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给你家的那位学的,不过还没出师!”方圆冷冷地回应了,就听手机“叮当”一响,来了一条短信,二人都以为是小雪。
“拿回来!”老单见方圆要看短信,伸手去夺手机。
方圆眼疾手快,把手机护到胸口处:“慌什么?我给你念!”说着,目光搭在老单的手上,直到老单拿开手,坐直身子,她才打开短信,念道,‘我在门口等你!’
老单斜眼看看方圆,不需问,就知道是谁来的短信,一套还没解开,若再绾一套,他就更难退场了。想到这儿,老单正要寻机夺机,就听方圆冷笑一声说:
“——噢,我以为是你的相好约会,弄半天是你的一个同志。”
老单为了转移方圆的注意力,转言问道:“噢,弄半天,原来你和小雪是假好?”
方圆又冷笑一声说:“别打岔,什么真好假好?人生就是一出戏,尚志不就是面对啥剧情跟着对手演啥戏嘛?现在根据剧情需要,你也得学学你的情报客户,当一次群众演员,供出阶级敌人老邱的藏身处,为民除虎,岂不乐哉?!”
“黑猫”头目方圆来到位处南阳路上的铁道小公园。小公园一如既往地人来人往着,却独独找不到了老邱。一帮人马兴师动众地来了,不想扑了个空。方圆极为失望,正要说什么,抬眼看到公园深处赶来一帮人马。
仔细一看,领头的正是老单的顶头上司秦奋。老单可能还在路上跑着,方圆朝入口处望了一眼,招呼秦奋道:“秦所长,好巧!”
秦奋一看打招呼的是丰庆路的方圆,忙綻开一脸笑。这个老姑娘是分局里有名的警花,身材高挑,如同模特,同样的警服穿在她身上,竟有一种T台效果,如此身段与脸蛋,无形中成了直步青云的绿色阶梯,小觑不得:“方所长,好久不见,没想到在这碰面!”
“我的一个同事结婚,赶巧路过这儿。”
“可不巧的是,我眼下有点急事,”秦奋边跑边抱歉地说,“改天再聚哈!”
秦奋话音刚落,老单气喘吁吁地朝小公园里跑来,伸目一看,方圆一帮人像傻子一样杵在公园里,愣了一下,像是什么都明白了。
“快抓捕老邱!”老单急急地对秦奋说。
“什么?”秦奋惊诧地停住腿脚:“他真有问题?!”
“问题还不小,大老虎一条,贪污的数目判死刑也够了!”
不远处的方圆见状,直想笑,但又怕砸了老单的戏,安排一个便衣几句,便带着一帮人急急退出了场子。
秦奋看着方圆们远去的背影,停了好一会儿,又问:“方圆他们怎么也来了?”
老单摇摇头,没有说话。他觉得有些事情不解释还好,解释了,反倒会越释越稠。想到这儿,他扭身跑到老邱的屋里,没人,又四周查了一圈,还是没人,急急地冲发愣的秦奋喊道:“老邱跑了!”
秦奋点点头,冲老单喊道:“赶快归队,去干正事!”
老单见秦奋对老邱的事情并不上心,慢慢平静下来,待跟着上了车才问:“咱们这是去哪儿?”
“抓嫌疑犯!”秦奋说。
“这么快就有眉目了?”
“这就是痕迹学的力量!对了,嫌疑人是你的老相识。”
“谁?”
“尚志。”
“他会有这胆儿?!”老单惊得魂险些出窍。
“什么事情都有可能,从指纹来看,就算他没有杀人,与王处长的死也脱不了干系,因为绳子上有十来个他的指纹嘞!”秦奋说着,像是想起了什么:“但愿他别像老邱,一旦逃了,不知道会有多麻烦!”
这时候后面的警用面包车突然鸣起响笛,像是在催促秦奋为什么还不动?老单扭脸朝后望了一眼,想起刚才方圆念的那条短信,情不自禁道:“尚志这个要钱不要命的家伙或许会低估咱们的能力!”
“什么意思?”
“他不会想到咱们的破案速度会这么快,说不定正在单位门口等我呢!”
“又活动了?”正在茫然中担忧的秦奋听老单一说,顿时喜出望外。
老单没有直接回答:“一个人钻到钱眼里,有时候会什么都不顾,老邱如此,尚志也是如此。”
秦奋大喊一声“有道理!”汽车窜出两米远。
因为起步太猛,老单趔趄的身子才得以复位:“开这么猛!”
秦奋笑笑说:“世界这么猛,车也想猛一把。”
两辆车,一帮人,一路风行到群英路上,老单害怕秦奋停车,离老远就安排说:“关键时刻,绝对不能再惊跑了蛇!一会儿把车直接开到院里,我出去,你们装着闲聊,随时留心门外的动静。”
秦奋点点头,举目朝不远处的单位门口望望,并没有瞅到尚志:“没人呀!”
老单一听,忙掏出手机,又亲自看了看那条短信,发现内容和刚才像听到的一样,不由笑道:“地下党都不好找!”
“潜伏期的地下党更不好找。”秦奋说着,又想起了老邱,“你看老邱像不像从谍战片里下来的?”
说笑间,车子已经来到了派出所门口。
老单瞅了一圈,也没有瞅到尚志,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莫名地一沉,想起一个致命的问题。自己和尚志多年的合作伙伴,如果自己出面诱敌,尚志会怎么想,一旦诱敌成功,尚志肯定以为自己不够义气,说不定会来个鱼死网破,将办假案的事一并供出来!想到这儿,他心里突然紧张起来,可惜后悔已晚,因为什么都和盘端给了秦奋,人马都已经进了单位的小院里,也就是说已经没有退步的空间了,如果诱出尚志,尚志反咬了自己,秦奋会罩着吗?想到这儿,老单担心地看了一眼旁边的秦奋,本想将心中的顾虑说给他,先打一剂“预防针”,告诉他尚志栽到别人手里,和栽到自己手里,后果完全不一样。再一想,那样显得太婆婆妈妈没有气度了。
思忖间,老单推门下了车,面色沉沉地朝门口望望。没看到尚志,是不是等不及,走了?如果他真走了,于他老单来说,真是大幸。想到这儿,他下意识地伸手朝身上点了一个“十”字,硬着头皮朝大门外走去。
老单走到门口,仍没看到尚志,正要庆幸地转身回院,就听有人轻轻地喊了一声:“单队长!”
老单心里扑嗵一下,本想装着没听到,继续朝前走,将一切“模糊”过去。可尚志又喊了一声:“单队长!”
这一声比刚才响了许多。
老单扭脸一看,尚志已经迎门而立了。
“你果真来了!”老单一字一句地说。
“单队长,账一块儿结了吧!”尚志讪笑着说。
“放心,肯定会一块儿结了!”秦奋替老单朗声回应着,疾步朝门外走来。
尚志一看秦奋的面色和话音都不对,愣怔半天,看看秦奋,又看看老单,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大骂道:“敢给老子设套!”
尚志骂完,拔腿就要跑。几个年轻的民警哪里还会给他退场之空?几个人蜂拥而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他堵围起来,两个回合不到,便给其来个嘴啃泥。
秦奋看着地上挣扎的尚志,得意地对老单说:“看来这次咱们赌对了!”
老单看着地上对自己怒目而视的尚志,心里又扑嗵几下,对秦奋说:“这就叫有福不在忙,没福跑断肠!”
老单话音刚落,尚志又高声大骂:“****妈,敢给老子设套!”
老单面色一灰,知道事情果然严重到了自己身上,弄不好会陪其粉身碎骨。想到这儿,他心里又咚咚猛跳了几下,仿佛看到了一个可悲的场景。尚志一定以为这次合作之前他就知道了一切,认识到这一点。老单平静了一下,对尚志说:“不要再外强中干,没有任何人给你设套,一切都是你自己咎由自取,自己给自己设套,我们只是在秉公执法!”
尚志一听,“鹅”起头来哈哈大笑:“秉公执法?!你们会——”不想,话还没说完,就听他表情一变,惨叫起来。定眼一看,原来压在他身上的民警,双手一提,将尚志的胳膊拈了起来。
秦奋像是发现了什么,盯着尚志的手腕看了好一时,大步走上去,扒开尚志的衣袖,露出一块金光闪闪的手表,仔细看看,却不是贵族伯爵,只得失望地放下尚志的衣袖,对那几个年轻的民警说:“带回去!”
这时候,派出所门前已经围了不少路人,看着这惊心动魄的一幕,犹如看一场剿匪电影,个个惊得大气不敢出。
尚志被民警从地上揪起来,像是突然急了:“我冤枉!……”连连喊了几声,见没有人理他,声音更急了一层:“是他自己花钱买着让我杀的他!”
尚志的喊声刚落,在场的民警和观众都惊呆了......
只是让人想不到的是,秦奋还没查实尚志的“冤情”是虚是实,老单就倒了大霉。因为尚志进去第二天,就交待出了老单。
当秦奋为此事找到老单时,并没有“捞”他的意思:“哥,一定要作好思想准备!罪犯有罪犯的权利,我能压住的只是在这方寸之地!”说完,扭身走了。
看着秦奋匆来匆去的背影,老单知道灾难真的降临了,“一条船”就变成了“两条船”。秦奋这几句话一丢,显然有“举恶不避亲”的嫌疑了。想到这儿,他心里不由一凉,知道自己成了“弃子”。手机在兜里“拱”了好一时,才感觉到。拿出来一看,是方圆。
老单没接。
可老单不接,方圆的来电就一直顽固地“拱”个不停。
万般无奈,只得接了。
老单接了电话,还没有“喂”,就听到方圆的声音兴奋地传来:“抓住了!”
老单不知道方圆在说什么,一念之间,像是突然有了主意:“什么抓住了,咱们一会儿见个面吧?”老单说着,声音不知道为什么颤抖起来了?颤抖声传到方圆那边,就有了哽咽的味道。
“怎么了?”方圆忙问。
老单很响地吸了一下鼻子说:“见面说。你现在哪儿?”
“办公室。”
“好,我现在就去找你!”
时隔半个月后,刘大朋友因为制造假案被捕时,重重地看了一眼老单:“我只是B角!”
老单像是没有听到,重重地拍拍他的肩膀,说:“进去了,好好干吧!”
不想一句话竟惹得刘大朋泪如雨下:“我舅没了!”说着伸出双手递给了“来人”。
看着刘大朋悲壮的样子,老单脑海里突然闪出一个床上戏的景头,眼睛也不由跟着湿润起来。他又将右手落到刘大朋的肩上,摁了摁,本还想说些什么,可嘴巴张了几张,却没说出来。
直到B角被带走后,老单眼睛里盘旋的内容才淌下来,喃喃地道:“多亏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