卡在西安的那批,立即放行。”
戴笠手指在石桌上无意识的急速移动,三十八个鬼子间谍,三处窝点,风扬这边绝对是昨夜行动的,否则他怎么都会收到一些情报!这么说动作快的话,还可以追索到更多的鬼子特务人员!至于风扬的三个条件,对他来说并不困难,现在英美代表团在重庆,他军统的工作重心有所偏移也是正常的,关键是这个功劳!是他眼下最需要的!这能极大的体现他的能力!
“好!我答应了,新华日报的发行我只会关注,只要中统不找你们的麻烦就没事,西安的那批物资,一个小时后可以起运,你们办事处这边,人手是必须有的,不过我军统现段时间人手紧张,重点照顾日本人。”戴笠决心一下,立即回应。
风扬点头:“渝中区你给个地址,重大那边也给个,我的人会将鬼子间谍立即转交你们,有一点我要提醒你,在鬼子的三个据点里,我们搜到了重机枪,迫击炮这一类的武器,你们小心点!”
戴笠这时候才惊得“嚯!”的站起,重机枪,迫击炮!他的眼神立即变得焦急起来,这要是让鬼子在城里闹起来,他戴笠就算是委员长再赏识,也得让军统滚蛋,不死也得脱层皮!
“好,今次倒是戴某人承情了。”也不多话,对站后边的徐处长一挥手,疾步登上小乌龟车离去。
风扬长出一口气,开始布置移交。
王大山和郑锐的增援人手一起,搜出了两挺重机枪,两门60口径迫击炮,大量的子弹,十几枚炮弹,二十多个已经做好的******。
审讯的结果很骇人,鬼子竟然策划今晚动手!他们得到了军委会宴请英美代表团的情报,昨晚小庙里的聚会,就是分布任务,准备行动的。
鬼子的刺杀行动队是这两天从各处聚集起来的,他们的人数达到了六十余人,分三个行动组,两个组埋伏在宴请的场所不远,准备乘着宴会开始之前袭击两代表团的车队一个组是应急的,情况如果有变,这个组随时可以出击。
让王大山惊异的是,这个行动组的总负责人,竟然是上海纠缠过的宫本!行动组的鬼子间谍,大宅院的这些,都是宫本亲手训练,带过来的!如果不是王大山这个变态高手无意间闯进这里,恐怕就算是耗子突袭的情况下,也会有不少的伤亡!
“这些人怎么进来的?”郑锐听王大山介绍完情况,立即敏锐的反应过来,耗子们都是花了不少功夫才落脚红岩一块,宫本他们这些人竟然也轻易的潜入,这让他觉得很难想象。宫本的这批手下,连中国话都不会说!一个个一看就是精悍的士卒!
王大山:“别管他们怎么来的,这机枪和迫击炮带过去,找军统换些好东西。”
军统在重大这边没有指定地点,而是那个徐处长直接带着两辆车驶进大宅院,面对王大山三万大洋的高价,徐处长一脸吃了大便的恶心样子,接收了鬼子间谍和大宅院。
出门来郑锐就大笑,“老子和这些混账纠缠这么久,还算是今天狠狠的出了一口气,大山,有你的。”
三万个大洋可不轻,五个人背着,大部分都在王大山身上,他没好气的回道:“赶紧找个地方吃点东西,老子饿死了!”
“姓徐的听说要下部队了,他们戴老板都只是个少将,他们要升军职,只能走别的途径,听说姓徐的有关系,要去嫡系部队干个副师级军职。”郑锐说道。
回程的时候走了大半天,因为郑锐他们舍不得雇车,惹得王大山说他们守财奴,这边的山上,冒出一伙土匪也不是不可能的。可坚持翻山抄近路的郑锐幽幽的一句话,让王大山直接哑火,“咱们穷啊!我来重庆之前,在陕西,那是烟盒子纸都要留着写字的,别看咱们发展不错,可是底子大薄了!这些公款,必须留着用在刀刃上!”
得!王大山跟军统敲来三万大洋没他事了,临到集市,王大山看到卖肉的还剩下大半头猪,起码还有一百五六十斤,自己掏钱买了,“今天我请客,弄回去撑不死你!”
“我说郑锐同志,会用钱才会挣钱!咱们不要只想着节省,关键是开源!”对于同志们老抠一般的过日子,王大山很不习惯,难怪办事处的人都是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嘿嘿!”郑锐只知道傻笑。
回到办事处,正是快吃晚饭的时分,等到吃饭的时候,王大山摸进食堂,里面气氛很不错,同志们笑着相互询问,今天什么好日子,怎么舍得加餐了,一人竟然有足足二两肉,太奢侈了!
王大山愣住,在食堂吃饭的同志也就五十人不到,一百五六十斤的大半头猪,怎么一人才二两肉?
拿着搪瓷缸子和大饭碗去打饭,忍不住问了一句,“黄师傅,怎么只有二两肉?”
掌勺的黄师傅原本笑眯眯的,听得王大山的话笑脸都没有了,“同志哥,一人二两肉还不够?”鄙视的看了一眼王大山,“看你这大个子,每餐都是大饭盆,吃的比谁都多,还没见你做啥事。”
王大山脸色一僵,心里有些犯堵,没有说话,端着饭菜默然转身。坐在长条桌上默默的吃饭,突然发现身边坐下来一个女同志。
“王同志吧?你好,我叫姜玲,黄伯就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别在意。”
姜玲挑出两条肉,将剩下的全部推到他面前,“王同志,我知道你们长时间的值夜班,非常幸苦,我胃口小,这些肥肉你帮我吃了吧。”
王大山心中涌起一股暖意,抬头看着姜玲,这是一个并不漂亮,但是给人相当干净感觉的女人,摇摇头:“我并在意这些,我只是觉得,有些难过。”
“我在敌后的时候,我们一起的女同志,一餐吃个二三两肥肉,半斤米饭是平常事,因为工作量都很大,难得加餐,你得吃完它,因为,今天其实是我请客,这肉其实是我买来的,一百五六十斤,我以为大伙怎么也得整上三四两或者半斤。”王大山笑,只是笑容有些苦涩。
“那不是咱们过日子的风格。”姜玲听他这么说,也没继续客气,将大盆的饭倒进菜盆,拌着吃的香甜。
王大山摇摇头:“我是战斗部队出来的,在我的认识中,营养是直接跟战斗力挂钩的!”
一个人突然从背后桌上转过来,坐在王大山面前,王大山才发觉,自己恍惚之下,竟然没有发现王勇也在隔桌。
“说说,营养为啥跟战斗力挂钩?”王勇白了一眼王大山,自己这兄弟,还真是什么都敢说,可是这里不是基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