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我的小屁屁,饱受竹尺摧残——我今年是十六岁,不是六岁,可不可以以后不要再对我动用这种针对三岁毛孩子的刑罚?
都怪我老娘去世太早,老爹和竹邪兰雍将我一手拉扯大,虽然家里不乏把我疼到骨子里的姑姑姨娘,可是他们三个硬是不让她们插手教养——自己的——“女儿”、“妹妹”,试问三个大男人教出的女孩能有几分闺秀风范?
哼,没调教成假小子闯祸精已经很对得起他们了,就他们这样的调教法,竹邪恨不得把我调教成武林盟主第二;兰雍恨不得把所有的生意一股脑砸在我头上;至于老爹,什么奇门遁甲机关巧阵战争兵法更是没日没夜地往我的小脑袋里填;
好吧,等到终于开始学习真正属于女孩的才艺——琴棋书画时,学琴,琴音绝杀敌人于数十里之外,学棋,棋道迷惑敌人迂回虚实血管自爆,学书法,书法笔笔银钩铁划嚣张跋扈,学画,丹青暗藏致命杀机,我简直比黄连还苦啊——这是女孩该学的吗?
那时候我傻乎乎什么都不懂,他们说什么我当然听什么,一不小心就上了贼船,当我闯荡江湖第一年跟人家大侠家的女儿比拼才艺一口气把人家的经脉寸寸震断从此告别江湖后,我才彻底明白,欲哭无泪,悔之晚矣。
让大家评评理,就他们这样也能调教出天下无双的完美气质公主,切,做梦更快!
我萎头耷脑地趴在柔软的大床里,气哼哼地不理睬逐渐恢复理智脸色也开始发绿的凤竹邪。
“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我可以把今天发生的一切告诉兰雍哥哥吗?”
我慢吞吞开口道,小脸上还挂着两串晶亮亮的泪珠,凤眼眼底已经闪烁起了致命的狡黠。
你说我伪装也好,骗人也罢,总要对方买账才能成功不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嘿嘿,凤竹邪啊凤竹邪,今天要让你白打了我就跟你姓——呃,不对,本来我就跟他一个姓……
“这个,小小的事情,就不用劳烦他了吧?他是日理万机的忙人,可不像咱们这么悠闲。”某人扬起坏坏的笑,凤目闪烁不定,已经有了求饶的意味。
“小小的事情啊……”我拉长声音,“哎哟,疼死我了……”
“宝贝啊,对不起了,你看,要是你敢把你对我说的话对兰雍再说一遍,那我任你处置好不好?”
镇定的声音开始发慌,可神情中却满是无奈……
到底是亲兄妹啊,这眼底的狡猾一模一样,狭长的凤目和漂亮的凤眼像两颗陨石撞在一起,噼噼啪啪撞出耀眼的火花,他邪魅,我狡黠,他笃定,我自信,最终我们一起笑开怀。
开始做交易!
“澈涟在由南往北的必经之路上连设了三十九道关卡,也没能阻止宝藏图落入锡勒太子纳龙庭的手里,你看吧,锡勒,燕国,澜国,赤国都已经不知不觉地卷了进来,只剩下越国和西国——这次武林大会的目的,是要商讨一个从锡勒那里重新夺回宝藏图的计划,另外,传说身为帝位守护神的凤女现身江湖,我们也不可能一点都不表达对凤家的敬意不是?所以这次,我特意邀请了凤女作为贵客来天霰峰。”
他坏坏一笑,狭长俊美的凤目扬了扬,愈发显得邪魅野性,一股自由不羁的气势油然而生。
“兰雍哥哥在整治赤国难民,恐怕顾及不到天霰峰武林大会,我想,有竹邪哥哥在这里照顾我,他当然一万个放心。”
我无辜地眨眨眼,易容后的俊秀脸蛋上泛出得逞的笑容。
“你这个小坏蛋……”他恨恨地伸手在我俏挺的小鼻子上一弹。
“要不是你们没经过我的同意就站到了澈涟的阵营,我才不会巴巴地赶到这里来……”
“不管怎么说,澈涟算是我们家的一份子,自家的人当然只有我们自己才能欺负,别人要打他主意,还得先过我这一关。”
竹邪哼了一声,很不以为然。
护短,这是我家明目张胆的典型的护短,我也从来不觉得有什么,但是现在,江山纷乱,只凭着护短之情又怎能扭转乾坤?
“那个凤女是……今天参加武林大会的明明都是江湖中人,你们想迷惑的到底是谁?”
回答我的,是竹邪神秘莫测的微笑,“谁自愿上钩,我们迷惑的就是谁。”
云雾缭绕的凤来宫后山,澈涟盘膝而坐,轻抚瑶琴,身后跟着两名灰衣侍从,琴声虽如云雾缥缈,却透出了淡淡的哀伤。
半空中落下一只巨大的雪鹰,其中一名中年侍从向前,撮唇发出尖利的呼声,那雪鹰俯冲而下,强劲的冲力带出了飓风,将三人的衣袂刮得呼呼作响,那侍从浑若无事,笔直站立,任凭半人高的雪鹰沉重地停在他的肩上,从雪鹰的爪下解下一个竹筒。
澈涟接过竹筒,那修长洁白的手却仿佛在发抖,打开,从里面抽出一副素锦,缓缓展开,一目十行地看完写在素锦上的情报。
一滴清泪,顺着他淡漠的面颊,慢慢滚落,跌落在瑶琴上,面容依然平静,但却无法掩饰地流露出空空的悲恸,两名侍从大气也不敢喘一口——他们跟随澈涟十余年,却从未见过澈涟如此悲伤的模样。
而我,又何尝见过这样的澈涟?
裹着一袭雪白披风,披散着一头青丝,风中的我,仿佛一朵摇曳生姿的含苞清莲,我缓步走上前,那两名侍从乍一见到我,一惊,但慑于我端严冷静的气势,只拦在我的面前,却不敢出声驱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