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元澈停顿片刻,又说:“平蓉死了,她查到的消息都被人劫走了,我和左占都晚了一步,扑了空。前些天,平芙也被人杀了,他的父母哥哥也死了。平芙很狡猾,她把她查到的消息分成了三份,只有一份带在自己身上,被杀她的人拿走了。还有一份藏在她母亲怀中,杀他们的人没来得及取走,我拿到了,另外一份不知去向。平芙把消息都打乱了,只拿到其中之一,根本推断不出结果。”
沈妍听说平蓉、平芙、平安、平大夫和王氏全死了,心里一阵发堵。虽然他们与她之间有很深的闲隙,得知他们的死讯,还是忍不住悲叹他们的命运。
“是不是找到其中两份消息,就能推断了?”沈妍问得很小心。
沐元澈点点头,“杀他们的人拿走了其中一份消息,我手里有一份,另一份不知被平芙藏到了哪里。这些日子,我和左占偷偷摸摸把武烈侯府翻遍了,也一无所获。平芙比平蓉聪明,她的消息没留在武烈侯府,我们都查不到。”
沈妍心里一颤,忽然想到一个人,平芙的消息很可能藏在那个人手里。但她怕给那人惹来性命麻烦,不敢说,随口糊弄几句,宽慰沐元澈。
“慢慢查,沐家沉冤这么多年,查案子也不能急,还是以自己的安全为重。”
沐元澈点点头,沉默了一会儿,问:“你和轩儿退亲的事怎么样了?”
沈妍心中憋起了一口恶气,想一吐而后快,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包括她伪造血书,给平氏争取身份的事都告诉了沐元澈,听得沐元澈皱眉摇头。
“妍儿,别把这些烦事放在心上,我帮你想想办法。”
“不会,我也想开了,拖着吧!拖上十年八载,谁也别成亲,我还有自由呢。”
正如汪仪凤所说,不退亲,两人都不能成亲,吃亏的是女子。徐慕轩可以纳妾,甚至娶平妻、收丫头,而她不可以。可这样对她也并非全无益处,她不用嫁人,就可以自由自在,做自己想做的事,说不定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呢。
沐元澈细细宽慰沈妍,之后,又送她们主仆去了逸风苑。从逸风苑回来,他沉思了半晌,心中有了主意,叫来几名贴身亲随仔细吩咐一番,让他们分头行事。
这件事要是做成了,由不得徐家不退亲。
岁末天寒,滴水成冰,圆日泼洒凛冽的光芒,空气中涌动着浓郁的冷气。
炮竹阵阵,笑语声声,年节将至的浓浓喜庆渲染寒气,跃动兴奋的意味。
当然,也有气氛与欣喜格格不入的人家,比如项家。
项家嫡系项老太爷这一脉共有一嫡一庶两个儿子,嫡子项大老爷(以后称项伯爷,因项云珠死得不明不白,项家又复了爵)掌家主事,另外还有项二老爷一脉。目前,项二老爷这一房嫡子有爵位,儿孙有前途,比项伯爷一房要强得多。
可不管庶子一房有多强,总会比嫡子低一头,这就是嫡庶尊卑的宗族礼法。
项家长房复爵,因项云珠丢脸、项云诺未中而覆盖多日的阴云一扫而空,嫡系一脉又风光了。因为项云珠做出丑事,项大奶奶一直抬不起头,连大门都不愿意出。现在不同了,项家长房因项云珠之死复爵,项大奶奶又“母凭女贵”了。
项大奶奶休整了一段时间,年关将近,又要接管项家的掌家大权。汪仪凤也不傻,她只把处理长房事务的权利交给了项大奶奶,两房共同的事务她保留了参与权。为此,项大奶奶很不愤,没少找她的麻烦,也都被她见招拆招破解了。
腊月二十三是本年的最后一个早朝,过了今日,朝堂、太学等全部放假,准备过年。就在这时候,项大太太和项大奶奶来找汪仪凤,借口项家今年不顺,不让外姓人在项家过年,要在年节将至时,把沈妍和沈蕴赶出项家。项伯爷也找项二老爷说了此事,好象项家流年不利,都是沈妍姐弟惹来的灾星一样。
汪仪凤气昏了,项怀安也很生气,可都没有办法,因为长房掌家。再说谁敢拿一个家族的荣辱来意气用事呢,要是万一明年项家还不顺,沈妍姐弟岂不成了罪人?汪仪凤是项家妇,项家的命运与她息息相关,只能遵从长房的安排。
好在沈妍已给沈蕴置买了宅院,本打算明年搬出去,现在搬虽说匆忙,也少了一番口舌。沈蕴倒是很兴奋,积极准备,他早就不愿意住在项家、寄人篱下了。
正当汪仪凤忍气替沈蕴收拾、精神压抑紧张时,平氏派人登门了。来人是孙嬷嬷和唐嫂,都是徐慕轩和平氏从金州带来的人,跟沈妍和汪仪凤也很熟悉。
她们不是来送年礼,只说求见汪仪凤,带来平氏的一封信。平氏在信里说徐家的日子过得很艰难,她在济真堂的股份有几万两的红利银子,沈妍一直也没告诉她,导致银子打了水漂,话里话外就有埋怨沈妍的意思。最后又说徐家备年货的银子还差一部分,明年徐慕轩考试还要打点,让汪仪凤借给她几千两银子。
昨天,汪仪凤被项家长房气昏了,看到平氏的信,又气得差点昏过去。退亲的事腻腻歪歪,正卡到节骨眼上,平氏反过来跟她借钱,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汪仪凤在金州平家住了不到一年,对平氏的性情和为人处事的方式还算了解,料想她不会腆着脸做出这种事,估计又是被徐家人逼迫,情非得已。
可不管是平氏还是徐家人,退亲闹了这么久,竟然又来借银子,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只要不是傻子,都能想到银子借给他们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