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在匆忙中悄然流逝,很快就送走榴香遍地的五月,迎来夏花灿烂的六月。
这期间,徐慕轩给她写过几封信,问她平安,汇报这段时间的学习情况。离秋闱越来越进,徐慕轩并不紧张,似乎成竹在胸。对他的学业,沈妍很放心,她对徐慕轩都是担心学习之外的人事,有时候觉得自己的担心有点多余。
京城中,端华公主因看中徐慕轩而欺压他童养媳的传言沸沸扬扬,大皇子立功的消息不少,庞家一派又制造了许多美闻逸事,慢慢才把负面传闻压下去了。
听萧水葳说,庞贵妃向皇上请旨,要把端华公主禁足半年,好好教养。庞贵妃真是聪明人,端华受伤断腿的传闻并没有传开。听说伺候端华公主的下人一个都没受到惩罚,所以,很少有人知道端华公主禁足半年其实是在养伤。
皇上、皇后和庞贵妃都找了借口赏赐了项家,连汪仪凤养胎之事,卧病在床的皇后还询问了几次。这就是皇家拿出来的歉意和诚意,沈妍被设计、遭毒打的事也没人再提起。君为臣纲的社会形态,哪一个家族会为一点小事较真呢?
沈妍连续忙碌了将近一个月,生产间步入正轨,销售也初步展开,她终于能松口气了。萧水葳去巡视萧家在京畿区域内的生意了,没人陪她说笑,偶尔闲下来,还挺闷的。就在她刚闲下来的第二天,不速之客上门了,麻烦也来了。
项家大少爷、项云珠的嫡亲哥哥项云诺带来几十名侍卫,要把沈妍绑走,沈妍和下人们都惊呆了。她和项家快一个月没来往了,项云诺现在刑部任职,难道她触犯了国法?要不,项云诺怎么会给她一个弱女子上五花大绑呢?
午后的项府一片岑寂,太阳半隐半露,压抑的闷热笼罩项家大宅。
平日奔忙穿梭、客气有礼的下人都低眉顺眼、人人自危,好象一不小心就会没命一样。看到项云诺绑押沈妍主仆进来,他们更加小心,连大气都不敢出了。
沈妍见项云诺把她们带到项家,长长松了一口气。开始看到项云诺带了几十名侍卫来抓她,她还以为自己不小心触犯了国法,项云诺要把她带到刑部呢。看样子项家一定出了大事?否则也值得小题大做,可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不是项家人,也不项家的奴仆,你凭什么绑我?凭什么对我用私刑?”
从引凤居被绑时开始,这一路上,直到进了项家的大门,这句话沈妍怒问了无数次了。可项云诺满脸阴沉,任沈妍吵骂喊叫,他咬紧牙关,一言不发。
项家外院的大厅内,除了项老太爷,项家的男女主子都到齐了,每个人都黑着脸。除了项伯爷、项二老爷、项大太太和项二太太,基余人都垂手站立。年轻女眷和项云环姐妹在后面的碧纱橱里,正往外张望,个个惊诧担忧。
沈妍被推进大厅,项云诺就呵令她跪下,沈妍憋了一肚子气。又看到汪仪凤站在项二太太身后,两手搭在隆起的肚子上,脸色苍白,满头大汗,她的气更不打一处来。她刚要开骂,忽然看到跪在她身旁的人,顿时惊得瞠目结舌。
项云珠头发披散,衣衫凌乱,正跪在沈妍身旁,瑟瑟发抖。她双眼红肿,脸上布满指印,青红交加,脖子上缠着一根白绫,瓷白的脖颈上印着深深的勒痕。
若不是瞪大眼睛仔细看,沈妍真不敢相信这就是高雅温柔、丽质天成的项云珠。看到项云珠被搓磨成这般惨像,沈妍心里叫好,又疑问重重。
心思百转之间,沈妍脑海闪亮,似乎明白了项云珠变成这样的原因。
可这和她有什么关系?项家为什么要把她绑来,还要全家公审?
“你这个小贱人,怎么有这么恶毒的心思?毁了珠儿对你有什么好处?你竟然向她下毒手。”项大奶奶双眼通红,看到沈妍进来,就指着她边哭边骂。
沈妍被她骂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毁了项云珠?这话从何说起?项云珠对她又是谋害,又是陷害,她顾及项家人的情面,连报复的心思都没有。项云珠突然搞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怎么就牵连到她了?
汪仪凤抓住椅子,连喘了几口气,说:“大嫂,你也算妍儿的长辈,你开口就骂,这算什么?事情还没弄清楚,也不能光听珠姐儿的一面之词呀!”
好吧!沈妍后知后觉,总算明白了一点,她又被项云珠陷害了。项云珠弄成这副惨兮兮的模样,难道是杀敌五百,自损一千?只要不是实心傻子,谁会这么打仗?照眼前的情景来看,只能说项云珠出师不利了,估计是想拉她做垫背。
项大太太重重拍响桌子,咬牙怒呵:“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她不就是怨恨珠儿教导她规矩吗?不就是怨恨珠儿提醒她避嫌吗?她冲撞端华公主的銮驾,此事已经了结,没想到她包藏祸心,转过头来用这么恶毒的手段报复珠儿。”
“跪下。”项云诺猛推了沈妍一把,沈妍站立不稳,倒在地上。
“妍儿,你……”汪仪凤急走几步,差点摔倒,被一个婆子牢牢扶住了。
沈妍双手被绑,挣扎着爬起来,怒视项家众人,转向汪仪凤,说:“娘,您先坐下,别动了胎气,他们构陷我,就是想难为你,别中了项家人的诡计。”
“谁构陷你了?你自己做了什么?你能不知道吗?”项二太太也发飙了。
一个月未见,项二太太好象一下子老了十几岁,神情憔悴,面黄枯槁,可见这与侄孙女共侍一夫的日子很“滋润”,她快与阎罗王亲切握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