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都在为过年奔忙,沈妍提前已做好安排,反而闲下来了。她除了特定的日子例行处理两处的事务,平时就闲着,正好抱着火炉、品尝美食猫冬。
在平嫂子等人帮助下,沈妍只用了三天时间,就给沐元澈做好了一件裘皮大氅。整件衣服缝好了,她又亲手在领襟、袖口上绣一些简单的花纹。
“姑娘为做这件裘氅起早贪黑,都忙碌几天了,也该歇歇了。”黄精端着一杯黑枣姜茶进来,放到几案上,又把白术叫进来,两人低语了几句。
沈妍知道她们有话要回,放下裘氅,喝了一口茶,问:“他们有什么反常?”
“回姑娘,奴婢和白术放出风去,说玲玉做了承恩伯的姨娘,要顾念姐妹情意,照顾雪梨。陆嫂子两口子听到这话,又是惊诧又是欢喜,两人找借口一块到逸风苑去了一趟。他们回来消停了很多,可看他们的言行,似乎更有底气了。”
雪梨不怕沈妍握有她一家的卖身契,就敢引贼入室,给沈妍添堵,说明对方给她的条件更好。人无所谓忠诚,就看背叛的筹码够不够,值不值得以身犯险。
陆嫂子夫妇去见了雪梨,回来没为玲玉当不上姨娘遣憾懊恼,反而更有底气了。这就说明雪梨手中现在的筹码比玲玉当姨娘还重,到底是什么,沈妍不得而知。但沈妍敢肯定玲玉的筹码是庞玉嫣给的,肯定关系到她一家的前途和性命。
她和沐元澈的亲事刚订下来,还没过门,庞玉嫣和李姨娘等人就按捺不住要动手了。她们不直接对付她,而是把主意打到她的亲人和仆人身上,让她防不胜防。她现在若是出手反击,只会让她们更加有机可乘,不想给她们机会就要隐忍。
“先观察几天,再决定怎么处理,你们要多留个心眼。”
“奴婢明白。”
沈妍想了想,说:“派人到逸风苑把黄芪叫回来。”
黄精白术应声出去,沈妍又把白芷龙葵等人叫进来交待了一番。丫头都退下分头行事,沈妍又开始绣那件裘氅,她心不在焉,几次都扎到了手。
她起身去了花厅,打开一面暗阁,里面有一排样式统一的锦盒,共九个。她挑出一个锦盒打开,摇了摇头,一声长叹,忖度片刻,拿着锦盒回了暖阁。
锦盒分两层,上面是一套紫金头面,下面有一张房契、一张地契,还有一张银票,大概价值三千两。这是她给贴身伺候的大丫头准备的嫁妆,份额都一样。
一些中等家族嫁女儿或是大家族不得宠的庶女出嫁,能有三千两的嫁妆就不错了。沈妍本是出手大方的人,和丫头们朝夕相处,感情深厚。她就想等她们出嫁时多陪送一些,也不枉主仆一场,反正现在她最不缺的就是银子。
雪梨成亲时,正逢她和徐慕轩闹退婚,又被徐家二房算计,她忙于应付,无心顾及雪梨的亲事,只给了雪梨五百两银子,还有一些金银首饰和衣料用品。
从花朝国回来,沈妍在给其他丫头准备嫁妆时,又给雪梨补了一份,并不比其他丫头少。她本想找时间把丫头们叫到一起,发给她们,总有事就耽误了。
雪梨负责全权照顾沈蕴,只要尽职尽责,让她放心,她并不吝啬银子。
现在,明知现在雪梨生出异心,沈妍也仍想把这个锦盒交给她,一来是希望她回头是岸。二来钱财是最直接的攻心之物,沈妍想用这个锦盒探探庞玉嫣的筹码有多高。知彼各己,才能百战百胜,对付庞玉嫣,沈妍不敢有丝毫大意。
“姑娘,归先生派刘管事过来回话。”
“让他到外厅候着。”
沈妍知道归真派一个管事来回话没大事,整理好手头的活计,才出去见人。
“大掌事,吴拥要请辞,这是他写的请辞书。”刘管事递给沈妍一封书信。
“请辞?”沈妍一怔,皱眉问:“什么时候的事?”
沈妍以金半两的名誉第一次出诊,吴拥就给她写方子、做记录,相当于她的秘书。吴拥确实是有才之人,沈妍怕人才外流,就做主把雪梨许配给他。没想到雪梨不但没留住吴拥,反而带着吴拥一起外流了,真是可笑。
“昨天他来上工,就找归先生请辞,归先生见他去意坚决,就答应了。他匆匆交接了手头的事务,就回家了,今天派一个小厮送来了这份请辞书。”
沈妍暗哼一声,摇头一笑,象是跟刘管事说话,又象是自言自语,“再过几天就要发年终的赏钱,每个人都有一份丰厚的年货,他都不要了,也太急了。”
“属下听说他的一个亲戚给他在官府谋了一份体面有差事,他本来就有秀才的功名,给官家做事,大有前途,将来没准也能混个官儿当当。”
“祝他好运。”沈妍看也没看请辞书,直接吩咐刘管事说:“你转告归先生再聘一名书记官,凡济真堂和吴拥相关的事务都让他留心,防人之心不可无。”
“是,大掌事。”
沈妍回到暖阁,打开准备送给雪梨的锦盒,摆弄里面的东西,连声冷笑。吴拥请辞了,说明雪梨已为自己找好发退路,准备另投新主了。她就是送上再多的钱财,留住人,也留不住心,不过是肉包子打狗,徒添了笑料。
黄芪回来,向沈妍禀报说雪梨这几天很安份,没有和任何人来往,做事也很尽心。雪梨表现如常不是好事,她隐忍收敛,只能说明她察觉到沈妍的动向。她的新主子也会因此提高警惕,沈妍想要暗中反击,难度也会增大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