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势到了天翻起鱼肚白的时候,才收了些。两人静静地立在雨里,淋了一个晚上,象是比赛似的,谁也不肯先低头认输。
天际微微亮的时候,漂亮的花园门口,来了一部宝蓝色敞篷跑车,一位气宇轩昂的东方男子在管家的引领下,进了大厅。
小钱好奇地朝那方向望了好几眼,那男人不是外国人,是和她同一类的人呢。不行,得好好上前巴结,兴许他还和自己是同一国的呢。
凯萨显然也注意到了她的开小差,不悦地扬起眉头,顺着她的眼光看去。
露出诧异的神色,‘他’已经好几年不曾出现了啊,何以今日会突然来拜访?
华美堂皇的欧式大厅中,端坐着一男子,他俊眼修眉,身材魁梧却不失健美,昂藏的身躯包裹在剪裁合身的宝蓝西装,紧抿着薄唇,自有一番不怒而威的架势,有种让人不可侵犯的感觉。
轮廓分明,如冰雕般严肃的俊脸,比之凯萨的邪美,凯鲁的温儒内敛,自有一番风流天成。毫不失色凯萨皇族的两兄弟,依她标准的审美观,依乌头山兄弟一贯使用的词来形容,就是够正点!
小钱虽然站在沙发之后,小心翼翼地‘保护’着她的‘镖’,心里却直打鼓,狂跳个不停。咽了咽口水,黑白分明灵动的大眼睛,眼巴巴地朝男子的方向看。只怕一眨眼,就会错过男子任何可能的表情。
“凯萨,好久不见,过得还好吗?”虽然老套,但东方昊一时间实在不想费劲去想更好的打招呼的方式。
薄唇轻启,余音绕梁,低沉而带有魔力的磁性,小钱狂崇拜了一把。
同志呀,终于让我找到你了!国语万岁!
只恨不得上前作揖,拉他去当她的压寨夫……不对,她在想什么呀?以前她可从来没这么冲动过,想要个男人,呃,当压寨夫君——虽然牛老爹总是逼她快择夫婿,可她压根不懂男人啊。
她兴奋得漂亮的两颊晕红晕红的,分外可爱;竟带着少女的羞涩与含情脉脉。凯萨看了,心里一股无名火熊熊燃烧,宝石般纯净的蓝眼睛染上不悦与暴躁,自然就面无表情。连带的,坐在他对面的东方昊也受到了波及。
“……”
见凯萨不答腔,东方昊也不一为忤,端起咖啡,来到唇间抿了一口,似乎在品味。几年过去了,时间的消逝并没有改变什么,隔在他们之间那道巨大的鸿沟是永不会消退的了。
快说话啊。
小钱心里暗骂凯萨,可他只是冷冷盯着她,几乎要将她杀死于无形当中,似乎她欠了他一屁股债没还似的。
怎么说他也是主人,一点待客之道的礼貌也没有。老爱装酷,装冷傲,愤世嫉俗得仿佛全世界都对不起他。
好,你不说就由我来说。
当下决定,她尽量面带友好的微笑,绕过富丽的波斯地毯,无视他的薄怒,走到男子身边。
“先生,我家凯萨少爷最近嗓子不舒服,说不了话,你可千万不要见怪啊。有什么事,你可以对我说,我会传达的了。你是第一次来吧?罗浮堡的景色勉强还可以,我自动请缨,一块去逛逛如何?”鼓起十二分勇气,她努力把自己的目光聚焦到男子脸部,以示诚意。
兴许可以从他口中套出些东西来,例如她怎么才可以回老家,最好是他可以慷慨地伸出援手,救她出水火当中。
听她这是什么话?凯萨顿时差些气得七窍生烟,但又碍于情面,发作不得。
东方昊看看她,又接受到凯萨微愠的神色,心里也明白了些。正想答应,只听得凯萨冷冷地叫了管家托马,推着轮椅上楼去了。
“看来他还是不能原谅我。”他眼里闪过一抹自责,可不一会儿,又是洒脱地一笑,并不放在心上。
托马心惊胆战地守侯在名贵红木雕制成的房门外,女儿多娜听到东西破碎的声响,也急急忙忙地上楼来。
“爸爸,伯爵他该不会又——”
托马示意她别做声。忧虑之色溢于言表。自从伯爵出了车祸,性子就一直阴晴不定,暴躁狂乱,谁都不敢招惹他。
“小姐呢?也在里面吗?快让她来阻止伯爵少爷啊。”
多娜急了,每次这时候,只有小姐才能得罪少爷,让他冷静下来。
三楼是凯萨少爷独居的楼层,只不过,最近在公爵的坚持下,又多了一位女住客。他们都称她为小姐。
突然,一阵巨响,接着是玻璃碎了一地的声音,连带着电流断裂开的‘呲呲’声。
“糟了,是水晶吊灯给砸下来了!”
托马慌了,忙敲门,“少爷,少爷,快开门呀!”里面突然没了动静,门内的人也不知道怎么样了,门外的人则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爸爸,少爷他不会是——”
“顾不了那么多了,多娜,我们冲进去!”托马正打算撞门,门却被打开了,出来满眼血丝的主人。
他的样子恐怖极了,象是从地狱出来的嗜血狂魔,又象是让人畏惧的吸血鬼。蓝眼睛染上沉黑,里面酝酿着风暴。
他坐在轮椅上,手中满是触目惊心的血迹,多娜是女孩子,差点要惊吓得晕过去;别说是她,就连托马也震惊了,虽说主人素来冷血残暴,但也不会折磨自己成这样。他一定是受什么刺激了。
难道是因为东方昊先生的拜访?
毕竟他曾经是少爷的情敌,可惜两人最终都没能抱得美人归,反而从最好的伙伴变成了敌人。不能不说是遗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