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景宁,他也知道我在这里吗?”我侧过头,问道。
“恩,当你晕倒的时候,我看到了,是准备把你送到景宁那家医馆里的,可他那脾气太倔,坚决不让治,而别处的医馆已经关了门,我没办法,只能把你带到这里来,亲自替你看了看,还好你只是太疲劳了,休息一会儿便会好了。不过,景宁那人是口硬心软。”老头儿笑着说道,“他从医馆回来后,来亲自上楼来看过你呢!”
我不由得挑了挑眉,心想他一开始不愿在医馆救我,回到宅子里才上来看我,天知道他心里是怀着什么鬼胎,是来看我笑话的吧!我侧过头,淡淡地说道:“现在我感觉好多了,天色那么晚,我也该走了吧!”说着,不等老头儿说出挽留的话语,我便径自走下了楼梯。
从楼梯迈步向下走去,我来到了底层的房间,一阵风从窗户中吹过,我远远望见远处有一抹淡蓝色的人影,心底嗤笑一声,目光移向屋子四周,这次竟然发现那大橱柜旁边的黑布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徒留了一块空空如也的空地,这是暗藏了什么意思?是说明他想要把那朵紫花永久地藏在暗无天日的地方咯?我再向两旁望了几眼,发现桌子上竟是多了一抹靓丽的菊色,那野花正插在一个漂亮的花瓶里,盛开在温暖的室内,为整个房间平添了一份温和的气息。
菊?菊?我冷笑了一声,这种颜色的花朵会出现在他的房间里,未免也太不合时宜了吧!我走过去,把那野花从花瓶中拿出,捏碎在手心之中,走出了房间。
在林子的中央,徐景宁就坐在石凳上,悠闲地喝着手中的茶,月光正好拂照在其身上,染上一片淡淡的光晕。
一阵冷风倏然地刮过,徐景宁手中的杯子不知为何猛地飞了出去,砸在不远处的地上,“乒乓”一声碎裂。
徐景宁嘴角淡淡地溢出一丝笑,他反倒是把手托在自己的下颚处,垂掩下了浓密的眼睫,一把亮闪闪散发着寒光的刀刃此时已悄然紧贴在了他的脖颈处,似乎只需轻轻一动,那把锋利的刀刃便会立刻划开他的肌肤。
“你终于来了,我一直在这里等你。”徐景宁闭着目,微笑着,这样说道。
“等我?这没有必要,因为我不会把你当一回事。”我站在他身后,得意地说道,“只需我这剑轻轻地一动,你就不需要再等了。”
“你不会那样做的,因为你现在没有那样做的理由,所以我肯定你不会下手,那么我也不会反抗。”
我浑身一颤,心底某处像是赤裸裸地被他看透,异常的难受,怒喝道:“你这是怯懦地为自己找借口是吧!说什么不想反抗,实则是你根本无法反抗,因为你曾经信誓旦旦地当着我的面说用紫花的微弱的冲击,对付我足矣,而今你大概已经怀疑用紫花最强大的冲击,也许未必站胜得了我,所以你退缩了,像乌龟一样,缩着身子,把那看似坚硬但却毫无用处的龟壳当作你的保护伞,隐藏起你真实胆怯的性情,你以为我会看不透你,就这样被你的假象所迷惑?”
“比试?说到底你就是想和我比试一番,对吧!上次在河边也是,现在又是,你把我的紫花当成什么了,一个可以提高你对剑术热忱的工具?还是一个向别人炫耀你才华的武器?”徐景宁此时的语气变得万分的强硬,虽是背对着他那如雕像般的后背,但我依旧能够感受他身上从内而外散发而出的冷气,简直比我手中的寒剑还冷上个一百倍。
我眯着眼,望着他那在寒风中簌簌飘散而起的长发,似乎看到了当初他漆黑发丝上戴着的那顶大草帽,还有当草帽脱落,甩开秀发,暴露出的那张脸,手不住地在颤抖,颤抖,握不住剑,“哐当”一声掉落在地上,我侧过头,嘲讽地一笑:“你不是说我最终不得不会那样做的吗?我期待着那天的到来,等我找到理由的那天。”
徐景宁没有说什么,他倒是放下了一直托着下颚的手,站起身,走到了几步,向着淡蒙蒙的月光,高举着纤长白皙的手掌,目光流露在手掌之上,他清秀的面容竟然拂开了一丝清澈的笑容,继而如泼墨般地蔓延至全身,此时才终于启唇:“那一天吗?也许是明天、后来,或许就是现在,总之不管时间如何扫荡,事实如何变化,我只知道我此时凝望着的只是自己的手掌,享受着的也只是那从自己指缝间流窜而过的光线。”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语调优雅而动情,漆黑的眼眸一动不动,我知道他也许已经忘记了感到身边有风吹过,听到有竹晃过、看到有云飘过,诺大的空间里,只剩下了他独自一人……
深夜,我回到了宅子中自己漆黑的屋子里,倚着墙角,身子渐渐地划下,我坐在地上,心底一阵的复杂,不知不觉举了自己的手掌,放在眼下,注视了几秒钟,然后对着窗外那轮明月,高高地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