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背起沈妍离开房顶,至于金珠做什么,她就不得而知了。不过,她听到沐元澈喊“士可杀、不可辱”的声音异常高亢尖利,就知道今晚发生的事会永远留在他记忆深处。沈妍也知道以后若她再碰上沐元澈,就是真正的狭路相逢了。
杜大人把捕杀怪物做为自己的政绩上报到西南省,他没有独占功劳,在上报的折子里着重写明了济真堂给伤者解毒,并帮忙捕杀怪物的大功。西南省布政史很高兴,嘉奖了杜大人,并让他给济真堂送来一块写有“妙手仁心”的牌匾。
一时间,济真堂名声大噪,救死扶伤的美名冲出金州城,传遍西南省。前来救医问药的人络绎不绝,许多人砸重金点名请归真和沈妍医治。济真堂对外宣传说归真被怪物抓伤,到城外的庄子去疗养了,医馆只有几名普通大夫坐诊。
金财神趁机打出“名医——金半两”的彩幅,大肆宣传沈妍的高超医术。有病人花重金求诊,却遭遇拒绝,因为名医金半两正在努力深造医术,五年以后才出诊。越是求而不得,人们就越是竞相传颂,关于金半两的美谈逸闻铺天盖地。
外面如何传言,沈妍并不关心,她现在只关心汪仪凤和项怀安的婚事。两个错过二十年的人又要走到一起,确实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
项家老太爷给项怀安回了信,对他续娶汪仪凤之事没明确支持,也没表态反对。项怀安的父亲和项老太爷态度一致,只是他的继母颇有微词,但对这桩婚事也没什么影响。项怀安已争取到的最大限度,这样,他就可以放心成亲了。
汪耀宗把贩来的药材全部卖掉,在沈妍帮助下,赚了一大笔银子。他打理好金州的生意,就带汪仪凤和沈蕴回了永州,计划过完年才回来。
汪仪凤走了,项怀安也把项云诚兄妹接回了平安州。母亲弟弟回乡探亲,闺密玩伴也离开了金州,连金财神都回了楚国,沈妍倍感孤单,天天百无聊赖。她正好利用闲散时间研读医书,深造医术,以备将来不负名医的称号。
平氏听说汪仪凤要改嫁,很支持,也有一些艳羡。天气转凉,平氏不让沈妍再出门,把她拘在家里学女红,给汪仪凤绣嫁妆。本是婆媳关系的两个人朝夕相处,又有几分相依为命的味道,倒比亲生母女的感情更亲近了。
年底,收到平慕轩的书信,平氏和沈妍抱头哭了一场。书信字里行间流露出平慕轩对新环境、新生活的兴趣,这令沈妍很欣慰,久悬的心也放下了。
微风拂面,春暖花开,汪耀宗带汪仪凤母子回到金州,同来的还有汪耀宗的家眷。金州城的亲人朋友多起来,沈妍不再孤单,每天忙碌却充实快乐。
汪仪凤和项怀安的婚期订到五月,在平安州成亲,汪耀宗带妻儿去给妹妹送嫁,沈妍姐弟也跟去了。虽是续娶再嫁,又无父母和族中亲眷在身旁,婚宴也办得隆重热闹。新人不新,却能看出他们彼此的珍重和爱慕,再相遇,此生足矣。
时光匆忙划过,流金般的岁月悄无声息,却又在不经意间让人留意。想起项怀安与汪仪凤成亲那一天的事,沈妍的嘴角弯起笑容,时隔几年,她仍记忆犹新。
细密的雨丝飘飘洒洒,湿润了暮春渐浓的暖意,缕缕清凉在空气中弥散。
临窗的黄梨木雕花拨步床上,曲线玲珑的少女裹紧绒毯,似梦似醒,清丽姣美的脸庞泛出淡淡的愁绪,眉头微蹙,凭添几分忧郁的美丽。
似乎就在转瞬回眸间,沈妍来这个时空七年了,七年的岁月,漫长又短暂。
在京城的破庙里,也是暮春时节,也是飘雨的清晨,她睁开眼,茫然间天翻地覆。弹指一挥间,两千多个日夜划过,时时刻刻都写满全新的记忆。
“姑娘,要起床吗?”雪梨的声音隔着屏风传来。
沈妍轻叹一声,擦去眼角的清泪,问:“什么时辰了?是不是又晚了?”
“辰时初刻,还没出太阳呢,不晚,奶奶知道姑娘喜欢雨天睡觉,还派人来嘱咐不让叫醒您。”雪梨一边答话,一边嘱咐小丫头准备温水妆盒。
“哼!你就蒙我吧!下雨怎么能出太阳?起床吧!”沈妍伸着懒腰坐起来。
雪梨推开屏风进来,服侍沈妍穿衣,“姑娘,不是奴婢蒙您,今天冬霜姐姐要带她的相公来给奶奶和姑娘磕头,姑娘总不能因晚起床让人家等吧!”
“噢!我差想忘了,赏赐都备好了吗?”
“备好了,都拿到奶奶房里了。”
秋霜去京城伺候平慕轩了,平氏把她房里的二等丫头冬霜派来伺候沈妍。冬霜是买进来的丫头,身边无父母亲朋,做事认真,为人踏实,把沈妍院子中的大事小情打理得井井有条。她年纪大了,平氏这两年一直惦记想给她说门亲事。
正好制药作坊里有个伙计各方面都不错,沈妍准备提他当小管事,又顺手给他和冬霜牵了红线。两人三天前成亲,今天要回来叩谢主子。
沈妍轻哼,“雪梨,你别老挤兑我,冬霜嫁了,下一个就是你。”
雪梨脸一红,忙说:“奴婢不嫁,奴婢要跟姑娘去京城,嫁也要嫁到京城。”
玲玉是雪梨的亲姐,跟到京城伺候平慕轩了,姐妹间经常有书信来往。雪梨对京城充满兴趣,总想到京城去开开眼界,现在又树立了要嫁到京城的目标。
沈妍一到平家,雪梨就在她身边伺候,是她精心培养的得力助手,要嫁出去还真舍不得。雪梨十六岁了,好在年纪不大,还能在她身边多伺候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