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初秋的夜晚夹带着丝丝凄凉,那么回到住处映入眼帘的景象更是叫人心寒。万玲手里拿着拖布正在厨房里埋头苦干。稀里哗啦地钥匙开门声居然也没能让她回过头来。她怎么会出现在我的住处?难道她配了我住处的钥匙?虽说家里被她收拾地井井有条,可她没有得到我的一句赞扬。因为羽佳跟孩子不见了踪影。回想她曾一手改变了我与羽佳的婚姻,坏感错觉直钻脑海。
我冲着她撕命呐喊:“你******把羽佳又弄到哪里去了?!”
万玲显然是被我吓到了,手里的拖布镗的一声砸在了地上。同时不争气的眼泪布满眼眶。
“问你呢!羽佳跟孩子去哪了?!”我的大喊大叫近乎歇斯底里。
万玲的眼泪夺眶而出,哭的是涕泗滂沱。“你干嘛这么大火气?就不能好好问我吗?”
“我还不了解你!能干出什么好事?我就奇怪了,你的眼里装得下流不完的眼泪,为什么就装不下一个王羽佳?”
万玲一言不发,低着头两只手相互搓捻着手指,表情显得有些委屈。
我点了一支香烟放到嘴里。“你还挺委屈?你凭什么私配钥匙进我家门?你有什么资格赶走羽佳?如果当初将我们拆散是为了你自私的爱情,可如今她已是朱二德孩子的母亲,你告诉我这次你又是为了什么?!”
万玲委屈地说:“就是因为她是朱二德的女人,是他孩子的妈妈,我才觉得住在这里不合适。我本想着送她回家,后来她把所有的事情都和我说了。志远,你不觉得她跟孩子怪可怜的吗?我在附近的小区里租了一套带装修的房子。志远,我没赶她走,真的没有。”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我周志远没有这么好骗!”
“我知道你不信。走,我带你去看。”她穿上鞋子拖着我就下了楼。
万玲没有撒谎,昏昏沉沉一脸睡意的羽佳就是最好的证明。
房子属于中档装修,一室一厅一厨一卫刚好适合羽佳母子居住。我问房租多少?万玲说她已经预付了半年叫我不要管了。羽佳说谢谢万玲为她做的一切,等以后有了钱一定归还。万玲顿时跟羽佳亲如姐妹般的寒暄起来。“姐,是我对不起你,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
“姐?”我说难道你们化敌为友了不成?
“都过去了,我不怪玲玲,或许这就是命。”羽佳笑着说话的表情极其自然。
看着羽佳如此释怀,万玲刚争气没几分钟的眼泪又开始在眼眶徘徊了。而我的心里却像是打翻了五味瓶。
我说不早了,羽佳你早点休息,照顾好孩子。她看了万玲一眼说:“玲玲,我想跟志远单独说几句话。”万玲点了点头就走出了屋子。
羽佳叫我好好对待万玲,虽说她曾经让我们都伤心过,可那些毕竟都已过去,那场婚姻留给她的伤痛早已烟消云散。命运非要如此安排,我们就该面对现实,坦然接受。我说羽佳你怎么了?她说自己说的都是真心话,如今不计前嫌包括愿意跟我回来,只是因为我们曾一起长大,在她的心里这份友情才最为珍贵,胜过所有的一切。
听着羽佳的话,看着她如释重负的表情,门被轻轻地关上,像是提醒我也要关上自己的心门。我在紧闭的门前站了许久许久,强迫自己忘掉一切,可曾经的所有偏偏见缝插针般得跃入脑海。我承认,我无法忘记过往。我也必须承认,我忘记了另外一个人。她还在冷冷的秋夜里,在楼下将我静静地等待。
万玲站在单元门前被风吹得嗖嗖发抖,我脱下外套为她披上。她一阵感动,像个捡了宝的孩子,心里美滋滋地挽起了我的胳膊。她说志远你知道羽佳的儿子叫什么名字吗?
我摇摇头。
“朱小天。”
我说什么朱孝天?还言承旭呢。
见我开起了玩笑,她欣喜若狂。“你不生气了志远?”
其实我压根没有心情跟她开玩笑。或许是羽佳的话让我有了反省和自责。玲玲虽然有错,但她是真心爱我,这一点我坚信不疑。所谓自古爱情均枉私,从她两年前哭天喊地的不让我离开到阻止我跟羽佳结婚,从为了我割腕自杀到说服她父亲万东升对我冰释前嫌,再从细心照顾我母亲到今天为羽佳母子的默默付出。站在她的角度去想,她做的并没有错。为我她付出了太多太多。如果我再继续耷拉着个脸皮,我想她定会继续惆怅满面。
我说对不起玲玲,我错怪你了。她扑到我怀里再一次的留下了泪水。
万玲跟着我一起上了楼,直言不讳地说今晚想留下来。我再也找不出拒绝她的理由。寂静的夜晚,我们彼此撩云拨雨相互疯狂地折腾,阔别已久的激情干柴烈火般的被熊熊点绕。
都说拥有爱情的女人是最美的,这一观点用在万玲的身上极为吻合。我精疲力尽地躺在床上闭眼欲睡,她却精神抖擞地粘着我,满脸失而复得后的喜悦。
万玲说我们结婚吧?我说年底吧,也就几个月的时间,到时我要让你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她迅速翻起身骑到我身上,用一脸的坏笑对我说:“我再奖励你一次。”我说不要了!她“哈哈哈”的大笑着,放肆的笑声穿越过墙壁惊醒了沉沉入睡的夜……
万玲就这么天经地义地搬进了我的住处,每日与我结伴出行,乍一看倒有几分夫唱妇随的味道。就连她大哥万良知道后也是喜笑颜开地说等我们结婚时一定送上一份大礼。
我不止一次的问过万玲,如此穷苦出生的自己怎配得上她显赫的家世?她总坚定地说即使我籍籍无名一生清贫,她都愿意跟随我上天下地颠沛流离。每每听到此话,我都欣慰不已。
我以为跟万玲这样就算是即将圆满了。心里既然不再对曾经耿耿于怀就春节与她结婚,也算了却父母亲的一桩心事。
要么说愿望都是美好的,两个人正每日讨论着房子买在哪怎么装修的话题时,老天爷再一次将命运改写,频繁地搬弄着凡间的是是非非……
在我的精心安排下,倪晓娟顺利地进了东升房产。我以为风月场所出来的女人定不会恪守职场的规矩,不曾想她做事处处恰如其分,见到谁嘴角都是挂着甜甜的笑。有时我会大声的斥责她犯下的错误,她也依旧是一脸的谦虚接受。包括我有时会提到她以前的生活,她也一笑而过。不过有一回我还是差点把她惹火。那天我问她文凭具体是找谁办的?她说:“你不要看不起我们这些出生风月场所的人,我自己本就是大学毕业,你知不知道北京有个天上人间的夜店?那里的小姐个个都是高材生,琴棋书画无所不能,有英语七级、钢琴八级、国画九级就是最好的证明。”我笑着问她是不是吹箫十级?她说这是在公司,如果周总你再不严肃,别怪我跟你急。
倪晓娟很珍惜眼前的工作,她从不问我为何让她进入东升房产,对于我所说的只是让她离开洗浴中心过上正常人的生活坚信不疑。每天兢兢业业地工作,一副换主从良的认真劲令人佩服,公司上下谁也不会相信她曾有过的劣迹昭昭。
周淼二哥在房博会的前一天给我打来了电话,称有要事找我帮忙,说晚上到新世界一起聚聚。对此,我早已恭候多时。周淼前几日请我吃饭时的欲言又止,足以证明这个电话来的一点都不意外。
虽说自己与万玲强调多遍,带着倪晓娟只是去陪客户,逢场作戏的应酬怎么能少了女人?她责怪我说难道忘记了她也是个女人,而我却不愿带她前往,莫非是倪晓娟比她漂亮不成。我刚想说你怎么能和一个小姐相提并论,突然觉得如此一说岂不是暴露了小娟的曾经。于是我哄着她说:“倪晓娟怎么能跟你相比?我是舍不得让你去赴汤蹈火,更不想让你在那些好色之徒面前大献妩媚。”万玲说你真是这么想的?我说千真万确。
新世界在泗阳这座城市算是比较高档的酒店,我与倪晓娟刚进包厢,二哥跟身边一位长相斯文的四眼中年早早就坐在了里面相互谈笑风生。我连说来迟了来迟了。二哥看到小娟时眼前一亮。“兄弟真是福气,身边总不乏美女相伴,莫非这是我未来的弟妹?”
我说二哥此言差矣,一是话里的“总”字不该有,二是她并非你未来的弟妹,只是我的助理倪晓娟。小娟倒也机灵,连忙说二哥好。我说你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二哥岂是你随便叫的,你得叫周总。
二哥说还是叫哥亲切,别老是总不总的,我都快脸肿了。他的幽默逗得大家一阵大笑。
见周淼二哥的眼睛几乎就没从小娟身上移开过,我叫她坐到周淼身边,好好敬敬二哥。小娟大方的落座,二哥顺便介绍起了戴着眼睛的中年男子。“新辰物业公司的范总。”
周淼二哥说他虽然不懂物业管理,但眼前的范总可是来头不小。国内知名的万科、龙湖、戴德梁行可都有过从业经历。如今家乡的房地产市场发展迅猛,高楼大厦遍地开花,可物业管理水平却叫人不敢恭维,除了看大门、扫垃圾,其他的一无是处。
我说二哥你有话就直说吧,都是自家兄弟,就别绕弯子了。他端起酒杯就站了起来。“二哥很少求人,志远,这个忙你必须帮我。”“范总,来,我们一起敬敬东升房产的周总。”
叫范总的人酒量看来很是不错,足有二两的洋河梦之蓝倒进肚里连个牙缝都不龇一下。我放下酒杯开门见山。“新辰物业公司是二哥你跟范总合营的吧?想拿下运河水岸对吗?”二哥说:“你小子就是聪明。”
虽说运河水岸在前期销售阶段为拿预售证,早把物业管理交给了东升集团旗下的东升物业公司,不过周淼也是东升房产的恩人,这件事情我应该为他办妥,并决定让小娟与他接洽相关事宜。
周淼二哥虽已年过三十,但至今仍孤身一人。了解他这种流氓恶棍的人不愿嫁给他,不明底细的女人除了夜店里那些****横流的红颜祸水也不会有几个正儿八经的货色。今日见到小娟的表情和频频放电的眼神,足以说明他早已心花荡漾。
酒足饭饱,个个脸颊绯红,周淼走起路来摇摇晃晃,范总更是把眼镜都给弄丢了。我给小娟使了个眼色,她跟我就像是一个频道的对讲机立马就有了反应。两三个碎步小跑至周淼身边,用手扶着他的腰。二哥将手搭在小娟的肩头说这是我见到的最最最清纯的女孩子,可惜哥没这个福气。
我听了就差点吐了出来,只是我已经吐了三回,肚子里实在没货了,于是一阵恶心。我说咱们今天都不要开车,叫个TAXI吧。二哥仰着头大笑道:“哈哈哈,小样,还会说鸟语。”
跌跌撞撞的几个人就走到了北京路上,一辆出租车缓缓驶来,二哥连忙招手说“泰森,停一下。”惹得我差点笑掉大牙。
我本以为出租车拉着我们一一回家,却没想范总指东指西的就把出租车领到了一家夜总会的门前。下车的二哥说小娟你先回去吧,这地方可不适合你。小娟皱起眉梢看了看我。我说:“二哥,让小娟一起吧?让她陪陪你。”
眼前的泗阳城在夜总会花灯闪耀的照射下变得无比丑陋,猥琐的猎色男,卑微的铜臭女,笙歌悠扬,句句呐喊着肮脏。
范总明显就是这地方的常客,领着我们进了一间装修奢侈的包厢就冲着眼前的妈咪说:“把模特组的小姐给我带过来,两个DJ撤掉一个,中途可别让那些卖洋娃娃和巧克力的人进来,我烦!”
不大会的功夫,密密麻麻如丛林般的美女就站到了面前,我心中一阵默数,差不多二十几个,个个粉黛遮面妆扮如花。范总翘着个二郎腿悠闲自在地抽着香烟,眼睛死死地盯着眼前女人的****。我说范总你眼镜没了还看得清吗?他说:“平时要是不戴眼镜,馒头大个字我都看不清楚,可一见到美女我立马就看见馒头了。”说完就是一阵淫笑。
周淼看来是真的喝大了。两个眼皮不停地打架,耷拉着脑袋昏昏欲睡,两只手倒是把小娟紧紧地抱在怀里。小娟显得有些别扭,晃动着身子像是要挣扎,我冲她又使了个眼色,她立刻领会意图变得安静起来。
范总叫我赶紧挑一个,我说你先来吧。他说周总你怎么扭扭捏捏的像个女人,说着就站起来走进“丛林”捏捏这个小姐的****摸摸那个小姐的屁股。“好,就你了。”
这下轮到我选了,一旁的小娟用厌恶的目光盯着我看。我说随便来一个吧,都行。范总说你以为这是买菜啊?赶紧的。我说愿意陪我的就站出来。人群里一阵讥笑和骚动,见没有一个愿意站出来的,手里拿着对讲机的妈咪冲着她们轻咳一声,足足有六七个小姐迅速就站了出来。我随手拉起一位坐了下来。
范总要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好色,一只手拢着小姐的腰,另一只手早已不知去了哪里。坐在我身边的小姐看着我笑了笑说:“干嘛这么正经?你不喜欢我啊?”为了证明自己的雄性,我刚要伸手,小娟的眼神就像闪电一般击中了我。我说:“扣扣摸摸的没什么意思,唱歌吧。”其实内心是一团憎恨,早知道听二哥的让这小娟回去好了。
几首歌唱完二哥就醒了。拉着小娟的手就要跳舞。DJ很会来事,随即放起了disco舞曲。或许是受到强烈音乐旋律的熏染,小娟终于放开了,脱下外套露出性感的肩带,两只乳房挺拔圆润,扭着蛇妖在二哥的身体边蹭来蹭去,弄得周淼二哥中了邪一样的欲罢不能。
见二哥醉意已去,我也更加清醒起来。他们想接下运河水岸的物业管理相信是真,但第一次与我接触的范总以及对我不甚了解的周淼或许是想通过这样的场合来看清我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男人要想做大事,千万不要让别人把你看透。
于是我不再放肆,坐在沙发上看着他们用力地扭动着屁股和脑袋,任凭内心翻江倒海汹涌澎湃。妈的,今夜的痛苦莫过于此。我端起一杯酒无聊地掀开窗帘然后一饮而尽。酒,真******苦涩,夜,真******漫长……
从夜总会走出来已是深夜,天空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范总跟周淼玩的非常“尽性”,一个是卡足小姐的油,一个是尝尽了女人的骚。只有我在压抑委屈着自己的情绪,不然这天空怎么会下起叫人伤心的雨。
出租车又一次停到了新世界大酒店的门前,范总一个人开着车客气地说了声再见就消失在了夜色里。二哥像是被小娟勾掉了魂,拉着小娟的手舍不得松开,我冲着小娟摇了摇头。见小娟不肯,周淼也就无奈地松开了手。
我说二哥你还是不要开车了,要么叫个“泰森”送你回去?他伸出手朝着我的后脑勺一个笑打。“你小子少笑话我。”我说那你慢点开车,物业公司的事情我会让小娟跟你接洽的。
目送走了周淼,小娟哈哈大笑。“周总,在夜总会没憋死你吧?”她的话显然是刺痛了我,更像是在挑逗我体内泛滥的雄性荷尔蒙。我拉着她的手说道:“走,跟我进去!”
如果说小娟的外表已经俘虏了周淼的心,那她在床上的骚劲早已拴住我的身体,但我还是能清醒的区分她与玲玲的不同,一个是曾经的风尘女子,带给自己最多的也不过是风花雪月的过往,而万玲是把女人最宝贵的第一次交给我的人,对我的痴情足够忠贞不渝。
小娟天真地问我在不在意她的过去?这样的问题最让人头疼。在我看来,自己只是她千军万马男人中的一粒尘沙,为何要问这么幼稚的问题?难道她已经喜欢上了我?这很有可能,但极不现实。即使小娟自己有这样的幻想,我也要在她幻想前将她的痴梦叫醒。
我说我只是喜欢你,但不是爱。你是一个让任何男人见了后都会蠢蠢欲动的女人,却不是谁都愿意牵手白头的人。从明天开始我绝不再碰你一根头发,但如果你真的想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你就得听从我的安排。
她说自己太拿自己当回事了,同时两行泪珠挂到了脸上。
如果不是万玲给我打来电话,我竟忘记了回家。虽说我掐掉了电话,但小娟明显能感觉到我有其他的女人,于是她一边流着眼泪一边为我穿上衣服。“只要你需要,我小娟还会陪你的。早点回去吧。”
我拖着疲倦的身体回到屋里,开门的万玲明显闻到我身上的香水味。我说在夜总会陪客户唱歌,身上的味道是小姐留下的,都是逢场作戏你也不要多想。万玲倒是没有生气,见我嘴里还残余着酒味,赶紧帮我脱下衣服,又去调好了洗澡水。可我刚从酒店里洗完回来。言词羞涩只能站在淋浴下再洗一遍。
万玲一丝不挂地躺在被窝里,含情脉脉万般期待。我被小娟在酒店里折腾的全身乏力,只能嘱咐她早点休息。她转过身体抬起头疑惑地看着我。我说今天有点累了,我不想要。她点了点头钻进我怀里说那就睡吧。又是一滴泪珠落在了我的胸口,我知道,她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对我却依旧有一丝失望或者怀疑。
房博会的当天,我与万良正准备去市里的现场,周淼二哥就打来电话说物业公司的资料都已准备齐全,如果方便叫我过去找他一趟。我说让倪晓娟去找你吧,他在电话里连连称好。
我将周淼二哥找我的事情如实向万良做了汇报,他沉思片刻说:“你二哥毕竟帮过公司的忙,去调查下那家物业公司的背景,如果真的没有问题,重新签一份合同到房管局变更一下就行。”
我说运河水岸本让东升物业管理就不现实,虽说已经注册了泗阳分公司,但后期还要招兵买马,又要派驻专人管理,简直就是劳民伤财。万良叫我不要再说了,按照他的意思去办就是。其实他这是一种无奈,面对周淼的势力,万良无计可施,即使心中有一万个不情愿也只能违心屈服。
虽说房地产调控政策早已出台,市场行情萎靡不振,但房博会的现场依然是人头攒动,整个现场被前来看房选房的市民围得水泄不通。我跟万良艰难地挤到运河水岸的展厅前,却发现眼前竟是厚厚人群中的空鼓,偶有几个市民过来询问,但闻之价格后也是转身离开。
万良问销售经理原因何在?销售经理一脸的委屈。用手指了指不远处的天城丽景展厅说:“两个项目建筑风格几近吻合,可西城房产推出的价格足足比我们低了五百元一个平方。本次来自泗阳的参展项目只有我们跟天城丽景,按一百平方的房子做对比,他们比我们整整低了五万元,我们缺乏价格竞争力。”
“这西城房产究竟在搞什么名堂?”
见我低头不语,万良问我:“你怎么不说话?”
我说我也不知道西城房产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这样的价格几乎没有利润。“走,我们还是过去看看吧万总。”
没等我跟万良走近,朱大江就看见了我。远远地伸出手跟我打起了招呼。“志远,快过来,快过来。”
“你们认识?”万良问道。
“一起长大的同乡。”
“那你问问他在搞什么名堂?!”虽说现场吵吵闹闹,但万良的声音还是显得很响亮。
我把大江叫到展厅后侧,没等我开口,他就说道:“那就是玲玲的大哥吧?长的很像。”我说是的,但我们今天不聊这个。“你告诉我,为什么要弄这么低的价格?你以为这样做就可以打倒东升房产了?幼稚!再说了,对你们西城自己有什么好处?这样还能有多少利润?你们这是破坏行业秩序!”
大江说:“你跟我急什么啊?这又不是我的决定,再说了,破不破坏行业秩序,那是房管部门的事情。”
我说那你们也不能赔钱做买卖吧?我们都是做这行的,有多少利润大家都清楚的很,除非你们西城偷工减料建造豆腐渣工程。
大江说:“你简直就是开玩笑。天城丽景的总体质量绝不亚于运河水岸。志远,你是有所不知,天城丽景这块地政府就跟白送的一样,你们运河水岸的土地虽说几年前早已拍得,可价格足足是我们的好几倍。所以,即使比你们低出五百元一个平方也照样利润可观。你还是早点回去跟你们的万总商量对策吧。”
大江见我要走,又伸手拉着我问:“羽佳找到了吗?”
我本不想告诉他,可我还是将羽佳居住的地址写给了他。“在孩子出身前羽佳就跟二狗离婚了。”
大江问什么原因?我说一句两句说不清楚,你抽空去看看羽佳母女。大江说一定去一定去。
当我从天城丽景的展厅走出时,后台另一侧的两个女人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看。一个是我曾经的助理顾紫薇,一个是西城房产的背后老板周舟。
运河水岸项目在房博会上房源预定记录为零,可以说是惨遭重创。而西城房产却是车满钵满载荣而归。区区三天的展览会,天城丽景的成交量竟高达上百套。万良急的就像是个热锅里的蚂蚁。
周舟做事太过隐蔽,她只在幕后负责操控,整个西城房产面上的事情全部由朱大江这个项目老总去做。除了我跟朱大江以及西城房产主要领导知道周舟才是真正的老板外,整个行业包括市里的主管部门竟谁都无从知晓。
万良怀疑西城房产是有意而为,悄悄通过工商局的关系调查西城房产的法人代表,可得到的消息称法人代表名叫林石。万良并不知道林石就是周舟的男人,也就丧失了继续调查的动力。
在东升房产的紧急会议上,我不止一次地想告诉万良,他的表妹周舟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可我终究无法启齿。一旦从我口中说出实情,万良定会斥责我相告太晚。万良让在座的各位想想办法,见大家都沉默不语,他再次当着众人的面大发雷霆。“你们一个个都哑巴了吗?!难道就这样看着运河水岸二期彻底沦陷?!”
那天的紧急会议,作为财务经理的万玲理应与会,可却没能看到她的身影。办公室主任称万经理有事出去了。在会议室里我没好气地说:“她怎么可以不参加会议?出去也不打个招呼!”万良说她只是一个财务经理,把公司账上的钱管好就行,这个会议参加与否并不重要。我说正因为她是财务经理才需要她参加这个会议,我现在需要用钱,她不在,那你们谁能告诉我公司账目上的数字?
一筹莫展的万良点了一支香烟放到嘴里,又抽出一支向我扔了过来。“项目二期销售遭遇天城丽景强烈挤兑,公司已入不敷出,你现在还要用钱?”
我说正为解决此事才急需用钱。
“你还是具体谈谈细节吧,这关系到公司的切身利益。”万良就像是在黑暗中看到了黎明的曙光,说话的语气也缓和了许多。
“去房产管理部门变更运河水岸的交付类型,把毛坯改变精装修。”
万良问我这样做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我深吸一口烟,接着说:“西城房产是因为当初的土地便宜,才有了这样的价格优势,倘若我们硬着头皮跟他们打价格战,最终吃亏的必然是我们。考虑到两家项目交付类型同为毛坯,站在购房者角度而言就没有选择性,哪家价格低就买那家的。老百姓要的是实实在在的优惠。但只要我们更改交付类型能获得批准,就足以扭转乾坤。”
万良说他还不是很明白。
我有点急了,问:“运河水岸每平米均价是多少?”
一旁的销售经理回答说:“三千五。”
“按照当地的装修市场行情,精装修的成本是多少?我问的是硬装。”
“八百元左右吧。”
“那我再问你这个销售经理,如果运河水岸的房子是精装修销售,应该卖多少一平米?”
她眨着眼睛脑子飞快的运转。“精装修部分按照30%的利润计算加上毛坯销售单价,应该在四千八百元左右,如果行情好,买到五千也没有问题。”
万良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意。“我明白了。精装修部分按成本价赠送。”
我说我就是这个意思。“在精装修施工结束前,毛胚房源先降低两百元一个平米继续销售,精装修房源一旦完工,按照四千二元一平米销售。考虑到当地还未出现以精装修销售交付的项目,我提议,只能先做试点,如果销售情况良好再全面予以铺开。”
万良说他基本同意这个方案,等会议结束马上就跟温州总部汇报。
走出会议室,倪晓娟用崇拜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我看。我说正要找你有事,先到我办公室来。
倪晓娟说周淼已经将新辰物业公司的所有资料都让她带了回来,还草拟了一份《运河水岸前期物业管理服务合同》。我打开档案袋,仔细地看着资料和物业合同说:“基本上较为完善,合同细节我再改改,等好了你再辛苦一趟给周淼送过去。”
倪晓娟显得有些为难,说:“能不能换个别人去啊周总?”
我说我换掉你这个助理,自然就不用你去了。
她不再多言,说:“我听你的周总。”
通过小娟的表情,我清楚地感觉到了她为什么不想再去。周淼对她已经是垂帘三尺,虽说小娟出生于风花雪月之所,可她毕竟也是女人,或许她不喜欢周淼这种类型的男人。可她毕竟又舍不得这份工作,更是对我曾经搭救她满腹感激,内心再不同意,可一切都必须要按我的要求去做。在倪晓娟看来,就当是报答我不计代价将她从局子里捞出来的恩情吧。
我说周淼二哥虽然比你大了许多,但他重情重义一身肝胆,如果真的能对你好,该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小娟说:“可我以前是……”
“只要我不说,相信你自己更不会说。你要真的跟我二哥好上了,我还得改口称你为嫂子呢。”她嘟噜着个小嘴呢喃而语:“我可没想那么多。”
下班回到屋里却不见万玲的身影。习惯性的给她去了电话,她说已经到了楼下。兴高采烈地万玲像是中了一百注头彩双色球,满脸兴奋地走进家门。
我说你捡到金元宝了?这么开心?
她放下手里的包包,双手绕着我的脖子,说:“你猜我见到谁了?”
我说谁啊?
“我表姐周舟。她也在泗阳做房地产。”
“是吗?”
“周志远,你不要这么冷酷好不好?自上次从杭州分开后,我跟表姐已经很久很久不见了,今天能在这里遇见,你不觉得开心吗?”
我问万玲是不是一下午都跟周舟在一起?她说是周舟打电话约她的,两姐妹在咖啡厅聊了一个下午还不尽兴。我又问:“她找你没说什么别的事吗?”万玲愣了一下,说:“我怎么觉得你有点奇怪?”我说没事,是自己想起以前在杭州的那段往事了。万玲说周志远你这人就是太过多愁善感。我深叹一口气,说:“好吧,那我为你们两姐妹的重逢鼓掌。”
万玲说这还差不多。“我去厨房做饭,你去把羽佳姐和小天抱过来一起吃饭。”
在去羽佳住处的路上,虽说只有几百米的距离,我还是走了很久,对于周舟主动约玲玲见面总觉得有些翘起,一种不详的预感随之袭来……
通过倪晓娟前前后后的努力,公司顺利地变更了物业管理备案,新辰物业公司正式取得运河水岸项目的物业管理权。为了表示感谢,周淼与范总邀请我与万良一起共进晚餐,万良称有事在身就不去了,让我一人全全代劳。
那天,整个白天也没有见到阳光,天昏沉沉的叫人心情不爽。下午的时候更是飘起了牛毛细雨,被乌云笼罩着的城市像稀稀拉拉的雨水一般冷冷清清。
倪晓娟早早就下了班,等我独自驾车到了酒店,她早已与周淼有说有笑地坐在了包厢里。几天的时间小娟彻底变了样,脱掉工作服的她一身的时尚元素,就连背着的包包也由山寨变成了行货。我清楚这一切都是周淼给她的。
那晚我本是要跟万玲一起吃饭的。听说万东升在温州生病了,万玲下午就跟着司机小王和万良去了机场,走前硬是叫我送她。见我面露难色,万亮在一旁连忙打起了圆场。“晚上新辰物业的人要请志远吃饭,让小王送吧。”万玲问我是不是又要带着倪晓娟前往,我说这次肯定不带。她依仗着万良知道我不敢发火,大声警告我说:“周志远,你给我老实点!”
二哥问我什么时候把女朋友带给他认识认识?我说她有事出门了不在泗阳。我不敢说出自己的女朋友就是万玲,不仅是为了顾及同在一家公司的倪晓娟知道后会大吃一惊,更是担心惹出别的乱子。
饭后,几个人并没有跟上次一样直奔夜总会,大家各自回家。倪晓娟对周淼说了句“我考虑考虑,过两天给你答复。”我凑到二哥面前,低着头小声问道:“还没搞定啊?”二哥说这小丫头正统的很,叫她做我女朋友还要考虑考虑。我说你别把人家小女孩给吓坏了。他笑着说:“哥很丑,但哥一向温柔。”
车窗外的雨越下越大,倾盆如注般用力敲打着车身,倪晓娟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说:“别送我回住处了,到你住的地方去吧。”
如果是以前,我可能真的就带着她去了。可如今有个对她如此痴情的周淼不说,下午刚刚对我做出警告的万玲更是叫人害怕。我说还是送你回去吧?小娟称有很重要的话要对我讲,顺便去参观下我的住处。除非我极不欢迎她。
虽说我与万玲住在一起,但除了她的衣服和日常用品,倒还真的没有一张她的照片,这一点让我悬着的心顿时就平静了下来。小娟说周淼已经向她表白了,但她考虑不好要不要答应,她心里最忘不掉也舍不得的人是我周志远。我说你不要天真了,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可能走到一起。她说:“那就在我答应周淼之前,最后再属于你一次吧。”见我犹豫,小娟拉掉马尾辫上的皮筋,散开头发脱去外套,露出紧身的白色长衫,紧紧地贴着我的身体,两只膨胀的乳房就快要将内衣撑破。我大脑一阵充血,说:“你先去洗澡吧。”
万玲早些日子曾对我说过,这张床是属于她和我两个人的,如果有一天看到我跟别的女人在上面打滚,定会将我碎尸万段。她说的时候虽然脸上挂着笑意,我听着却毛骨悚然。可我那天还是将这些抛到了九霄云外,贪婪的享受着小娟最后一次带给我的快感。
小娟的呻吟声飘满了整个房间,但依旧掩盖不住电话的铃声。这个时候谁这么不着调啊?完全投入状态的小娟叫我不要理会,可那电话就像是故意跟我过不去,我挪了挪身体伸出手抓起来电话恶狠狠地问:“你谁啊?”电话里传来了熟悉的声音。“雨下的太大,航班停了,我手里提着东西,你帮我把门打开。”
我无法形容当时的心情,狼狈地赶紧穿起衣服,走到阳台看看这里又掀起窗帘看看那里。小娟不明究竟地问:“你怎么了?”顾不上搭理她,我跌跌撞撞地走到门前透过猫眼往外一看,万玲正焦急地站在门口。我赶紧将门反锁,箭一般地钻进卧室。“快快快,她回来了!”小娟一听,屁股上像是装了弹簧,蹭地一下就从床上跳了起来。“我衣服呢?!”我说我哪知道你衣服在哪?!
外面一阵阵哗啦哗啦地开门声传来,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敲门。小娟在慌乱中穿好了衣服后突然一脸平静,问我有没有地方躲躲?我说躲个球啊!要不你从阳台走吧!小娟说周志远你真没良心,这是五楼,我从阳台走就彻底走了!我说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还是赶紧想个办法吧?她说事已至此,你还是去开门吧?我大脑一阵眩晕几乎昏倒。心想这下彻底完了。
我转动保险,低着头将门打开。心想:既然是我对不起你,你要杀要刮随便来吧。万玲一脸的苍白,站在门口盯着我一动不动,我伸手打算将她的行李包接过来,她厌恶地将我一把推开。走到客厅的沙发上一屁股坐了下来,喝完满杯子的冷水将玻璃杯用力地往桌子上一掷,镗的一声脆响杯子就碎成了八瓣。
小娟站在卧室门前一脸坦然,我心里七上八下全身冒汗。
“滚!”万玲歇斯底里地冲着小娟喊道。
小娟蹑手蹑脚地走出了屋子,轻轻地将门关上,门外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气,我却吓得冷汗直冒。
“你也滚!”
我说玲玲你别这样。
她一脸杀气地瞪着我。“周志远,你抬起头看着我!”见我无动于衷,她再次喊道:“看着我!”
我将头慢慢抬起来,脸虽对着她,眼睛却始终不敢与她对视。
屋子里一阵沉默。见她不语,我也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不一会的功夫,万玲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一边抽泣一边痛斥我狼心狗肺不知廉耻:“我早就知道你对她不安好心,你怎么对得起我!”说完开始嚎啕大哭。
那晚万玲整整伤心了一夜,上半夜是坐在客厅里哭,下半夜卧在沙发里一言不发。我拿着毛毯给她递了过去,她抬起手就挡了回来。我说外面冷还是去屋里睡吧?她说你自己去睡那张肮脏的床吧!
天色,在彼此的沉默中变的明亮起来。万玲还是没有一点睡意,两只眼睛盯着天花板一动不动,眼角还能清楚地看到残留的泪花。我说不管怎样总得吃饭吧,我下去给你买早餐。
提着几个万玲爱吃的牛肉包子,一杯豆奶,居然比自己的心情还要沉重。不是万玲接受不了这个事实,而是任何一个女人都无法接受。我不再奢求她能一如既往的对我,还是自己知趣一点,离开东升房产吧。毕竟万良知道了也同样不会将我饶恕。
打开家门,屋子里空空荡荡,万玲收拾走了她所有的东西,别说一张纸条一句话,就连一根头发也没舍得留下。她回温州了,她生病的父亲万东升本已让她心情凝重,再遇到这样的打击,可想她的心里是多么的苦。
前一晚飞机航班的调整万良也返回了泗阳。站在他的面前我几次欲言又止。万良说:“父亲生病住院我本该回去看望,昨天如果不是航班调整,我现在已经在温州了。”
我说你应该回去看看。
“我何曾不是这么想的。玲玲说的对,运河水岸的销售危机还未解决,我不该把这一切都留给你一人承担。也就只能让玲玲一个人一早再回去看看了。”
我又一次鼓起勇气准备告诉他离开东升房产的决定。他拍着我的肩膀说:“志远啊,我拿你当兄弟,现在你又即将成为我的妹夫,我需要你跟我一起战斗。”
听他说出我即将成为他妹夫的话,内心一阵羞愧。我说:“万总,我想……”
“你别想了志远。父亲已经同意了你的方案。我明天去办里变更手续,你抓紧时间拟定招标文件,动作要快。”
我再也无法启齿了。东升房产已经到了关键时刻,这个时候如果我选择离开,相当于军人临阵脱逃,身为特种兵出生的自己绝不会做出如此背信弃义之事。另外,已经对不起万玲的我,岂不更是对不起万良和东升房产对自己一贯的器重了。
万良走后,倪晓娟抱着个整理箱就走进了我办公室,万良撞见她时表现出了一脸的疑惑。我说小娟你这是要干嘛?
她将箱子放到我的桌子上,头也不抬地说:“对不起周总,我还是辞职吧?”
我说有谁要赶你走吗?她摇摇头说没有。
“那你这是为什么?”
她说即使自己再不情愿,等万玲回来还不照样将她扫地出门。与其等着别人开口,还不如自找台阶。
“你怎么这么愚蠢?错误是我犯的,即便真要离开公司也轮不到你走。”
“我可没有脸赖在这里,更不想以后看着万玲的脸色过日子!”
看着眼前的倪晓娟,其实我恨不得她马上离开公司,这样也算是给万玲一个交代。可毕竟惩治朱二德的计划还尚未完成,倘若她就这么消失了,我曾付出的努力和潜心谋划都将泡汤。于是我对小娟说:“我跟你一样,同样没脸在这里继续下去,可现在公司正处逆境,我不能走,你也不能走。如果真要离开,等公司过了这道坎,我们一起走。”
小娟眨了眨眼睛,内心一阵甜蜜呈现在了脸上。“你真的愿意带我走吗?”
我说:“只要你先留下来,不排除有这样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