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嘴。”项怀安气愤皱眉,呵问小厮,“他去了哪里?谁在他身边伺候?”
小厮哆哆嗦嗦上前回道:“回大人,是奴才伺候,昨晚,柳红姑娘拿了些酒菜,让奴才吃喝完就去睡觉,由她去伺候五公子,奴才就……”
汪仪凤凛厉的目光看向魏姨娘,她在妻妾成群的家庭中长大,魏姨娘那点心思怎么会逃过她的眼睛。她叹了口气,跟项怀安低语的几句,项怀安瞪了魏姨娘一眼,让人用凉水浇醒处于半昏半醒中的柳红,严加审问。
听到柳红的话,众人都惊诧不已,项云谦要杀敌卫国,昨晚只身去了边郡。
魏姨娘“嗷”的一声,连哭带叫:“都是心肠歹毒的人容不下他,逼得他无路可走了,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不饶你们……呜呜……”
“你胡说什么?还不住嘴。”项怀安听说项云谦去了边郡,又惊又气,见魏姨娘闹腾,他更加气愤,想要处罚魏姨娘,被汪仪凤拦住了。
沈妍重咳一声,高声说:“魏姨娘不是说谦少爷着凉了吗?怎么又突然去了边郡?看来你真不知道他的打算。他连你这个生母都不说,想必是不信任你,那容不下他的人是谁呀?他刚离府一夜,你就盼他有个三长两短,你连亲生儿子都诅咒,那心肠歹毒的人又是谁呀?本来我是外人,不该多嘴,可实在听不下去了。”
项云谦喜好舞枪弄棒,原以为他玩玩而已,没想到他志气不小,听说边郡被困,就跑去杀敌卫国。他品性磊落,还真不象魏姨娘这种女人养出来的儿子。
项怀安狠狠瞪了魏姨娘一眼,说:“都上车,马上出发。”
汪仪凤临时安排了管事和小厮护送,让他们迅速去准备行李,尽快起程。
魏姨娘又不想走了,被项怀安呵骂了几句,责令她上车回京。汪仪凤给婆子使了眼色,两婆子把魏姨娘拖上马车,堵住她的嘴,连哭声都发不出来了。
送走项云环等人的车马,汪仪凤松了口气,叫来管事婆子吩咐了几句,又让人把柳红打了一顿,卖掉了。现在,府衙后院一下子安静了,她也可以松心了。
沈妍陪汪仪凤边说闲话边逗弄白肉团子,玩了一会儿,刚要回去,就见项怀安进来了。项怀安脸色沉郁,平安州失守、边郡被围,令他忧心不己。
沈妍给项怀安行礼,问:“项伯伯,边郡的战事怎么样了?”
汪仪凤微微皱眉,“妍儿,闺阁女儿不能置喙国事。”
“知道了。”沈妍嘴上应承,心里不悦,自从汪仪凤改嫁给项怀安,总拿名门小姐那一套要求她,沈妍很无奈,有好多事不得不向汪仪凤隐瞒。
“阿凤,你别拘着妍儿,她很聪明,看问题很透彻。”项怀安叹了口气,把平安州和边郡的战事简单说了一遍,又说:“西魏的兵马太快,出乎意料。”
“西魏的兵马快,而且早有准备。”沈妍向门口窗外张望了一眼,压低声音说:“我怀疑平安州有西魏的内应,职位还不低,他们里应外合,才能令平安州的守军措手不及,要不怎么直到边郡被围,才有平安州沦陷的消息送出来呢?”
项怀安的眉头紧跳了几下,他掐住额头,脸色更加沉郁。平安州轻而易举被攻陷,他也怀疑有内应,但做为朝廷命官,没有证据的推测他不敢说出口。
他在平安州做了五年知州,衙门里的大小官员都是他一手提拨,多数是项家的一派。他升任金州知府,接任他做知州的人姓罗,是项家的门生。驻平安州的守军将领他也都认识,这几年没有替换,奸细会是谁呢?这人藏得也太深了。
“项伯伯,有句话我不知该不该说。”
“妍儿,你……”
“阿凤,让她说。”项怀安冲沈妍点了点头。
沈妍思虑片刻,很神秘地说:“就平安州的情况来说,我肯定平安州有西魏的内应,边郡很可能也有,保不准金州府衙也有,项伯伯还是早做打算。”
“妍儿,你还是赶紧走,越说越没谱儿了。”汪仪凤撵着沈妍离开。
项怀安没挽留沈妍,他靠在屏风上,满脸沉思之色。为官多年,他防备之心很强,但也不能保证毫无纰漏,人心难测,有时候也防不胜防。
昨天,听说平安州失守,边郡被困,他召集几名同知官幕僚讨论向朝廷求援调兵之事。向朝廷求援,众人都知道,张姓幕僚提出向沐元澈借兵,被他当堂否定。事后,他亲手给沐元澈写了求救的密信,只有张姓幕僚一人知道。
大街小巷,三人成群,两人一伙,都在悄声议论,满脸惊恐,显然是在议论边郡的战事。烽烟再起,百姓面临战乱涂碳,能不忧心恐惧吗?
沈妍坐在马车里,掀开车窗向外张望,人群的紧张气氛传染了她,她心里欲加不安。一场真刀真枪的战争结束,不管胜败,总会尸骨成山、血可漂橹。她是成长在和平时代的人,就算假想那情景、那场面,也会全身颤粟,恐惧不已。若真让她经历,说不定她难以承受血腥恶梦,会一刀了结自己,幻想再穿回去。
她来到济真堂,看到药房医馆的人,无论是大夫、伙计还是病人,都在谈论战事,她更加烦燥,训斥了带头的大夫和伙计,又安抚了几句,总算压下去了。
时候不早,她让丫头到店铺买了几样可口美味的点心,才回平家。马车刚到门口,她还没下车,就有婆子匆匆迎上来,说平氏哭得很厉害,让她去劝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