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怀安叹了口气,没等项二太太发话,就搬来一把小椅子,扶汪仪凤坐下,低声安慰了几句。项怀安对汪仪凤还不错,可项家这规矩礼教的大族太过阴涩了。
“我当然不知道,我不是项家的人,也不是项家的奴仆,这也不是在公堂之上,你们凭什么绑我?你们项家自诩是礼教大族,不知道私设公堂、私审良民犯法吗?”沈妍缓了一口气,怒恨的目光扫过众人,又说:“项家出了两任顺天府尹,想必连奴仆都知道案子怎么审,项云诺没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就把我五花大绑押上车。到了这里,你们又是怒骂,又是质问,有谁跟我陈述的案情?”
项家众人都沉着脸,谁也不说话,也有人叹气抽泣。很显然,项云珠被打成这样,又差点被勒死,肯定是那件事令项家众人难以启齿。沈妍已大致猜到发生了什么事,可她左思右想,也想不出那件事跟她有半毛钱的关系。
“给我松绑,今天的事说不清楚,我绝不善罢甘休,你们也休想糊弄。”沈妍扫到项云珠仓惶灰败的眼神,暗暗冷哼,今天的事她不想闹大也不行了。
厅内陷入沉默,项家人都低下头,连叹息和饮泣声都消失了,大概都觉得脸上无光。项云珠趴跪在地上,全身颤抖,衣裙瑟瑟之声异常清晰。
“你们连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都不想让我知道,凭什么绑我?觉得我好欺负吗?你们绑了我也好,不管今天发生什么事,只要我有一口气在,我就让天下人都知道。”沈妍傲然昂头,摆出一副大无畏的神态,与项家众人对峙。
项怀安给项云谦使了眼色,“先给他松绑,把事情说清楚。”
项云谦过来给沈妍松绑,项云诺要阻拦,被沈妍狠啐了一口。项云谦给沈妍解开绳索,轻描淡写讲述了发生的事,边说边安慰沈妍,示意她镇定。
原来,今天一早,项云珠就打扮得很漂亮,说有人约也赏花,出去了。她是待嫁之身,以后到了婆家就没这么自由了,项大奶奶心疼她,也没多问。
今天早朝事情很多,项伯爷和项怀平下了早朝,时候就不早了。一名官员提议去海悦楼用午餐,又有几个与项伯爷和项怀平交好的官员支持,他们就同去了。
海悦楼后院有专门招待达官贵人的套房包间,外间吃饭,里间供人休息。伙计把项伯爷和项怀平等人领进一间套房,众人还没坐下,就有一名官员想到里间去看看。门刚打开,那名官员还没进去,里间就有一男一女匆匆出来了。
两人都恼羞成怒,发髻凌乱、衣衫不整,显然是偷情被撞破了。男子是大皇子,在场的官员都认识,并不奇怪他躲在包房里偷香窃玉。女子是项云珠,只有几名官员认识,其中一名官员与项家私交不错,“一不小心”就喊出她的名字。
项伯爷和项怀平脸面丢进,赶紧把项云珠带回来,叫来项大太太和项大奶奶说明情况。项怀平先把项云珠痛打了一顿,项伯爷又下令勒死她。
项大太太和项大奶奶都不相信项云珠会做出这种事,求项伯爷给她一个分辩的机会。项伯爷和项怀平也认为项云珠是知书达理的人,突然发生这种事,也令他们很惊诧。他们压制怒气,并答应替项云珠做主,让她说明情况。
项云珠说沈妍约她赏花,还说包房里有催情香,她被沈妍设计陷害了。项家长房全部怒不可遏,围攻了二房,项伯爷又下令把沈妍绑来重惩。
沈妍听项云谦讲明情况,连吸了几口冷气,你妈妈的,这也太会玩了。
不过,真相跟沈妍想像差不多,项云珠果然是被捉奸了,奸夫是大皇子。本来是很简单的一件事,项云珠就赤果裸地陷害了她,让她有口难言。
她约项云珠赏花?鬼才相信。
别说她连续忙碌了一段日子刚闲下来,就是她天天闲得长草,她也不会跟项云珠来往。项云珠做出丑事,竟然赖到她身上,估计是把她当哑巴和傻子了。
沈妍仔细一想,就觉得这件事是有预谋的,否则也不会赶得这么巧。大皇子是海悦楼的常客,伙计不知道他在里面偷情吗?怎么会把项伯爷父子等人领进去呢?大皇子和项云珠贴身伺候的下人呢?主子偷情,他们为什么不在外面守卫?
要说这计谋一点也不高明,却杀伤力极大,大皇子难逃非议弹劾,项云珠也惨了。项家门风严谨,为避免卷入夺嫡争宠,项氏一族的女孩们都不嫁皇子。可是,项云珠却跟大皇子有奸情,这不是要拉着项氏一族走上绝路吗?
这件事闹开,项云珠能留住命可能性不大,可这丫挺的也太阴狠了,竟然把沈妍拖出来当垫背。她不管是死是活,都不想让沈妍好过,这是多深的仇恨哪!
沈妍昂首挺胸,摇头冷笑,“为这件事你们就把我绑来?真是太可笑了。”
项大奶奶牙齿咬得咯咯直响,指着沈妍怒骂吼叫,“小贱人,你还认为可笑吗?若不是你设计陷害我的珠儿,她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毁了她的名节清白对你有什么好处?项家待你不薄,没想到你竟是一条黑心烂肺的白眼狼。”
“老贱人,你傻了吗?你给我听清楚,这件事与我无关,你的宝贝女儿做出下作事休想赖到我身上。”沈妍怒火中烧,愤愤注视项家每一个人,毫不犹豫骂了回去,“她与人偷情,又被撞破,随便编了谎话,你们就信以为真了?就是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这件事疑团重重,你们每一个人的脑袋都是摆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