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年,西魏战败,得知御亲王与西魏勾结,野心不死,慧宁公主派心腹赶往南疆,赐死御亲王。没想到御亲王竟然死而复生,仍在苦心谋划翻身称帝。慧宁公主聪明绝顶,御亲王连她都骗了,又隐忍至今,不得不让人感叹。
“妍儿,你帮我叫爹进来。”沐元澈说话牵动了伤口,疼得他倒吸冷气。
“你先喝口水,吃点东西,等我帮你换好药,再去叫人。”
沈妍给沐元澈煮了补血的红枣桂圆羹,里面又加了几种调养的药材。怕他因受伤虚火太旺,不受补,在喂他吃药羹之前,先喂他喝了一杯清水。
“我自己吃,你去找我爹来,我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告诉他。”
沐元澈胳膊上有伤,沈妍不敢让他自己端碗吃药羹,又找不到人去传话。正着急之际,听到沈承荣蜷在角落打着哈欠的声音,沈妍就抓到了“苦力”。
登上甲板,沈妍才知道这条船漂在海上,离开津州海港已有十几里了。
天空浮移着灰白色的云彩,好象用旧的棉絮,让人感觉很压抑。太阳躲在云层里,随着游云移动,偶尔会散发出几缕桔黄色的光芒。海水映衬天空,呈现出一种白苍苍、灰蒙蒙的颜色,青灰色的海浪涌动翻滚,令人莫名的恐惧。
甲板上,几十具尸体横七竖八罗列,鲜血凝固暗红的血块,火堆熄灭,冒出青色的烟雾,腥臭的血气交织着海水腥咸的气味,弥散在空气中,令人作呕。
老程站在甲板边缘,举目四望,目光深远,脸上密布着浓郁的忧伤,看到沈妍走过来,他重重长叹几声,说:“左天佑死了,这条线索又断了,若查不到当年与他勾结陷害沐家的人,就不能为沐家翻案平反,雪洗冤屈。”
“就是查到了,那人会乖乖认罪吗?”沈妍暗暗皱眉,她知道与左天佑勾结人的是谁,但她不敢说,几十条人命,几代人的沉冤,真相太过沉重。
“只要查到那个人,证据确凿,就是不认罪,也能让他血债血偿。”
沈妍叹了口气,低声说:“程叔,其实慧宁公主什么都知道,她……”
“她想保护那些人。”老程冷哼一声,脸上流露出浓重的恨怨。
慧宁公主何等聪明,谁陷害了沐家,她能不知道吗?正如老程所说,她想保护那些人,不想再让朝堂掀起腥风血雨,影响政局。可是,她想保护一些人,就会伤害到老程和沐元澈等人,她犹疑矛盾,夹在其中,确实很难做。
“想必慧宁公主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老程摇头长叹,问:“澈儿的伤怎么样了?”
“他让我来叫你,说有重要的事情要说。”
老程点点头,抓起沈妍的手臂,就带着她腾空跃下,落到舢板上。看到老程进来,沐元澈轻咳两声,向沈承荣介绍了老程,把老程说成是他的义父。
沈承荣瞄了老程一眼,脸上挤出几丝笑容,认可了老程比他更具有份量的身份。别说老程是沐元澈的义父,就是亲爹,也不是他能左右的。
“爹,你拿我的令牌去一趟津州府衙,就说我遭遇了飞狐营死士围攻,左天佑已被我们杀死,让津州知府亲自来处理此事,千万别提御亲王。”
“还是我去吧!津州知府与我是同科进士。”沈承荣很积极地请命,津州知府嫌他贪图富贵,一直看不起他,拿到金翎卫统领的令牌,他就能施威一把了。
“现在船的位置距离海港有十几里,你能自己撑船到海港吗?”
听说这里距离海港十几里,沈承荣当下就蔫了,没人撑船,他根本过不去。
老程不想跟官府打交道,说:“让他跟我一起去,我来撑船。”
沈承荣答应得很痛快,不管老程什么身份,都不会影响他施威。沐元澈又嘱咐沈承荣千万别提御亲王,才把令牌给他,让他们快去快回。沈承荣接过沐元澈的令牌,冲老程摆了摆手,昂首挺胸出去,姿态比钦差大臣还威风。
“为什么不让慧宁公主和皇上知道御亲王还活着?”
沐元澈紧紧握住沈妍的手,摇头一笑,说:“他们会逼我娶福阳,控制御亲王。我爹认为我和你的计划不错,可实施还需要一段时间,不能半路出岔子。”
沈妍明白了,可事态发展却不由他们控制,有时候,怕什么,就会来什么。
福阳郡主是慧平公主唯一的女儿,而慧平公主是御亲王同母所出的胞妹。若让慧宁公主和皇上知道御亲王还活着,他们肯定会先稳住慧平公主以及慧平公主的夫家杜氏一族,笼络人心,再千方百计置御亲王于死地,永除后患。
联姻是稳定关系最好的方式,福阳郡主钟情沐元澈多年,得沐元澈为婿也是慧平公主的心愿。慧宁公主早就知道慧平公主的心愿,她总想进一步抬高沐元澈的身价,一直在拿乔。如今遇到这种事,她定会退让一步,以沐元澈和福阳郡主的亲事做为交易的筹码,与慧平公主一拍即合,共同促成这门亲事。
沈妍轻叹一笑,“慧宁公主耳目众多,这件事闹得这么大,又能瞒她几天?”
“能多瞒一天,就能多争取一天的时间,就能多一次的机会。妍儿,你别担心,我答应过你,就一定能把事情处理好。”沐元澈握紧沈妍的手,抚到自己胸口上,又说:“爹会帮我们,实在不行,我还有一招妙计,绝对是上上策。”
“什么妙计?”沈妍看到沐元澈脸上慧黠的笑容,就感到妙计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