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爱是寂寞撒的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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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大三飞也是的过去了,传说中可怕的大四最终不可避免的来了,在老爸老妈的催促下,我提前几天返回学校。因为是大学最后一个暑假,我格外珍惜也分外放纵,每天吃了睡、睡了吃,尽情享受。老爸老妈对我这种懒惰的生活忍无可忍,实在看不下去了,就塞给我一张火车票,把我打发回学校。

这是一个天空明亮的早晨,宿舍区的林阴道上吹着瑟瑟秋风,让人略感寒意,虽然偶尔有几个同学匆匆走过,但丝毫不能掩盖校园冷清的事实。因为离开学还有一个星期的时间,假期留校的除了一些没有路费回家,有雄心壮志想通过体力劳动捞取学费的贫困生以外,剩下的就是那些想逃避工作压力,通过考研这种方式继续赖在学校的真假才子。

周辉和晨星由于是上海人不像我们这些外地人一样归心似箭,参加了学校组织的下乡扶贫活动,一起去山西农村了。李雁因为要入党,当然要积极表现,也一起去了。他们都要过几天才能回来,可怜我只有一个人在学校里受苦了,好在还有电脑陪伴着我,安慰我空虚的心灵。

一个人忍了几天,终于盼到他们回来了。他们是早上六点到的,我虽然平时正常情况下很少在10点前起来过,但是这次可不是正常情况,今天周辉要回来了。我早早的就睡不着了,干脆起来好好把自己打扮了一下。和周辉在一起,我总是没有打扮自己的动力,每次我千辛万苦地换一个新造型,问他好不好看,他都会无一例外地说“好看。”我不死心,再问“到底好不好看。”他就会说“小单其实我觉得侬什么样子都好看。”没办法,和这种没创意的人在一起就只能依靠自己的审美眼光了。

周辉帮李雁把她那些大包小包搬回了我们宿舍,顺便来叫我一起吃饭。我兴高采烈地挽住他的胳膊和他一走了出去,刚走出宿舍楼我就一下子跳到了他背上,让他背我。

“猪八戒,快跑。”我催他。

“侬都说是猪八戒了,侬什么时候看见猪八戒跑快过。”

“可是侬是个矫健的猪八戒的来。”

“再矫健,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拿着一个沉重的大行李包,背着一头沉重的小猪,阿拉也矫健不起来呀。”

哦,我赶快跳了下来,伸手去帮他背行李。

“不用,不用,我自己拿好了,太沉了,侬拿不动。”他抓住我的手,牵着我向宿舍走去。

推开宿舍门,一股的味道迎面扑来,真是难闻,阳台上窗帘拉得严严实实,整个宿舍笼罩着深度的黑暗,缺乏一种生气。就是这样一个冬天的早晨,我和周辉提着行李站在门口,审视着这间他住了三年,环境比狼窝还狼藉的宿藉舍,一切惨不忍睹,宿舍里到处摆放着垃圾,乱七八糟的衣服鞋子,杂七杂八的报纸杂志,桌子上还有一碗没吃完的康师傅方便面,一只“嗡嗡嗡”的昆虫在上面周而复始的盘旋我捏住了鼻子,周辉把他的行李放在了一大堆垃圾里,这时我们发现屋里还有生命的迹象,原来宿舍里还有一个留下来努力考研的同学周国庆在睡觉。

正常情况下,这个时候他应该很刻苦地在图书馆写写画画,听周辉说,自从周国庆在宿舍开了新闻发布会,宣布要考研以后,一直是“闻鸡起舞”,每天鸡一叫,他就起来去图书馆。有时候起得早了,他就会主动把鸡叫醒,这个时候他就会遭受全宿舍的集体攻击,在声声唾骂下,心满意足的出门,在这点上,我们一致认为该同学有自虐倾向。他养的那只“鸡”是他在大三上学期花了一部分奖学金买的,通常大家都叫他的鸡叫手机。周辉是那种睡觉很轻的人,对睡眠环境的要求比较高,常常被周国庆吵得睡不好。他向我抱怨了好几次,实在受不了了就干脆直接坐一个多钟头的公交车回家去睡。

这年头,喊打喊杀的人不少,真刀真枪去干的就屈指可数了,比如考研,现在的考研队伍简直可以用汹涌来形容,你到路边随便逮一个毕业班的一问,有九个说要考研。我曾经对如此多的考研人群与如此少的研究生指标,表现出忧心忡忡,结果通过我长时间不动声色地观察,我觉得完全是杞人忧天,就好比我,上学期到书店买了一堆研究生备考书籍。虽然买来这么久了,现在还原封未动地放在书架上,不过一旦有人问我,我都会理直气壮地说:“我书都买了,当然要考研!”结果大家对我的仰慕日益有加。

一次大家一起在KTV的时候,刘波也说他要考研,结果我当场把喝到嘴里正准备咽到喉里的饮料喷在刘波脸上,用晨星的话说“刘波可以考研,母猪也能上树!”。在浩大的考研队伍中,以考研为名博取他人倾慕的人数委实不少,几乎十之八九,能像周国庆这样名副其实的,认真奋斗的,我是钦佩有加。

怀着一种强烈的责任感,我让周辉把他从睡梦中拍醒,非常负责任地告诉他,该起来去图书馆占位子,迷迷糊糊的,他把它那只“鸡”拿过来瞅了一眼,顺便说明一下,它的这只鸡除了会打鸣以外,还有显示时间接收天气预报等多种功能,唯一欠缺的功能,可能就是通讯功能,买来以后,除了早上响,平时几乎都不响。

“周辉,还不到7点啊,图书馆要8点才开门。”

“啊?对不起。”周辉忙向他道歉。

我拉着周辉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那间猪窝。为了这个宿舍的问题,我一直很同情周辉,他是一个很爱干净的人,但是他不能要求他们宿舍的人和他一样爱干净,因此不得不一直住在猪窝里。

“哼,他平时总是吵你睡觉,这次总算我们也吵了他一次。”我解气地说。

“哦,原来侬是故意的呀。”周辉又“狠狠”地拍我的头,“对了,侬考研准备的怎么样了?”

“周辉呀,上次我听晨星说文庙的小笼包很好吃,我们还没有吃早饭呢,不如今天去看看吧,顺便逛逛。”我赶紧转移话题。

“小单,考研书都买了那么久了,应该看看吧。看看周国庆……”

“你希望我变成周国庆是不是,我变成他你就开心了。”我装作生气的样子气冲冲地摔开他走了。

这一招果然见效,屡试不爽,他马上追过来哄我“好,好,我不说了。侬说去文庙就去文庙好勿好。”

于是我们一大早横跨市区,到了文庙的边缘,进入河南中路沿街的一家极普通的小吃店。门口便是热气腾腾的灶头,在仅七八平方见大的店堂里,摆着三两张桌子,五六只凳子。桌椅虽是旧些,倒也干净得很,不由让我心生几分好感。听晨星说,这里的位子通常是坐不到的,今天要不是周末早上很多人都在睡懒觉,我们恐怕还得站在门外排队呢。果然刚点完小笼,转眼已是座无虚席。

看了门外的招牌,只有小笼,有鲜肉,虾仁,蟹粉等不少口味,小笼是现做的,所以我们在等候的同时,也目睹了老板娘和几个女孩熟练的技艺,听口音像是江浙一带的。片刻时间,热腾腾的蒸笼上桌了,一闻到香气,我嘴里的哈啦子(口水)开始迅速分泌。只见那透明的面皮,吹弹可破,可以看见里面鼓鼓的汁水,害得我小心翼翼地不敢下筷。周辉体贴地帮我把一只小笼包夹到盛着香醋的碟子里。轻轻地咬出一个小破口,吸吮汁水,果真是鲜美无比,肉馅也是粉红新鲜的,还可以看到一些小虾仁。真没想到在这家不起眼的小店里,能吃到如此美味,比起城隍庙湖沁亭的招牌小笼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高兴得手足舞蹈,下决心要把两笼全部消灭,但是这个雄心壮志很快就因为快撑破的肚皮而偃旗息鼓了,不过也没关系,反正剩下的周辉会全部吃完。

离开小笼店,穿过羊肠小道,来到赫赫有名的文庙街。才十点不到,已是人声鼎沸,汽车喇叭声、自行车铃声、小贩的吆喝声交相辉映。古朴的文庙门口人气很旺,其中还有不少学生。原来文庙里有个声名远扬的旧书市场,我看见这么多书兴奋得双眼直冒绿光,赶紧钻了进去,在各个书摊之间翻来翻去。只是可怜了周辉,要时刻不停地跟着我,生怕一不小心就把我丢了。我买了四本书,觉得差不多了,把书塞到周辉的包里,和他走了出来,听见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文庙街两边还有不少分岔的小路,同样也是热闹非凡,各色小店一家挨一家,卖什么的都有。女孩子关注的当然是女生店了,卡哇依的、淑女的、前卫的秀衣靓包、手表首饰、卡通玩具……琳琅满目,目不暇接,我忙不迭开始搜罗起来。我看中了一条白色的棉布裙子,肩头有淡淡的小花,干净素雅。我非要买下,但是那个老板娘要价特别高,我怎么说都没有用。说得我口干舌燥,那个该死的老板娘就两个字——不行。最后我绝望,准备放弃。周辉看见我失望的表情,于心不忍,对那个老板娘说“我们要了,把那个裙子给我吧。”

“别呀,太贵了,我不要。”我赶快拦住他。

“也不是太贵,再说侬不是喜欢吗。”

“我说贵就是贵,不买,不买,快走。”我抓住他的手,准备把他拖走。可是这家伙倔强起来,怎么劝都不听,非要把那个裙子给我买下来。我们两个在那个摊位前拉拉扯扯,争论不休。最后那个老板可能是崩溃了,居然对我说“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勿要在这吵来吵去。让我怎么做生意。把裙子拿走吧,就按侬说的价钱。”

我一听真激动,赶快掏钱买了。走的时候听见老板娘用羡慕的语气对老板说“这小伙子对那女仔老好的。”心里别提多美了。

我渴了,周辉给我买了一杯果汁,我一边喝这酸甜的果汁一边挽着他的胳膊,觉得自己像一个有人疼有人爱的孩子,高兴得又唱又跳。

玩了一整天,我们都累坏了,我和周辉一起吃了晚饭各自回去睡觉。我回到宿舍时李雁出去了。我看她书包不在,晓得她肯定去图书馆学习了,李雁也打算考研究生。我买的那些书基本上都被她用上了。有一次周辉在我床头发现我那本考研的英语阅读书上做满了记号,非常激动,对我说“小单,原来侬一直都在复习呀,我都不晓得平时还老是骂侬,对不起。”

虽然我很不忍心但还是如实地告诉他那本书不是我弄成那样的,是李雁的功劳。他当时就生气了,晚上不肯和我一起吃饭。

我打算美美的睡上一觉,第二天早上自然醒来,但是这个计划很快就被晨星打破了。我刚到宿舍没有一会,晨星就风风火火地回来了,给了我一个热烈的拥抱。“小单,这么多天不见,我像黄鼠狼想念鸡一样想念侬。”

“同学,你刚回来坐火车不累呀,为什么不回家去好好休养生息呢。”

“我已经在家休养生息了一整天了,现在我精神矍铄,鹤发童颜。能跑马拉松。”瞧,这就是她基本的用词水平,不怪我说她语文没学好吧。

“可是我很累了,我现在奄奄一息,气若游丝,我要睡觉了。”

“侬干什么去了,为什么这么累。”

“今天和周辉去文庙了。难怪你喜欢那儿,是很不错,”我边说边向床上倒。

晨星适时地坐在倒下的方向,这样我就倒在了她肩上。

“侬真是没人性,周辉坐了那么久的火车侬居然还让他陪侬逛了一天。”

“啊哟,他买的卧铺票,在火车上也可以睡嘛。”

“啊?他没有告诉侬呀?”

“什么?”

“侬不晓得呀。他是买了卧铺票,但是让给李雁了。”

“什么?”

“本来白天我们所有人都在卧铺车厢里一起玩,晚上的时候列车员来赶人,让买坐票的人离开卧铺车厢。李雁买的是坐票,必须要走。周辉觉得让一个女孩子去坐一个晚上于心不忍,就替她去了。”

“啊?那李雁说什么了。”

“李雁?她什么也没有说呀。”

“那李雁为什么不买卧铺票?”

“啊呀,我们学校不是穷嘛,只能给报销坐票的钱,买卧铺要自己加钱的嘛。”

我没有话说了,想起周辉疲惫的眼神,心疼极了。

“走吧,我们去看钱塘江潮。”晨星忽然站起来,意气风发地说。

我扑通一声就倒在了床上。“你杀了我吧。”

在我的誓死坚持下她最终改变了去看钱塘江潮的想法,但是非要我陪她到门口去吃米线。我真的很同情自己,今天早上我不到6点就爬了起来,见了周辉又兴奋又激动,这种感情是很消耗能量的。又在文庙逛了一天,这更消耗能量,而且中午没有睡午觉。现在,晚上10点,晨星居然让我陪她去吃米线。可是有什么办法,她答应不去看钱塘江潮,已经是对我莫大的仁慈了。

事实证明,睡眠远比食欲重要,在晨星干净彻底消灭了一碗米线的时候,我闭着眼睛,盲目地把米线往脸上塞。晨星用力地拍打我的头,当然她的用力和周辉性质相同,但是我还是被她打醒了,正确地把米线送到了嘴里。

“小单,周辉有没有告诉侬,这次下乡我丢人丢大了。”

“你又怎么了?”

“先是在车上。车进了县城,路旁出现了很多庄稼地,种满了绿油油的韭菜。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韭菜,车开了很久窗外依然是大片的韭菜。我好惊讶,就对周辉说侬看这为什么种了这么多韭菜。谁知我说完全车的人都转过头用很奇怪的表情看着我。后来周辉偷偷告诉我那些绿油油的都是小麦,不是韭菜。”

我忍不住哈哈大笑,把瞌睡虫都吓跑了,“你真是够笨的,韭菜和小麦都分不清呀。”

“我没有见过未成年的小麦,我见过的小麦都是成熟了变成黄色了的那种。我见过的那种绿色的苗苗就只有韭菜。”她很委屈的抱怨。

“哦,那真是不怪你,要怪就得怪韭菜和小麦长得太像了。”我忍住笑安慰她。

“还有,后来到了住的地方。我们住在一个大院子里,大院子中间栓了一个马。可是那个马实在是长得难看,一点也不威武强壮,英姿勃发。我看它又矮又小,怀疑它可能从小生病没有发育好。第二天我们和当地的老师一起聊天的时候,我忽然想起了那个马,就问老师我们院子里那个马为什么那么小,它得的是什么病呀。结果所有的人都笑成了一团。后来那个老师告诉我那是头驴子。”

我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晨星,说你什么好呢。你要是不懂就偷偷地问别人呀,没有必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这么可笑的话,怎么就学不会扬长避短呢。”

“我真的没有想到那是个驴子,其实我在电视上也见过驴,可是当时就是没有想起来。我真的以为那是个马。”她又是一脸的委屈。

“好吧,这也不能怪你,驴子和马实在是太像了,他们本来就是一个品种的。不怪你,不怪你。”我只好又安慰这个可怜的孩子。

我是真心的安慰她。周辉说过我和晨星是一种人,我们性格中有太多相似的地方。所有我从来不指责她的什么缺点,而且特别轻易的就会原谅她的过错,就如同原谅我自己的一样轻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