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皇后用帕子掩住口鼻,仍在轻声哽咽,看到庞贵妃脸上闪过得意,她暗哼一声,不喻理会。看到沈妍给她使眼色,她止住哭泣,唉声长叹。
“断缘大师预言是因为受天谴才导致这场瘟疫,臣妾有罪,愿以身赎罪,请求上天开恩,请皇上、长公主恩准。”徐皇后站起来,大礼叩拜。
皇上亲自把徐皇后扶起来,“瑞雪,你快起来,赎罪可以,别耽误你治病。”
徐皇后行礼谢恩,扫了沈妍一眼,喃喃自语道:“强取豪夺者就是武烈侯府,臣妾斋戒百日,替他们赎罪,心诚则灵,相信苍天定会开恩。断缘大师还说暗室亏心,神目如电,这暗室亏心者是谁,臣妾也要把她找出来,重罚她赎罪。”
“其实神意有时候很简单,无需费尽心思去猜,一想就知道。这暗室亏心之人定是身处暗室,又暗助某些人做坏事的那个人,要想查这个人还不容易?”沈妍一眼又一眼瞟向庞贵妃,连带众人的目光也落到庞贵妃身上。
“你胡说什么?神意也是你能猜的?”庞贵妃怒斥沈妍。
沈妍忙笑了笑,“贵妃娘娘误解了,臣女没猜,不用猜就知道,何必要猜?”
“你、你知道什么?”庞贵妃被沈妍将了一军,没深思熟虑就问出了这句话。
“知道暗室亏心之人呗,你放心,臣女不会胡言乱语。”
“你不会胡言乱语最好。”皇上看了沈妍一眼,目光隐含警示,他确定暗室亏心之人是庞贵妃,又不想让庞贵妃受重罚,只想把这件事压下去,让徐家顶罪。
“皇上放心,臣女绝不胡言乱语。”沈妍长叹一声,说:“臣女刚才给九皇子诊了脉,他的情况很危险,臣女和太医估计他也就还有三天的寿命,估计所有感染瘟疫者都是这种情况。若是找不出这暗室亏心之人,让她亲自赎罪,恐怕……”
“这……皇姐,你看……”皇上处于两难之地,又向慧宁公主求助。
庞贵妃满心伤痛,恨恨咬牙,“治不好瘟疫,就是你们这些大夫无能,要你们何用?你们对瘟疫束手无策,就归为天谴,依本宫看是你们……”
“住嘴。”皇上斥呵庞贵妃,“你先听听皇姐怎么说。”
慧宁公主长叹,说:“本宫年轻时,曾上战场,杀戮太重,那时候根本不信天意。现在年纪越长,就觉察到有许多事情人力不可能改变,就要问天。”
徐皇后赶紧帮腔说:“天意不可违,大夫们的医术再高超,能治病却不能治命,本身深有体会。几百人感染瘟疫,若因为一个人亏心而得不到救治,那岂不是天大有罪过?若真如此,臣妾愿意以死赎罪,只求苍天开眼。”
“举头三尺有神明,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都是古今至理名言。”沈妍又一再言明断缘大师的预测不会错,言辞之间,大有为太医们开罪的意思。
在场的太医和臣子当然明白沈妍的意思,把治不好瘟疫的责任推给神,他们就不用战战兢兢,怕皇上和慧宁公主怪罪了,反正强取豪夺和暗室亏心之人都不是他们。于是,他们急忙你一言、我一语附和,为神仙颂歌,为自己开罪。
皇上精神防御能力不强,听到众人都这么说,他撑不住了,掐额长叹几声,说:“欣蓉,你还是承认吧!朕念你多年尽心服侍,绝不重罚你,只是赎罪而已。”
“皇上,臣妾……”庞贵妃想狡辩,却不知该怎么说,连皇上都认为她是暗室亏心之人,她不知道自己亏了什么心,或许坏事做得太多,不知何为亏心了。
听到皇上的话,除了沈妍、徐皇后和慧宁公主,在场的人都松了一口气。原来暗室亏心之人是庞贵妃,他们联想前后发生的事,都认为苍天有眼。
庞贵妃跪倒在地,哭得肝肠寸断,她心里是真的委屈。皇上跟徐皇后商量赎罪之事,一眼都不看她。众人都默不作声,各怀心思,表情也各有不同。
徐慕轩、徐秉熙、松阳郡主和徐瑞宙一脸迷茫返回御书房正殿,看到庞贵妃跪在地上痛哭,再看到其他人的神情,他们心里都“咯噔”了一声。
五万两银子刚装满箱子,徐秉熙、松阳郡主和徐瑞宙虽嫌银子少,却都很兴奋。徐慕轩虽一眼都没看银子,心里也有一种报复的快慰,溢于言表。
他们刚准备带银子离开,皇上的口喻就到了,让他们返回御书房,银子先不要拿走。感觉事情不妙,他们塞银子、说好话,向传旨的内侍询问情况。内侍见钱眼开,也乐得卖他们一份人情,当成讲故事一样,把“神意”传达给他们。
徐慕轩最先想到这是沈妍的诡计,跟徐秉熙几人一说,几人痛骂沈妍。可骂归骂,皇上信断缘大师,他们没办法,只好边走边商量应付的办法。
沈妍这个坑已经挖好多日了,所有人的反映都在她意料之中,她会给徐家二房脱身的机会吗?不把这群小强踩在脚下辗几圈,也难出她这口恶气呀!
于是,一场令人们恐慌的瘟疫就以比较喜感的方式画上了句号,连神意也演化成了闹剧。人们争相传颂,感谢苍天,自是几人欢喜几人忧愁。
御书房对质之事过去了几天,疫情慢慢好转,一件大事就这样落下了帏幕。
既然这场瘟疫是神谴,根治瘟疫最的好办法就是偿神赎罪,求苍天谅解,以赐安宁。皇上、皇后商量要祭天,慧宁公主也同意了,司天监全力准备。可祭天需要银子,治疗突发的瘟疫也需要银子,国库不充裕,户部没预算这笔开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