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公子是做梦了罢,秋儿刚也睡着了,听到公子叫唤方才醒来。”丫鬟秋儿神情镇定,只是一双美目间多少因打瞌睡而有点朦胧。
“也许真的是我在做梦吧。没事了,你也不用伺候我了,回自己房去睡吧。”
重新躺下,她因为太累,不一会儿平稳的呼吸声传来,丫鬟秋儿才放心地离开了床边。
管家在舱外等着她,一见面就问:“皇妃她睡得还好?”
“有些不安稳,不过很快又睡下了。爹,她真的是皇妃么?”丫鬟秋儿似有哀怨,一双秋瞳映着跳跃的烛火发出淡淡的光。
里面那女子能得到主人如此多的眷顾,却还要拼命地往外逃,丝毫不理主人的感受。为什么主人还是如此关注她?甚至不惜出动城外的人马搜寻她,不许任何人伤她毛发。这样的宠爱,是天下女子做梦也想不到的,却被那女子弃若弊蜇,实在是不可饶恕。而自己,只要主人正眼看过她一眼就心满意足了,更诳论宠爱了!老天爷就是这么不公,那女子有她所希望得到的一切,甚至更多的东西!
“这还有假?主人刚才不是亲自去看望过皇妃了吗?仔细伺候着,这皇妃在主人的心目中地位不低呀,我们惹不起这位大贵人的!”
“我只是不太相信。皇妃……那位公子并不漂亮,秋儿实在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其他几位娘娘都是国色天香的,惟独里面的那位……”
话还没说完,管家警告地瞪了她一眼。
“主人的喜好,岂是你我小辈可以议论的?你不想要脑袋啦!”感觉自己的话重了些,管家调整好语调,安抚自己唯一的女儿,语重心长地道:“秋儿呀,爹知道你的心里在想什么。可是,有些事是永远勉强不来的,主人的事你就省点心吧!别再想没可能的事,那些不该有的念头尽早断了它,也好斩草除根,以后才不会闯下大祸来!爹能说的就到这里了,你自己再好好想想吧。爹老了,你也长成大闺女了,我总不能左右你的想法。夜深了,你还是进去守着,爹也要去主人那边伺候着呢。”
他老人家不是不知道自己女儿的想法,只是那是不可能的事啊!他倒宁愿自己的一对儿女都平平淡淡地过一生算了,也不求大富大贵,但愿平安就好。
出了舱口,经过甲板又来到大厅间,发现背对着自己的那个高大昂藏颀长的身影时,他恭敬地跪下来。面对着一位黑衣男子俯拜。
“主人,皇妃已经睡下了。”
“很好。”
薄冷的唇划起个冰冷的弧度,象是坚冰破空一般,他毫不带感情地道:“传我的吩咐,在这未来的十日里尽心尽力照顾皇妃,不得出半点差错。若是发现皇妃再次失踪,船上几百条人命都得为此付出代价。”
“是,主人!”
等了好几天都没逮到主人家来见她,她无聊得只有每天睡大觉,反正这船上好吃好住的,应有尽有,正适合她这种情愿烂在米缸里也不愿意自己出去找吃的米虫。
奇怪的是,船上的人对她的态度恭敬得不可思议,而且对于她是女儿家的身份似乎早就知晓。因为在她换回女装时,几乎没见到人们脸上有丝毫的惊讶表情。
此时,每天睡得昏天暗地,不到日上三竿打死也不起床的她,竟然破天荒地早起到甲板上来了。说实话,连她自己也感到惊讶。
突然响起悠扬的箫声,听那声音飘飘渺渺的,似乎很近,又貌似好远,听在耳里都快分不真切了。
一时兴起,她沿着耳朵的感觉追随那箫声而去,过了花房,经过大厅时也不见一人,怪异的感觉袭来,最终还是好奇心取胜。
她想要看看吹箫的主人。
掀起遮掩住偏厅那端的帘子,迎面而来的是扑鼻而来的香气,走过去打开通往大船尽头的红雕木门,花香已转为淡淡碧螺春茶的香味。
箫声嘎然而止,她抬头望去,见一白衣男子孤立于船沿,拎一支翠绿通透呈圆润玉色的长箫,凝视着江面。
对于她的贸然打扰,倒也淡然置之,爱理不理的,丝毫不受影响。
“呃……”她决定先开口说话,虽然她是故意来这边看热闹,才扰了别人清净的。“那个,我听见箫声,一时好奇就过来看看。你不用管我,你继续。”
半晌也不见白衣男子吭声,小钱觉得自讨无趣,不过看那人的背影好面熟,好象她见过的某人,但又不确定。
见他还是不说话,小钱主动地打破僵局,笑靥如花地站在他身后,轻道:“你的箫声很好听,我刚一听就被吸引住了呢。虽然我对箫一无所知,但你吹得真好。”
“只是箫声中透着些孤寂飘远,就象是……对了,是被人遗弃的感觉!你现在心情一定很不好吧……”
那人依旧背对着她,只是握箫的手紧了紧,看来他还是有在听她的话。小钱忖度着,心想至少不是自己一个人在唱独角戏吧。她可是第一次那么热心地搭讪的哦,谁知第一次就踢到钢板了。
“你一定是住在这艘船上的吧?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呢,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啊!”她摆出友好的握手姿势,随后马上想到古代遵从的是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她于是决定还是不握手了。
白衣男子依旧当她是透明的,一句话也不说,甚至连回头看她一眼也懒得看。这男人应该是冷傲又难以亲近的人种。
“既然你不愿意说话,我也就不烦你了。而且,我也得趁这几天好好办些事,见了你家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主人,然后银货两讫,我就要继续跑路了。萍水相逢也算是有缘一场,以后有空我还是会过来听你的箫声的,到时决不会打扰到你。我走了。”她认真地说完,一步三回头,那人终究没转过身来。小钱暗咬牙,她长这么大,还从没被人彻底无视到这个地步!不行,她迟早要来搞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