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雪改擒住她手臂,不料高高的宫鞋一歪,她整个人向前扑。况且,有一股外力正射向她,迫使她身子向前倾……
“啊……”眼一黑,等小钱反应过来,正欲出手相救时,她已直楞楞地掉进了清冷的湖水中。
水里的身子挣动着,漾起了纷乱的水花。小钱连‘救命’也顾不上喊,自己忙跳下水救人。冰冷的清湖水,象针似的,扎得她生疼。可是,她管不了那么多了,救人要紧!
“救命呀,有人掉水里了,救命呀!”隐约听到了喊救声,宫里乱成一团,却没个帮忙的人。小钱使上全力,才把飞雪推上去,她自己则慢慢地往下沉……
她要死了吗?
她在心里不停地问自己,吞进去的水越来越多,她快不能呼吸了。放弃吧,心里又有一个声音在喊。楚的脸突然浮现在她的脑海里,她伸手向他时,却被他断然打开。
“小钱,要坚强。”他很是那么地温柔,如春风般给人生命的气息和力量。她愿意,真的愿意只为了他而活下去。
可是,是她,是她害了如此美好的他呀……要如何来偿还?
尔后,模糊中她看见一个人向她这边游来,她没看清‘他’的脸,就晕了过去……眷恋是有的,可是,被她一刀斩断了;连同纠缠不清,暧昧不明的那根情丝。
当夜,清雪殿中,太医为玉妃堕下一个死胎,那是个刚成形的男孩;而清鸾殿亦是乱作一团,北邪帝一身湿冷,阴沉着如神邸的俊脸,不发一言。守侯着脸色越来越苍白的人儿……她的脉搏时有时无,挣扎生死线之间……
他回过头来。
这是他在亲眼目睹母后将刀插入父皇心脏时的第一次回头。他听到有人在后面殷切地叫他,可是,等他回头看时,却一个人影也没见到。
是他幻听吗?可是,那个声音又是那么地真真切切。一个女子的声音,一度让他以为,自己看到的惨剧并不曾发生。
紧握住她的手,她的苍白让他无来由地心疼,恨不得将自己剩余的生命都续给她。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那么同年同月同日死总可以吧?
俊目低沉,薄唇掠过冰凉,他被自己吓到了。何时,她对他竟变得如此重要,甚至于超出自己的命?他难道对她……
不能。
作为帝王的他,不能为了一个女子如此颓废。他还有一个国家要打理,还有他的万千臣民,北翟国的江山是父皇一手苦心经营起来的,他有责任让国家兴旺,更有义务要使得百年基业继续下去。
况且他后宫佳丽三千,环肥燕瘦,要怎样的女人没有?他是她们的主宰,何时轮到一个女子来左右他?
可笑至极。
李群从未见皇上为哪个女子如此伤神过,他阴沉着脸,只是固执地看着不省人事的皇贵妃,这已维持上好几日了。
可是,偏皇贵妃也是个固执的人,迟迟不肯醒来。太医们都说,关键的,就看娘娘愿不愿意醒来。因为据脉象来看,娘娘身体并无异常,至今不醒,是她的意识在控制着。她好象曾受过激烈的打击。
“皇上,玉妃娘娘醒了。她请求见皇上。”
其实发生这件事,牵连在内的玉妃也不好过。无端没了孩子,还惹来一身臊。宫里的奴才都传,是玉妃谋害皇贵妃不成,反倒害了自己和肚里的龙种。
到底事情是怎样的,挣扎于生死线间皇贵妃不现身说法,那么事实就不得而知。
依他看,床上的人一天不醒来,皇上的阴闷冷郁一天不解,宫里乌烟瘴气的,谁也别指望能好过。
“皇上,玉妃娘娘还在宫外侯着呢。您看……”
北邪帝不再看床上的人儿,身为帝王,太过于留恋一个女子,不是件好事。不能忘记祖训最后的一条:绝情弃爱。
他不可能会爱上她。
他的父皇和母后,就是一个非常好的惨例。警惕他要担心女人。而在皇宫,爱是不被允许的。所以历代君王,都会从祖训的最后一页学起,警惕自己不能把心将给任何女人。
“派最好的太医给她,朕要她醒过来,不然的话,他们都得陪葬。”冷冷地撇下这句话,他大步离开。
史载:
北邪帝之宠妃落水,牵连甚多;玉妃被打入冷宫,贬为禾女,不得再侍奉帝王。而诏天下之能人异士,能医治贵妃者,重赏。
断崖上,一个银发男子矗立于陡壁之上,凝神望着远方,若有所思。遭到皇帝派兵围困,本就是在他意料之中的事,可是,他还是走到了这一步。是否会全盘皆输,又或者是葬身于此荒山野岭当中?他不想再卜卦一算,万事自有定数,太过强求反而会事与愿违。
执念总归有一天,随风飘散吧。
对于天地万物来说,人与人之间的阴谋与野心,显得多么渺小啊。
“我说楚兄弟,你怎么老爱站在危险的地方呢?快过来呀!”金水牛紧张地看着他,黝黑的脸急得竟有了疑似少女般的红晕。
不能不说,他还是头一回见到男子有长得象凯歌那么柔美又英俊的,况且智谋过人。只是,身为男人,终归太虚弱了。
“大当家。”
凯歌还是那般温文尔雅,蓝眼内一片清明,波澜不惊。
遭围困十几天,与乌头山这班‘匪类’相处在一起,倒没什么不适,反而觉得他们淳朴可掬,为人厚道。他们不象别人说的那样作恶多端,只是以劫富济贫的方式来帮助百姓罢了。虽然手段他不苟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