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满身疲惫,带着那段不堪回首的记忆,在父亲一脸的茫然中,我的双脚正踩着故乡的土地。我回到了苏北的老家,除了那里,我不知道还能去哪?还可以去哪?我的心像是被自己弄丢了,面对万物都黯然失色毫无光泽,曾经风靡整个军营的特种兵的英姿飒爽也被我一并弄丢再也无从寻找。
父亲以往总说我性格极端,那会的我才真正明白父亲的话。要么重情重义,要么放荡不羁,可以为一个命运悲催的陌生人而忧伤,更可以为有情人而满不在乎。而那个时候的我,在告别了堪比闹剧一样的生活后,也似乎明白了很多。
从杭州坐大巴回老家的路上,我紧闭双目,倒不是思考,而是疲惫不堪后的自然现象。头顶行李架上的一个密码箱不偏不正地砸在我头上,来不及抚摸痛处,旁边一位三十岁左右,戴副眼镜的中年男人连忙起身给我赔不是。“不好意思小兄弟,真是对不住。”
我本想发火,见对方面带微笑态度良好,火气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我用左手下意识的摸着痛处,仔细观察眼前的男人。身高大约175公分,不胖不瘦的相貌中等,感觉不像苏北人。按理说坐车的人都是我们老乡,杭州直达泗阳的一趟班车,中途并无站点,加上此人操一副浓厚的浙江普通话,判断不错该是江南人氏。
他从包里掏出一张名片,顺手递给我。“我叫万良,到你们苏北差办,刚才真是对不起了小兄弟。”
我右手接过名片看也不看地放进上衣口袋,把左手从痛处放下,看看窗外回过头问道:“去苏北干什么?”
中年男子,不,应该说是万良,继续着他一脸的微笑。“公司准备到苏北开发房产,我打头阵。”
我突然想笑。“你有病啊?既然是搞房产,就这么点路,你不开车跑来坐大巴,干嘛受这份洋罪?”
万良说他是个温州人。富有的背后是付出的无限艰辛,他们温州人组团炒房产,排队拿号,可以连续几天奋战在房产公司售楼处的门前,吃的方便面,睡的是地铺,在世人眼中温州人穿金戴银富甲一方,而现实中他们回到家里是白面馒头普通糟炕。
听万良滔滔不绝地讲述关于温州人的故事,看着他一脸的感慨,我在心里暗暗骂着:“赚钱不知享受,还恬不知耻在这吹牛逼,去死!我没工夫听你这抠门的温州人瞎掰。”
我掏出香烟,递给万良一支。“抽吗?”他用双手推回。“谢谢,空调车,抽不来。”
我扬起脑袋,冲着司机喊道:“司机师傅,能抽烟吗?”
司机开车投入得很,不知是真没听见还是压根不想搭理我。
见我不停地嚷嚷,司机喊道:“抽,抽,抽!不抽能死啊!这什么车你不知道啊?!”
我说知道,大客车。
司机有点急了。“你还知道是大客车啊?”
我说我还知道是八个轮子的大客车,加上两备用胎,一共是十个轮子。
车上的老乡们被我逗的话哈哈大笑。万良也笑着说:“小兄弟挺幽默。”
司机回了一句“到服务区再抽”后,我将香烟揣进口袋。看着万良又想跟我搭讪说话,我连忙双手作恭:“大哥我求你别再吹牛逼了,你把那东西还给牛吧,牛也是要过性生活的。”
万良可能没明白我话的意思,脸上没有一点表情,任车上的人肆意地笑着,他还是一脸的茫然,像是在深秋的凌晨里散步一般,一头雾水。
下午三点半,载着昏昏而睡几十号人的大巴车按时到达泗阳汽车站。我揉了揉眼睛,抹掉眼屎,跟着下车的人群,左脚首先踩上了故乡的土地。站在长途车站的大门前,我感慨万千,惊叹故乡的变化。几年前这个地方还是一片庄稼地,如今已是车水马龙,人来往去。眼前一排排风格尽泛的小区高楼如入闹市。从身边驶过的一辆辆挂着苏N车牌的轿车,匆忙的在视线中出现、离开。“哎!”我无限感慨。“家乡的变化就像女人用了有效的丰胸乳,变化真******大!”
“哈哈哈!”传来的一阵笑声中万良正站在我身后。“兄弟,太幽默了。”说着递给我一支中华烟。
我接过香烟问:“你跟着我干嘛?”
“我还不知道怎么称呼您呢兄弟?”
我吸了一口烟,眼睛死盯着他。心想你认识谁不好?要来认识我。转而又露出伪善的笑容说:“想认识我?”
他的笑容很亲切,也很真诚,礼貌地对我说:“可以交个朋友吗?”
万良的笑容很灿烂,甚至有些迷人。当时我在想如果自己是女人偏不准会喜欢上眼前的这个男人,为此,我突然有一种下辈子要做个女人的想法。可转念一想,不行,即使我下辈子做了女人,也应该找一个像我一样的男人。写到这里,我自己都觉得那时的自己没了心肺,更是有些玩世不恭。
“我叫周志远。”同时我将老家的固定电话告诉了他。万良问为何不能告诉他手机号码?我说杭州的号就快停机了。他点了点头说理解理解。
万良说第一回来泗阳这个小城市,对这里一点都不熟悉,能有我这样一个当地的朋友也是有益无害的,而事实证明万良的话是极其错误的,在后来日子里发生的事差点让我和他反目成仇。那天下午,万良极力邀请我跟他一起,通过我多年认人的判断,首先他很有诚意,其次他也算个富人,跟着他自己这个穷鬼也不会吃亏。再者说了,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行万里路不如阅人无数,阅人无数不如紧紧跟随成功人的脚步。
下午我带着万良在泗阳大酒店订了房间,晚上在水电路上的一家小饭馆吃了饭。当我问他不开车来岂不是很不方便时,他告诉我不出三日公司总部便有其他人驱车而来。
为了让他品品苏北的专有特色,我点了许多万良在认识鄙人之前都没吃过的菜。象大白菜烧表基、菠菜苏基、野菜烧牛肉等等。主食最后点的是玉米面的稀饭煮红薯。这里有必要解释并介绍一下泗阳的特色菜,苏基、表基是用纯手工制作,以淀粉、猪瘦肉泥、香精、麻油、萝卜加上苏北独有的一些佐料经过蒸笼高温而成,其口味独特,爽口滋润,有一股熬香之美。
万良迫不及待地夹起一块表基放入嘴里,连喊三声:“好,好,好!”
小饭馆的老板娘笑得前仰后合,用家乡话问我:“这人是小卯子吧?”(外地人的意思)。
我笑着回答:“是的,但我不是,你可别想杀猪。”
老板娘笑着说:“要不是你这个老乡在,我真想杀他一回。”
我说他是我兄弟万万不可。
万良根本听不懂方言,面对从未吃过的土菜,估计也没心思顾及我们的对话。
“我说你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吧?”
万良点点头。
我告诉万良,要想在泗阳吃好吃的地方菜和土味,找我算是找对人了。
万良一边津津有味地吃着一边频频点头。
我倒了一杯酒一口下肚,夹了一块羊肉放入嘴里。紧接着掏出香烟。
万良连忙抬起左手示意我放下,拿起他放在桌子上的中华烟。“不好意思兄弟,我只顾吃了,你自己抽啊。”
我说:“你究竟是不是温州人?我怎么看你像要饭的,几天没吃了?还有你这行为举止也不像是个有钱人。”
万良放下筷子,点上一支烟。“兄弟怕我是骗子?要不要看身份证?”
我笑道:“骗子都有身份证。”
万良“扑哧”一声差点把嘴里的羊肉吐我脸上,然后迅速抽出纸巾擦净嘴巴。“兄弟,你想把我笑死啊?”
“我跟你开玩笑呢。不过我倒是想问问,温州的瑞安离你家远吗?”
万良显得有些盲从。“兄弟为何突然问这个?”
我想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我自己骗不了自己,我知道自己是想起玲玲了,可我不愿在一个刚认识的人面前说这些,何况还是个外来的和尚。
我假装微笑,尽量让自己的表情恢复自然。“没事,随便问问。”
“我们算是兄弟吧?”万良问我。
“那当然!”我坚定地说。
“那以后有时间跟着大哥去瑞安,全城关怀。”万良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单独强调了是城市的城不是路程的程。
我说你在瑞安混的挺好的啊。他笑而不答。转而又开口说:“你是我来泗阳认识的第一个朋友,听说苏北这地方治安不太好,以后需要你的地方还望兄弟多多关照才是。”说完,又递给我一支香烟。
“这话算你说对了,政府的关系你自己公关,道道上的麻烦我来解决。”
万良差点被一口烟呛死。“兄弟,你是混黑的?”
我说咱是良民,是儒雅之人,只是性格脾气跟那些人有点沾边。
万良听了我的话似乎有些失望,心里可能在想着,原来是******赝品啊。见他如此表情,我吐出一口浓烟对他说:“我二哥可是泗阳道道上的第一把交椅。”
万良开始为公司的事情忙碌,我也回了离县城三十公里外的老家。一个人每日昏昏欲睡,打不起精神。感觉自己已经被生活淘汰,被命运抛弃。以后的路在哪里?大江已失去联系,周舟远渡重洋,玲玲也与自己无关。可我又为何将他们想起?难道这就是无法磨灭的命运印记?
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环境相对而论,如出一辙、大同小异。一个环境中的文化、风俗、生活方式包括待人接物等诸多种种,将直接影响着在其中的每一个生命。在故乡这个小村落里,这个平原地带的生活种族人群对命运的重视与信守远远超出人类的想象。
村里曾有这么一群人,他们研究《周易》、《相术》、《巫册》、《命经》。所以它不是简单的算命,不是玄机诸处的预料,也不是诡异的巫术,更不是独断乾坤的命经。他们有着自己存在的道理。
这群人绝非略懂皮毛,而是渗入其髓,入脑海不忘之,随应用求未卜,通人命运得人先知。他们有着同样的名字—主相爷。久远的年代,他们以此为业,谋以生计。
**********时期,诸多的主相爷被批斗,他们都背着一个同样的罪名—扰乱社会主义秩序。自此,学习和将此相术传世的人越来越少,频临失传。
我的老祖父就是其中一位。听老祖父讲,他是偷学的。目前为止,生活在这里的各个家族中,也只有他一个还熟懂其中奥妙。
因家庭贫穷所致,八十年代后,近七十岁的老祖父终不再将其隐于心中。开始以此谋生,以求养家糊口。老祖父性格比较自闭,简单的说是个很怪的人,常人难以捉摸他的内心世界。而对每一个找过他主相的人的命运判断,几乎全部得以应验。口碑相传,远及他乡,甚至百里之外找他主相的人也越来越多。
记得离开家乡跨门报国的那一年。临行前,父亲硬拉着我的手,几乎以逼迫的方式把我带到老祖父面前,求老祖父为我主相,但不求终生只问此行。
与其他普通算命的人一样,在求出我生辰八字后,已经快九十岁高龄的他,紧闭双目,竖起手指有规律的动作着。睁开眼睛的老祖父脸上布满愁云。
“命里遇红颜,却无连理日;手足兄弟情,阴阳两相隔;生此富贵命,无奈不属尔。去也罢、不去也罢,得与失、祸与福。”
不明白其中道理的父亲,听不懂老祖父那些专业的术语。但我懂,所以当父亲追问着老祖父让其说得简单一点时,我硬拽着父亲的手说道:“我懂,但我不信这些旁门左道的命运断言。”
此言一出,老祖父看着我一个劲地摇头。“年少轻狂,好自为之。”
三年前,服役满五年的我解甲归田退出现役,某日他拄着龙头拐杖来到家里时的样子叫我吃惊。这些年了,老祖父依然精神抖擞。我随口问候:“老祖父好。您是越活越年轻了,精神还这么好。”
“五年,你只学会了拍马屁?”老祖父一脸严肃间依然带着那份让人捉摸不定的表情。
他的话叫我心里很不舒服,虽说是长辈,但听到这样的话心里还是觉得难过。
“我的话很多人不爱听,甚至有人不愿意听。自古以来,忠言逆耳、良药苦口。再说了,我又不是城里天桥下那些算命的,讲不出那么多让人高兴的话。”
我刚要接话,老祖父的脸上就露出了笑容。“听说你回来了,来看看我的重孙。”
我也笑着将老祖父引进屋子,搬着家里的老式藤椅扶着他坐下,尔后又给他泡了茶。那是我从千里之外的汉中带回来的。
“为什么不选择留在部队?你要知道农村的孩子如果能留在军帐里,那也算是出息了。”
老祖父开门见山的问话,叫我一时竟不知如何应答。
“是啊!我为什么要回来呢?”看着眼前的老祖父,我一瞬间尽是迷茫。
我承认对老祖父缺少了解,也没有过多的交往。小时候的一些事情早已模糊。关于他的事情都是耳闻与众人相传而知。对于眼前的老祖父,我突然感觉是如此的深不可测。
“不瞒您说,战友违法纪律,我遭受牵连,受了处分被安排复员了。原本,原本我已经是干部了。”我竟在短暂的迷茫间向他说出了自己退役的原因。
“生此富贵命,无奈不属尔啊!”
“这句话很熟悉啊老祖父,我好像听你什么时候说过?”我满脸疑惑。
“还记得你参军前我对你说的话吗?”老祖父看着我问。
我笑了笑说:“早忘记了,我不信这个。”
老祖父也笑了。“人们常说信则有不信则无,那只是常人用心阻挠了自己的断想一求安慰罢了。人命自有天注定啊孩子。”
老祖父的一声长叹,引来我开怀大笑。“老祖父,你和电视里演的那些算命先生还真像,他们也个个都像你似的,口中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让人觉得满腹经纶。只可惜人们就是这样被迷惑的,先迷惑人们的眼睛,再蛊惑人们的心态,直至叫人信服为止。”
我以为这么说,他老人家定会生气,但事实却恰恰相反。老祖父泰然自若的表情告诉我,他并未生气。唯一的区别是又一次的叹气声中带有看似无奈的摇头。
“命里遇红颜,却无连理日;手足兄弟情,阴阳两相隔;生此富贵命,无奈不属尔。去也罢、不去也罢,得与失、祸与福。孩子啊,这是我五年前为你预测的军帐之行结果,你好好回忆回忆,我走了。”说完老祖父起身走出屋子。
老祖父的话不得不让我想起服役期间的种种,心上人的患病离世、生死战友英勇殉职魂归天堂,还有我的提干被取消退役。这些真的与他断言的如出一辙。
不可能的,这些都是巧合,绝对的巧合。我不相信老祖父的话,可那一刻,我的内心还是有些忐忑不安……
在泗阳与万良分开后回到老家的第三天,一大早的我睁开布满失眠血丝的眼睛从床上翻起。穿衣、刷牙、洗脸,顾不上吃一口饭,拿起放在床头的香烟,直奔老祖父的住处走去。留下父亲在身后问我:“饭也不吃,天天就知道睡睡睡,你起来干嘛去?”
我说我压根就没睡好这几天,我去看望老祖父。
“回来都好些天了,怎么不见你去?良心发现了今天?”
我对父亲说道:“爸你就别啰嗦了,你儿子我这点孝心还是有的。”
老祖父正坐在家门口的老式藤椅上,身边围着的一群男女老少们聚精会神地听着他讲述着什么。时不时的传来阵阵笑声让这个宁静的小村落倍显热闹。
父亲不知什么何时跟在了我身后,伸出手将我拉到一边。小声对我说:“我就知道你来干嘛,找你老祖父主相吧?”
我说就是闲聊,顺便看看老人家。
父亲并不相信我的话。“我是你老子,我还不知道你那点心思。”
父亲告诉我,早在我去杭州之前,老祖父就在他面前对我的杭州之行预言过,说什么命犯桃花、手足反目,任光阴虚度,终一事无成。
父亲说完便转头回了家,我内心受到了强烈的撞击,某种物体在内心不停地反复翻滚,看着不远处的老祖父,我心生敬佩。“老祖父啊老祖父,你也太神了吧。”
我傻乎乎的站在原地,没来得及缓神,老祖父开口喊我:“志远回来了,过来坐吧。”
我走向老祖父,边掏出香烟给他们一一递去。搬起身旁的凳子,放在老祖父的旁边坐下。
我说:“回来好几天了,都没来看您,您不会责怪我吧老祖父?”
老祖父笑着说道:“我身体尚好,不愁吃穿,每日有诸多晚辈围绕相陪,生活很好。”
“您一切都好,晚辈也就放心了,但我是您重孙,无论怎样也该来看望您。”
老祖父再次笑了起来。“你臭小子还算有点良心,不过,你来看我是假,主相是真吧?”
我说:“父亲都告诉我了,只是当初您为何不亲口告诉我?或许我可以避免。”
听了我的话,老祖父收起了笑容。“我说你信吗?不过你父亲没有及时和你讲,也是我的决定,不然,不然你今天是不会来找我的。”
“老祖父,我正式请您帮我主一次相。”我满腹期待。
“旁门左道你也相信?”老祖父故意回避。
“这不是旁门左道,这是独一无二的《主相术》。老祖父,我信。”
“真信?”
“真的,是不是要我的生辰八字?我告诉您。”
“你的八字老祖父我早已了如指掌,这样吧,写个字给我?”
“怎么?您还会测字?”
老祖父面带微笑地说:“孩子,你太不了解老祖父了,出一个字吧。”
“花。”于是我随手在老祖父的面前比划着。
我静静的等着老祖父的预测,像是等着宣判自己的命运,感觉强烈到了极致。
“命遇桃花,纠结成情,大灾之年,祸福并寄,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老祖父,你的话玄机不断,太过深奥,晚辈听不懂。您还是直接告诉我怎么回事吧?”
老祖父严肃地看着我说:“如果把你的事业比作庄园,那么你的庄园里是要长杂草了,在你的事业下面,右边是一把匕首,匕首就是凶兆啊孩子,是祸端,是大灾啊。而左边这个立着的人,才是决定你命运的人。成也这个人,败也这个人。”
“那您说我命遇桃花,并纠结于此情,是什么意思?”
“孩子,这是你的命,记住老祖父的话,顺其自然,凡事不可刻意强求、不可刻意改变。做人做事要对得起良心,对得起朋友,看待万物都要着远。”说完老祖父起身拄着拐杖走进了屋里。
无论我再怎么追问他,老祖父都不愿意再说一句。
身旁的叔叔大爷的也一个劲地纷纷劝说我,做事要小心,要看清人,你老祖父的预料可是远近闻名的。我再一次给他们递去了香烟,将烟盒里剩下的最后一支放入口中,起身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