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良去市区办事的当天,我就知道他非去找王子明局长不可,更改项目交付条件第一个需要他点头答应。只要万良将公司目前遇到的难题开诚布公地予以相告,相信王子明也不会故找麻烦。我将写好的一张纸条塞进信封,出于对万良的信任,信封并未封口。毕竟信的内容极其简单,里面只是羽佳居住的地址。但我更加相信王子明在打开时,内心必将复杂无比。
坐在办公室里,我不停地给远在温州的万玲打电话,她先是掐掉不接,到后面估计是调成了静音变成了无人接听。短信发了无数条,道歉知错的话也说了一大堆,一个上午却未能等到她的一句回话。电脑屏幕上草拟的招标文件,除了标题一字未添。
我不希望万玲就这样彻底沉默,即使分道扬镳各走天涯,我也希望她能痛痛快快地告诉我。爱情往往跟打架一样,被人狠狠地捅上一刀远比千刀万剐七寸割肉来的痛快。
我正百般焦急的不知如何是好,朱二德气势凶凶就闯了进来。双手抱胸一副高屋建瓴的姿态往我面前一站。
我说朱总你这是要杀人吗?
“周大老总,没心情跟你说笑。我也不想拉着个脸来找你。欠我们的第二笔工程款都拖了多少天了?我倒是没关系,可你得让我手下那帮兄弟们吃饭吧?周总,你可不要说我不给你面子,你们公司再不给钱,这二期我可就停工了!”
“公司欠你们工程款?我怎么不知道?”
朱二德脸上的表情分明是不相信我说的话。笑的异常的怪。
“你不知道?你作为运河水岸的项目经理你居然跟我说你不知道?!”
我说公司进出账目均有财务经理负责,按照合同约定时间付款,我不知道这事也没什么奇怪的。
“呵”朱二德一声鼻笑。“你是项目经理,是公司法人代表,任何一笔较大的财务往来,在动用支票时都需要你提供法人章吧?难不成你们公司所有财务用章都在一个人手里吗?”
如果不是二狗将我提醒,我竟真的忘记了发生在前些日子的事情。万玲自从与我住到一起,我与她彼此之间也就再无戒心。一次正常的支票出账时,万玲说以后就不用这么麻烦的将法人章保管在我手里,说我经常不在公司也是常有的事情,到时需要用了到哪里找我都不知道。我觉得她说的也有道理,重要的是公司所有的钱本来就是姓万的,法人章交给她我也就谈不上一点担心。
想到这些,我只能违心地对二狗说:“我想起来了,万经理还真的跟我提起过这事,是我太过忙碌给疏忽了。这样,等她从温州回来,我马上叫她落实掉。不好意思了朱总。”
二狗说:“这才像是兄弟说的话,我信你了。”
二狗丢给我一支香烟就走出了办公室,门缝中倪晓娟正提着包跟二狗一起站到了电梯等待区。
倪晓娟在公司时始终是那么地彬彬有礼,微笑着对朱二德说了声“您好”。我发现朱二德盯着她的眼神比周淼还要猥琐。透过门的缝隙,我静静地听着两个人的对话。
朱二德问:“你是新来的吧?”
倪晓娟答刚来不久。
“我说怎么这么没见过你呢。小姑娘长的挺漂亮的嘛。有男朋友了吧?”
“没。”
虽说我心情不佳,但倪晓娟低头假装害羞的样子还是差一点让我笑出声来。
“在公司负责什么工作呢?”
“总经理助理。”
“哦,周总的助理啊。他小子还真有福气,身边竟是些美人胚子。走了个小顾来了个你。”
倪晓娟问:“先生您是?”
“我是总包单位的朱二德。”说着从包里掏出名片递给了倪晓娟,随后两人进入电梯。
二狗与小娟在没有设定的场合认识,为我惩治他的计划再一次奠定了信心。只是倪晓娟每次外出都会跟我请假,而这一次却连个招呼都没有让我顿生疑惑。其实自从倪晓娟与周淼频繁接触之后,我就没少跟踪她,为的就是清楚地掌握她是否在按我的要求做事,而跟踪掌握的结果是:倪晓娟很忠诚。
我拿起车钥匙就冲下了楼,看见倪晓娟刚坐上了一辆出租车,于是我紧跟其后。我原本以为她又是跟往常一样去周淼二哥的公司,或者是陪周淼去喝下午茶。但这次出租车停靠的地点竟是仁慈医院。
莫非倪晓娟怀孕了?想着想着我不禁一身冷汗。怎么可能?是除我之外她与别的男人上了床,还是只能在做爱时用的小雨伞出了故障?为了弄个究竟,我悄悄地跟了进去。
事实证明经过CCC认证的小雨伞还是经得起考验的。倪晓娟去医院是并非因为怀孕,而是干了一件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修补******。
我突然觉得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在演戏。先有为了运河水岸的顺利开工将我赶出公司又掉转脸接我回去的万良,到为了收获自私感情守在母亲身边一年多的万玲;后有害我入狱又假惺惺接我出狱的朱二德;再有从不主动找我的周淼为了新辰物业也主动跟我套起了近乎。如今,嘴巴里说舍不得也忘不掉我的倪晓娟,竟偷偷跑来医院做起了******修复。眼前路过的每一人突然间就像都戴上了厚厚的面具个个是心怀鬼胎。这不仅让我想起了一首歌:
人生本来就是一出戏,
恩恩怨怨又何必太在意,
名和利什么东西,
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世事难料人间的悲喜,
今生无缘来生再聚,
爱与恨什么玩意,
船到桥头自然行……
是呀,就连倪晓娟这个曾经的妓女都跟我口蜜腹剑地玩起了心计,正像歌词所写:人生本就一出戏。亦似本人写过的一句打油诗词:真亦假来假亦真,满台戏子唱红尘。想着倪晓娟破天荒的行径,我知道她这回是铁了心地要跟周淼好了。
“妈的!演戏嘛,我也会!”我嘴里一边哼着:且挥挥袖,莫回头,饮酒作乐是时候,那千金虽好,快乐难找,我潇洒条条大道。一边走出仁慈医院,顿时觉得每一个人都卸掉了面具,特别友善,尽显仁慈。
万良从市区回到公司后一脸喜悦。大老远地看见我就嚷嚷着:“批了批了!”他问我精装修的招标文件起草的如何了?我模仿着他的口吻说:“屁了屁了,一字未动!”他痛斥着说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开玩笑,两天时间必须完成!于是我熬起了在东升房产的第一个加班深夜。
如果一定要梳理人的生活习惯或是作息规律,无非也就两种,一种是跟我一样白天忙碌夜间休息的人,另一种是恰恰相反的夜间疯癫白日昏睡的人。所以,当办公室的灯光在夜里显得格外耀眼时,倪晓娟拉着周淼的手就出现在了办公室里。他们俩在外面疯到了凌晨却精神倍加。
看着我一脸的睡相,周淼二哥说:“志远,你这半夜三更的不睡觉干嘛呢?”
我说你们半夜三更的不也没睡觉,跑我这来干嘛?
倪晓娟说出的话显得很敬业。她说:“我们俩在楼下的KTV唱歌,看到了你办公室亮着灯,还以为有小偷就上来看看。”
二哥从烟盒里抽出一支香烟,正要递给我,我连连摆手说:“二哥,你看看我这烟灰缸都满出来了,不抽了不抽了。”他也不再客气,自己点了一支放到嘴里深吸一口,吐出的烟雾呛得倪晓娟赶紧走到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二哥说下个月的第一个周日就是他33岁的生日,刚好今天碰到我,叫我别忘了到时候一起聚聚。
我说二哥你这半夜三更的跑上来原来是要礼物来的啊。
周淼笑笑不语,倪晓娟嬉皮笑脸地站起来走到他身边说:“礼物就不用你准备了,有我的一份大礼就足够二哥开心的啦。”
我说难道你要给二哥买架飞机不成?
倪晓娟说:“天机不可泄露。”
我心想:屁!不就是一个假劣伪冒的处女初夜嘛!
一支烟抽完,二哥说不早了,嘱咐我不要这么卖命,他也回去休息了。
见周淼又想牵起自己的手,小娟跟他撒起娇来。“我不是已经答应你嘛,等你过生日那天好不好?”
我假装听不懂,问:“小娟你答应二哥什么了?弄得二哥这么猴急?”
周淼呵了一声说:“礼物礼物。”
我说一会我也就好了,我会送小娟回去的。“是你的礼物谁都拿不走的,你就放一百个心吧二哥。”
坐在车里,倪晓娟没有提出想跟我一起走的要求在我意料之中,当初万玲将我跟她捉奸在床是一方面,最主要的原因是坐在我车上的她已经变成了冰清玉洁的“处女”,她要将人造的处子之身在周淼生日的当天作为大礼送出,相信蒙在鼓里的周淼也定会喜形于色,说不准还会留下喜悦的泪水。但我非常清楚,只要我周志远还没有决定放弃惩治朱二德的念头,这一切都不会成为事实。看着倪晓娟下车离去的背影,我闭上眼睛自语道:“为了惩治朱二德,我只能对不起你和二哥了。”
万玲从温州回来的那天上午,朱二德像是得到了情报,马上就出现在了公司。我领着他走到财务部,万玲对我的到来没有一丝表情。倒是她离开的几天里消瘦了许多,我疼在心里却羞于启齿。只能跟他说关于华强建设工程款的事。她听后冷冰冰地问了一句:“多少钱?”朱二德铿锵有力地说:“一千四百万。”
“我会跟万总汇报的,你先回去吧朱总,站着不走我也不会有钱给你的今天。”
朱二德一听就傻了,说话顿时吞吐起来。“万经理,你,你,你这是什么意思?都拖了这么久了,帮帮忙好不好?”
我站在一旁有些气愤,说:“公司经营要讲诚信,何况还是白字黑字写着的合同。不要为难朱总了,下午就去银行办。”
见万玲不说话,我只能劝说二狗。“你先去工地吧,我会帮你处理好的。”
二狗说:“我去你办公室等你。”
朱二德走后我不耐烦地跟万玲说:“你这是干嘛呢?你有不痛快可以冲我来,压着华强建设的工程款做什么?”
见她还是低头做事一言不发,我转头就走。“你要这样我只能去找万总了。”
“不用找我哥。你去跟朱总说一声吧,这周五之前我尽量让他过来拿支票。”
见我要走,万玲说你等会。她用钥匙打开保险箱,拿出公司的法人章往桌子上一丢。“还给你。”
见她态度极差,我也懒得与她再费口舌,更何况按照公司财务管理制度这法人章本就应该由我保管。我拿起法人章就走了出去。
万良正站在办公室的门口,两个手插在裤兜里,嘴里含了支香烟看着我说:“周总,你到我这来一下。”我赶紧将法人章塞进口袋。
万良问我精装修施工单位招标进展如何了?我说周六上午九点准时开标,各家投标单位都已通知,从总部请来的评审组的人也都一一通知过了。我本想将华强建设的朱二德来公司索要工程款的事情跟他汇报,可想着万玲既然已经答应说周五之前一定办妥,我也就不再万良面前浪费口水了。
万良说为了抢占当前良好的营销市场,布置我找家别的装修公司按照设计部门提供的装修图纸先做几套样板房,然后再让中标的装修单位完成剩余其他计划内的房源装修。我说那就在已经投标的装修公司中随便选择一家好了,干嘛还要另外去找?万良说这样做别人会怀疑我们公司串标的。我仔细一想他说的不无道理。
我走回办公室就给朋友去了电话,寻找比较专业的装修公司。一通电话打完,朋友提供的都是些小规模的装修公司,运河水岸交给他们去做简直就是坑爹。
见我无奈摇头,还没舍得离开的朱二德说:“谁让我跟你是兄弟呢,我帮你找一家。我有个朋友是在淮安搞装修的,专业和水平在业内也是屈指可数的。”
我说那自然是好,多谢了兄弟。
通过朱二德的介绍,淮安名门装饰公司担负起了运河水岸六间样板房的装修任务,万良要求须24小时施工且必须确保工程质量。那几天的时间,我几乎天天跟万良待在装修现场监督施工。朱二德说我们是小题大作,就这么点小工程还劳烦两位老总亲自督阵。
时间如梭,分秒箭驰,忙碌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星期五眨眼就到,朱二德手里抱着个档案袋又一次出现到了我的眼前。
“这回应该没问题了吧志远?”
我说看你那点出息,就这么点钱你还没完没了了。“万经理既然已经答应你今天上午,你直接去拿支票就行,跑我办公室来干嘛?”
“你在支票上盖过法人章了?我是先来跟你核实一下。”
二狗说的没错,自万玲将法人章还予我以来,她从未找我盖章过。莫非她在撒谎,又要害朱二德白跑一趟?
我大步走进财务部。出纳说万玲不在公司,一大早就出去办事了。我给万玲打电话却是无人接听。倍感焦急之时,二狗将我拖进办公室,东张西望地关上了门。
我说你这是干嘛?真想杀人了?
他一脸坏笑,从手中的档案袋里取出一本投标书递给我说:“我就知道你们不会按时给我钱,一次一次地我都跑烦了。我估计你们公司资金又出现困难了……”
我立即打断他的话,说:“你竟胡扯。运河水岸一期销售情况你也是清楚的,回笼资金如此充足怎么可能出现资金困难?”
朱二德将投标书往我面前一放,说:“这样吧志远,你们资金是否紧张,也轮不到我操心,但我也不逼你。你帮我一个忙,这次的精装修工程让这家做吧?”说完他用手指了指投标书下方的名门装饰公司的名称。
我说你别做梦了!投标已经截止了,别说名门装饰想走后门,就是按照正规程序也根本来不及了。
二狗哈哈大笑。“你先不要拒绝的这么快。这名门装饰也并非是我的产业,看在兄弟的面子上你能帮则帮。实在不行,我也只能明天再来找你们拿钱了。”朱二德说完掉头就走。
万玲显得匆匆忙忙的从外面回到了公司,在路过我办公室的时候我一把将她拖了进来。她恶狠狠地将我甩开。我责问她为何出尔反尔失信于华强建设?为何又不接我电话?见她一脸气愤的沉默,我说那只能去找你哥说了。见我夺门而去,她迅速将我拉回了办公室,跟朱二德找我时一样的左顾右盼后关紧了门。
“你别去找我哥了,说出来你也逃不了干系。”
我被她的话弄得满头雾水。“你这话什么意思?”
“实话跟你说吧,公司账上已经没有这么多钱了?”
“那你告诉我,钱被你弄到哪里去了?!”
见我发火,她眼眶立即泛红,仰起个脸生怕眼泪流下来。“对不起,我把钱借给表姐了。”
我顾不上她满眼打转的泪水,大声痛斥:“你发什么神经?!将公司的钱借给周舟,你居然同时瞒着我跟你大哥两个人!我真后悔当初把法人章交给你!”
万玲哭了,哭的稀里哗啦。“这几天华强建设的朱二德隔三差五地跑来要钱,我已经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多次去跟周舟要钱,可她一时半会根本还不出。”
我说你怎么可以把钱借给她?
万玲倒显得很委屈,说:“她只是临时性的资金周转,又没说不还。”
我扯着嗓门大声地冲她喊道:“你知道个屁啊!”
声音惊动了隔壁的万良,他推开门先是看了看我,见他妹妹满眼的泪水,那张脸马上就拉了下来。“什么事情让你发这么大的火气?这里是公司,你们俩要是喜欢吵架就回家吵去,别在这丢人现眼。”
万玲不敢将此事告诉万良,我亦如此。换句话说,就算万玲如实地将实情告诉万良,万良也绝不相信本应该在我手里的法人章是我亲自交给他妹妹的,他定会理解成是万玲在替我承担责任,毕竟在万良心中,我和玲玲还是跟以前一样形似夫妻。
那天晚上是我第二次在公司熬夜,万玲也没有走,一言不发地坐在办公室里陪着我。眼下指望周舟还钱已经不现实了,唯一的办法只能推迟给华强建设的朱二德付款。看着桌子上放着的名门装饰投标书,我无可奈何地在那么深的夜里给朱二德去了电话。“通知名门装饰公司,明天上午九点参加现场开标。”
我问玲玲手里还有钱吗?她从包里掏出一张银行卡说:“这里面还有二十万。”
我说不用这么多。“明天上午九点之前,你去银行办理五张储蓄卡,密码全部使用初始密码,每张各存三万,然后到行政服务中心二楼来找我。”
她点了点头说:“嗯。”
我点了一支烟走到窗前,一袭寒风迎面扑来。远处的运河水岸项目上还斑斑点点的亮着灯,在工地上日以继夜施工的人们谁能相信如今的运河水岸已是一副忧虞未消又添疮痍的面孔。回想两年前与万良也是站在这个窗户前,远眺运河水岸还是赤裸裸的土地,那时的我们是多么的豪情壮志,两年前的景象犹如昨日般清晰。曾经踌躇满志的我们,为了远处的运河水岸早已是满头黑发掺星白。
我说这件事情就暂时不跟万总说了,周舟那边你再催一催。朱二德毕竟是跟我一起长大的兄弟,只要帮他把名门装饰的事情办好,相信短时间内他也不会再神出鬼没的跑来要钱。
玲玲说万一周舟一时半会的不归还怎么办?
我说我也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万玲再三嘱咐我千万不要将此事公开,事情一旦让她父亲万东升知道,即便他是自己的父亲也照样不会对她仁慈。
我继续看着窗外的运河水岸,说:“玲玲,你已经不信任我了是吗?我知道自己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但在我心里,你的位置始终没变。”
“原谅我吧玲玲?”见她不语,我转过身对着她诚恳认错。
万玲没有说话,似乎还在思考将钱借给周舟的事情。她走到窗前站在我身边,两只手握住窗框,抬起头朝着远处的运河水岸望去。“你打算什么时候让那个女人离开公司?”
我清楚她说的那个女人是倪晓娟,可眼下我还真的就不能让她离开公司。朱二德左一次右一次的陷害于我,如今又利用公司付不出工程款胁迫我篡改招标流程暗箱操作,我是杀了他的心都有了。
见我沉默,万玲的表情瞬间冰冷至极。“怎么?你舍不得她离开你对吗?”
我说不是的玲玲,在你没有回来之前,她已经主动提出了辞职,但目前公司有太多的事情要做。是我让她不要走的。但你要相信我,这一切全是为了工作。再给我一个月的时间,等把公司最棘手的事情处理完,我一定让她离开。
我走到万玲身边,拉起她的手。“以前是我错了,我对不起你玲玲,给我一次机会好吗?跟我回家吧。”
女人一旦对男人失去感情信任,即使每日同处一室形影不离也不能说明就恩爱有加。我跟万玲就是最好的例子。她愿意从酒店搬回来,只能说有原谅我的打算,温情善辞早已不能与往日媲比。
那天,我似伺候公主一般的将她迎接。刚开始她表情还算舒缓,但一进屋子就表现出了一脸的不悦。跟个侦察兵似的东瞅瞅西看看,恨不得找到一些可以让她再次离家出走的蛛丝马迹。我说就那么一次,你走后我把家里从里到外彻彻底底地打扫了一遍,唯一发现的一根扎头发的橡皮筋也是被我如敝屐般的丢进了肮脏的下水道。
她面无表情直接对我当头一棒。“死不要脸,你还好意思讲!”
万玲说什么也不同意睡到床上,说想起就呕心,无论是这间房子还是那张床铺,已经给她造成了极大的心理阴影。
我说这么冷的天睡到客厅怎么能行?要不我把被褥、枕头、床单全部丢掉?说着我拽起被子走动了阳台边。
见我要打开窗户,她跑过来拉着我说:“你想被冻死吗?”
万玲的话听得我浑身一阵暖流。扔掉被子我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你还是心疼我的,我知道。”
她没有挣脱也没有迎合我。倒是说了一句“少臭美了你,我是不想你生病,让我每天给你做饭。”
我说错误是我犯的,跟这间屋子和床铺关系不大,你就将就着睡吧。
她恶狠狠地瞪着我说:“明天搬家!”
盖着一条薄薄的毛巾毯,任客厅的空调拼命地运转,万玲还是显得有些冷。
“我们去酒店住吧?”我说。
她闭着眼睛轻轻摇了摇头。
我不明白眼前让她想起就作恶的屋子为何还要睡在里面?时而闭眼欲睡,时而呆视梁边。女人心,叫人无法揣测。我躺到她身边,跟她一起卧在沙发里。见她没有拒绝,我将她抱在怀里,她瞬间就留下了眼泪。
第二天一早,朦朦胧胧地睁开双眼,万玲再一次的不见了。我脑子嗡的一声,心想这究竟是为了什么?墙上的时钟嘀嗒嘀嗒地摆动,恰似锋利的小刀在腑脏里转动,瞬间一种心似刀割的苦楚堆积胸口,心里一阵酸痛之余两眼淤积的泪花便重重叠叠。
还在我伤感之时,万玲将门打开,手里提着早餐,肩膀上背着包包。我将她拥入怀中久久不愿松开,徘徊在两眼的泪水摇摇欲坠。“我还以为你又走了,不带你这么玩的!你吓死我了你。”
万玲“扑哧”一笑。“怎么突然跟个孩子似的。快去刷牙,一会把早饭吃了。”
我一边笑一边哭。搞得万玲也哭笑不得。我说你一大早买个早饭还背着LV,阵容真够强大的。
万玲说:“你就知道贫嘴,你也不看几点了,今天上午要开标的。”说完她从包里拿出五张储蓄卡递给了我。“银行可没这么早上班,我转到这几张卡上了,按照你的意思,每张三万。”
我接过银行卡,说:“我差点把这么大的事情给忘了。”然后在她的额头上留下了深深的一吻。
刘广忠和万高都是此次招标组的评审,为了避嫌,他们前脚刚到后脚就迈进了泗阳大酒店,一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谁也不见的高傲。我先给万高去了电话却无人接通。刘广忠的手机只想了一声就听到了他迷迷糊糊的嚷嚷。“这么早你干嘛呀周总?”我说你住在几零几?我找你有急事。就现在,马上、立刻,我一分钟都等不了。
我冲进刘广忠的房间,他正在卫生间里刷牙。垃圾桶里被卫生纸盖着的浴帽和安全套清晰可见。我心里骂了一句:“狗改不了****的老色鬼。”
刘广忠走出来问我何事?我言简意赅地编了个故事,并从包里掏出银行卡放到桌子上说:“每人三万。你安排给他们还是我逐一敲门?”
他‘呵’的一声表现出了不以为然的嗤之以鼻。“这样不好吧周老弟?董事长委派我们来,可不是来贪赃枉法徇私舞弊的。”
我说你就看在我们老哥老弟的份上,帮个忙。这个叫名门装饰的公司只是没按照时间送达标书,其他绝无问题。
见他踟蹰不决也不表态。我说:“晚上小弟再带着你去趟市区,那家洗浴中心最近来了一批嫩芽。”
刘广忠顿时起了兴致。“哈哈,知我者非志远老弟也。这忙我帮你了。不过你可不要糊弄我,你说的这名门装饰可千万不要捅娄子,不然你我日后可都不好过。”
我说每次都是你日后好过,我却在外面憋屈着干等。他哈哈哈地一阵大笑。“今晚可不许再那样了,你也尝尝鲜。”我说一定一定。
泗阳大酒店与公司所在地名豪国际仅一步之遥,当我走进办公室拿出名门装饰公司的投标书时,心情还是无比的沉重。惩治朱二德的念头如一团熊熊烈火在心头燃烧。等着吧朱二德,你的笑容不会长久了。
正处关键时期的运河水岸,在完成了对精装修施工单位的招标工作后,万良还是留下了万高和刘广忠二人,用他的话说叫集思广益。
我不清楚那五张卡最后刘广忠是否分给了其他参加招标评审的人,从万高的表情上也无法捕捉这样的信息。不过我也不需要再去多想,即使刘广忠一人将其占为己有,但最终朱二德所要的结果在刘广忠的操作下已经达成,也算是让我和万玲长长地松了口气。
开标结束的当晚,我没有忘记对刘广忠许过的诺言。带着他再一次的去了市区的洗浴中心。很久没看到红姐了,她并没有表现出惊讶。还像往常一样的接待我们。红姐心里清楚我每次与刘广忠一同前往都不会与他同流合污,所以知趣的按照老规矩直接给刘广忠挑了个跟他女儿一般年龄的女人。刘广忠开始嘴里一个劲地骂我不够兄弟,见我一再坚持,他个****的抱着怀里的妓女冲着红姐说:“那再去给我叫一个……”
再说说朱二德吧。奸诈的他还算恪守诺言,自从名门装饰公司取得运河水岸精装修工程的施工资格后,公司里还真的就没看到过他的影子。
万玲自从与我搬到新的房子里后,就开始不停地去找周舟讨要借款,可每次都以失望而归。当她最后一次将结果告诉我时,我说算了,不要再去要了,她不会还的。玲玲百感焦虑问我如何是好?我让她将周舟写的借据和转账凭证保存好,千万不可遗失。万玲听后吓了一跳,说:“你不会是要告她吧?”我说“除此之外再也对策,但不是现在。”
朱二德奸诈阴险,狡猾的像只狐狸,这点我并未夸大其词或是给他乱扣帽子。他的心计深到超出我的预料。在停止索要工程款后的第二个星期,他又一次的在我办公室里出现了。
“除了钱,什么都好说。你可别忘了答应我的事情。”我很客气地对他说。
“志远兄弟,你把我朱二德看成什么人了?君子一言既出四条腿的马也追不回来。”
我说那叫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能不能有点文化?
他倒是一脸严肃地说:“你别管它四匹马五匹马,就是十匹马也追不回来。”
“我没心情跟你说笑。说吧,找我什么事情?”
“要钱。”
我使劲地拍着桌面大声喊道:“你这是一言既出快马一鞭!不要太过分了二狗!”
“你火气太旺了兄弟,你误会我了。我今天来是为了……名门装饰的工程预付款今天该付了。”
“原来你是替别人来要钱的。我说你怎么不去跟着周淼二哥混呢?他手下几十号人专门替人讨债!”
“人家周淼二哥那多大的人物,哪看不上我这小瘪三。”
我心想:周淼不但看不上你这个瘪三,等过几天,他还会亲手宰了你这个瘪三的!
朱二德见我发愣,用手敲了敲桌子说:“兄弟,想什么呢?赶紧带我去财务找万经理吧。”
我说二狗你能不能厚道些?这名门装饰连一根木头都还没拉进运河水岸,你跑来要什么钱?再说了,真的要钱要轮不到你来吧?
“工期安排你就放心吧,我只是按照合同办事。那你说我昨天怎么不来?”
“既然如此,那你让名门装饰的人来要吧。”
朱二德又是一声鼻笑。“兄弟您是有所不知,我可是名门装饰的股东。”
看着眼前洋洋自得的二狗,我彻底无语几近崩溃。压着一肚子的火气却不能发泄。“给我两个礼拜时间,到时华强建设与名门的工程款我一分不少交给你。倘若还是兄弟,就不要再为难我了。不过,工期真的不能耽误,你先自己垫资吧,就当帮兄弟我一个忙。”
“既然兄弟金口许诺,我也就暂不催要了。那我就静候你的佳音了志远。”
我深知二狗显然是故意让我难堪,从他离开后悄悄钻进综合办公室里坐在倪晓娟身边嬉皮笑脸地聊天,就足以证明这一点。
朱二德再一次的戏耍了我。想到这些,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愤慨,拳头重重地打在了坚固的钢化玻璃窗上,顿时鲜血便从指缝流出。“此仇不报非君子!朱二德,再过几天,我定要你跪地求饶!”
在公司月度会议上,营销经理向公司汇报,六套风格不同的精装修房源已销售一空,根据购买客户的反馈,对价格和品质都表示满意。万良听后紧缩的眉头缓缓舒展,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营销经理同时向公司申请希望能对其他房源及时进行装修,趁着销售行情不错的当下创造新的业绩。
万良说此事早就交给周总落实了,并问起我关于精装修工程的进展。
我承认那天开会不在状态,脑海中朱二德诡异的笑声和周舟欠款的无法追回让我心神不宁,更重要的是当天晚上要给周淼二哥庆生。如果惩治朱二德的计划再不实施,估计再也不会有这样的天造良时出现了。想到这些我难免走神。
万良问:“你苦大仇深的想什么呢?”
我回过神来说名门装饰公司前期材料都已进场,目前开工在即,后续的工作我会及时跟进,争取提前完成工作。不过我想提个建议,目前运河水岸的销售情况有所好转,与在座各位的付出密切相关,为了表示感谢,晚上是不是一起聚会犒劳下各位?不知万总是什么意见?
万良会心一笑。“吃个饭聚个餐这点小事你这个项目老总自己决定就是了。”
下午五点不到,公司里的同事就围绕着晚上聚会的事情讨论开了。有人提议说不如聚餐结束再去唱歌。我说只要大家开心都不是问题。办公室里顿时一片欢呼。财务室里的万玲和坐在外面的倪晓娟,两人的表情与现场的气氛格格不入。我清楚万玲的冷漠是因为我还没将倪晓娟赶出公司,而倪晓娟平静的表情同样是源于不想每天看到万玲而不尴不尬。
倪晓娟跟着我走进办公室,说不太想参加晚上的聚会。问她原因,她说一不想看到万玲那张哭丧的脸,更因为晚上是周淼的生日庆祝,她不能不去。
我说周淼二哥的生日庆祝自己也要去,刚好吃完饭一起,如果担心二哥生气,我来跟他解释。
拨通了周淼的电话跟他做了解释,周淼表示理解,叫我提醒小娟不可多喝,他会亲自到我们聚餐的新世界酒店接倪晓娟的。
为了避免万玲与倪晓娟之间的相互尴尬,我让办公室主任在新世界酒店订了两个相邻的包厢,万良与倪晓娟一桌,我与万玲则坐在隔壁的包厢。
公司大部分的同事都是本地人。身为洋河酒之乡的本地土著,个个酒量堪称惊人。一帮人嘻嘻哈哈的热情高涨,有人说今晚谁都不许清醒着离开,有人说一定要把万总和周总撂倒。我说你们就知道卧里斗,有能耐跟外人喝去。
万良的酒量明显就不是眼前这帮同事的对手,见他们说要将其灌醉为止,连连摆手说:“不成不成,酒多误事。”我说万总你出来我跟你说句话。
“是不是把华强建设的朱总也叫过来?毕竟是合作单位,何况还是我自小一起玩耍的兄弟。关键是他酒量不错,让他过来不仅出于礼貌,更是可以让这帮喝酒如疯子一样的同事一致对外,也免得你招架不住。”
“没问题,那你跟朱总去个电话吧,反正我们也还没开始。”
“我叫他来只能代表是兄弟相邀,毕竟你出面才能代表公司。”
万良说那倒也是。
朱二德没有拒绝万良的邀请,十几分钟的时间就出现在了我们面前。小风头梳的锃亮的他一副春风得意踟蹰满志的洋洋自得,看到包厢里的倪晓娟更是心花怒放。将手里的包挂到衣架上,恬不知耻的就坐到了倪晓娟的身边。
我假装惊讶地说道:“兄弟,你也来了?有失远迎还望见谅啊。”
朱二德拍着我的肩膀说:“兄弟见外了,今晚不醉不归。”
我说那是必须的。“小娟,今晚你可要好好地敬敬朱总,不过不可喝醉,免得这家伙卡你的油。”
同事们一阵大笑。倪晓娟说:“周总,你赶紧去那屋吧,一会别忘记过来敬酒。”
万玲坐在我身边始终提不起精神,我小声对她说不要扫了大家的兴致。她也就频频举杯跟同事们一一喝了起来。只是脸上的笑容显得尤为牵强。
自从看到朱二德后,我的心跳就强烈地加速起来,一只手不止一次摸着口袋里白色的粉末袋。那是我前些日子悄悄购买的迷药。可以掺进饮料、酒水,无色无味男女均可使用,服用二十分钟后女性面色红润****难耐,男性迫切期待夫妻生活。当初购买之时,性趣用品的老板先是给了另外一种,我说如果是假的保证过来拆了你的店铺。他这才从一个小抽屉里取出如今已在我口袋里的这包。我随即便痛斥他为何先买假药?他说看我鬼鬼祟祟地进门就不像是个好人,担心我为非作歹坑害良家妇女。我说那这下我不像坏蛋了吧?他想笑却不敢表露,说:“有过之而无不及。”
看着桌子上已经见底的酒瓶,我叫服务员赶紧上酒,顺便给我拿瓶降火的红罐凉茶。同事们听后一片嘘声,说怎么还喝起了饮料?我说最近几天上火严重,希望大家理解。包厢里又是一片嘘声。我说你们这么一嘘,我还真想去嘘嘘了。说完,我站起来摇摇晃晃的佯装着醉意就走进了卫生间。
从口袋里掏出迷药将其撕开,隐蔽地藏在拳心。我能感觉到自己快速的心跳。活了将近三十年还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内心难免一阵紧张,同时还带着丝许的忐忑不安。
等我平复心情从卫生间走出站在包厢的门口,服务员手里捧着托盘,托盘上放着两瓶洋河蓝色经典和两罐凉茶,我伸手拿起一罐后吩咐服务员将酒送进包厢。没等服务员转身,我已将迷药已经倒入了罐中。
我带着殷实地笑意走进隔壁的包厢。万良显然是喝多了,坐在那里耷拉着脑袋就快入睡。倪晓娟两腮绯红的正跟朱二德划拳拼酒。朱二德貌似也喝的不少,嘴里说起话来已含含糊糊。其他同事也是各有其主相互碰酒。我趁势走到朱二德身边,很自然地将手中的凉茶放到桌上。
“大伙说我应该先敬哪位?”
万高说先敬万总,刘广忠说先敬朱总,其他同事起哄说先敬美女。我批评他们说:“除了刘总外,你们简直是没有一个懂规矩的。朱总是公司的合作伙伴,当然先得敬朱总才是。”
朱二德叫我不要叽叽喳喳的瞎起哄,说正跟倪晓娟猜拳,又说倪晓娟耍赖皮,输了好多次都不喝。倪晓娟说实在喝不下了,一会还有事情。我说那朱总你还跟她在这猜什么拳?摆明了占你便宜。朱二德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左摇右晃地把屁股底的椅子也弄倒了。“兄弟,我告诉你,她再输我两把就得陪我喝交杯酒了,你说这拳我还要不要继续猜了?”说完就醉笑起来。
倪晓娟果然是输了。朱二德乐的笑开了花,伸出手搂着倪晓娟的肩膀说:“愿赌服输啊美女,快,交杯酒。”
朱二德话音未落,我已经将凉茶倒入他们各自的酒杯,余滴未尽满满的两杯。同时对其他同事说:“你们太不像话了,朱总都喝成这样了也不劝劝。我说的,不许再让朱总喝酒了,把其他凉茶全部打开。”
朱二德似乎有些感动,看了看我说:“还是志远兄弟对我亲啊,这帮鸟人恨不得我喝死。”我说你别满嘴胡话了,同时两只手端起盛满凉茶的酒杯交给了他和倪晓娟。
在同事的一片起哄声中,倪晓娟与朱二德手臂交叉痛快的将杯中的凉茶一饮而尽。
打开桌子上的一瓶啤酒,逐一的敬了同事们,眼睛的余光却停留在二狗与倪晓娟的身上。“哼!”我心头一阵诡笑。
万高跟刘广忠直接喝到狂吐不止,弄得酒店卫生间里的墙壁像刚刚完成的油墨绘画。许多同事开始喝起了饮料,倪晓娟与朱二德也开始用凉茶代替白酒。等我敬到万良时,他已经躺在椅子上打起了呼噜。
我说也都喝的差不多了,大家散了吧。办公室主任很会来事,说要不去楼上开个房间把万总扶上去休息吧?我说顺便给朱总也开一间。朱二德的药性明显还没起作用,嬉笑着说:“兄弟就是兄弟,谢了。”
等办公室主任将两张房卡交给我后,我让她带着隔壁包厢的同事去名豪国际嗨歌去,今晚就让大家玩个尽兴。万玲起初说头昏脑胀地不想去,我说安顿好了你哥马上就过去。她还是摇头。我笑着说:最幸福的人。她用酥拳轻轻地打在我的身上。“讨厌你。”
包厢里只剩下我跟朱二德和倪晓娟以及熟睡的万良。我说万良由我负责,小娟你辛苦下将朱总扶到房间去,然后我们一起去给二哥庆祝生日。
两个房间巧合地被开到了一起,我将万良跌跌撞撞地扶进房间后就走了出来。临走前,我特意将万良的房间留了条细细的缝隙。
倪晓娟与朱二德的药性像是起了反应,站在门外,隐隐约约地喘息声已经传入耳膜。八点十分,时间掌握的太过准确,手机的屏幕上周淼二哥四个大字频频闪烁。
“二哥,等着急了吧?”
“你在哪里啊志远?小娟呢?怎么手机没人接电话?”
我一边跟他说着话,同时迅速钻进电梯。“怎么可能啊二哥?”
“你们不是在一起聚会吗?你让她接电话。”
“她不是去找你了吗?”
周淼的不耐烦告诉我,他很焦急。“你究竟在搞什么东西啊志远?她根本没有来我这!”
我“啊”了一声后说:“我想起来了二哥,你赶紧到新世界大酒店去,我在名豪国际唱歌,马上赶过来!”
“怎么了志远?”
“我想起来了,我走的时候看见小娟跟华强建设的朱总在一块,别喝多了出什么事吧?”
“你赶紧打车到新世界门口等我,我马上过来!”
我匆忙走出电梯,来到新世界大厅外的右侧,悄悄地躲藏在酒店的墙角。点燃一支香烟,任我大口深吸,依然无法平息内心的紧张。
浅浅的夜狂跳的心,楼上的朱二德与倪晓娟在翻云覆雨拼命地做爱,焦急的周淼在拼命地踩着油门,KTV里的同事在拼命地呐喊。我紧闭双眼拼命地设想:一会周淼会怎样?杀了朱二德?给倪晓娟一个巴掌?想着想着,突然有一种莫大的罪恶感涌上心头。小时候与大江、羽佳以及二狗四人玩耍的情景也如倒带般的在脑海里回放。朱二德,如果不是你害我在先,我周志远绝不会如此卑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这是报应,是你必须接受的下场!
一声急促的刹车声嘶鸣响起,像是撕破了漆黑的夜。周淼带着四五个年轻人走下车,焦急地向大厅跑去。我整了整衣服,双手用力拍了几下自己的脸,心想:一定不能让周淼看出我的紧张,一旦有所破绽事情就会变得更加复杂。
周淼站在大厅里左顾右盼,拿着手机正准备给我打电话,我伪装出气喘吁吁的样子跑了进去。周淼开口就问:“小娟呢?”
“二哥,我真不知道。”
“你小子不是告诉我跟什么华强建设的老总在一起吗?”
“我给他电话了,可没人接啊!”
“操******!”周淼从嘴里挤出一句脏话。
我说你先别着急二哥,应该不会有什么事的。或许也去唱歌了,走岔了也说不定。我给他们再打个电话。
办公室主任接起电话就问我:“周总,你还没到啊?”
我说我出来办点事情一会就来,你看到倪晓娟和华强建设的朱总没有?
由于办公室主任是在KTV里,电话里的声音显得吵吵闹闹模糊不清,我叫她走到安静点的地方跟我讲话。
我心里清楚不明究竟的办公室主任定会实话实说,当我再一次问她是否见到了倪晓娟和朱总后手机听筒被我死死地压在了耳根上。
“他们俩不是跟你和万总在一起吗?”
“那你看见万总了吗?”
“啊?你没他带去房间休息啊?”
“好好好,我知道了,你们玩吧。没事了,没事了。”
周淼二哥没有听清楚电话里的一句话,站在我身边焦急地抽起了香烟,眼睛始终盯着我看。“怎么样了?找到没有?”
“办公室主任给万总和华强建设的朱总在楼上开了两个房间,不过我想小娟应该不会在上面的,我了解她……”
周淼显然是没心情再听我多说,大声的对服务台的人喊道:“东升房产开了哪两个房间?!”
服务台的小姑娘被声嘶力竭的周淼吓了一跳。用手翻了翻记录胆颤地说:“8507和8508。”
周淼一个箭步就冲上楼梯,随行的几个人紧跟其后,我在身后大声喊道:“走电梯好了二哥。”
507的房门还半掩着,冲在前面的周淼推门而入。万良还在呼呼大睡。抬头看看对面508房间的门牌,周淼一脚将其踹开,还没等我跟进房间,就听周淼在里面大声嘶喊:“我宰了你个****的!”
我赶紧冲进房间,还是没能阻止周淼随行一帮人的拳脚。还处于昏沉状态的朱二德缩卷着身体,躺在地上双手紧紧抱头。“干嘛打我?你们干嘛打我?”
我将房间的灯光全部打开。倪晓娟赤身裸体地躺在床上尚未醒来。看着床单上斑斑点点的血红,我伪装出诧异的表情对周淼说:“二哥,小娟她居然还是个黄花大姑娘。”
如果不是我的提醒,周淼似乎还没有发现床单上的斑点血色。他走近小娟身旁,将落在地上的被子拉起来,轻轻地盖在倪晓娟的身上。转头对随行的手下说:“好了,不要再打了。帮他把衣服穿上,带走。”
一帮人嘴里骂骂咧咧地给朱二德穿起了衣服。我说这酒喝的,怎么会变成这样?话音未落,办公室主任与万玲就站在了房间门口。
万玲将我拉到一边问是怎么回事?他们干吗要打朱二德?这帮人又是谁?我说朱二德把倪晓娟睡了,屋子里那个高大魁梧坐在床边的男人是倪晓娟的男朋友。
万玲问我:“这帮人你认识对吗?”
我说那又怎么样?
万玲突然心生怀疑,用叫人捉摸不透的眼光看着我问:“这一切都是你的杰作吧周志远?”
她如此一说,我的心就快跳到了嗓门眼。“你小声点,别胡说八道,跟我有什么关系?”
见她又要发难,我拉起看热闹的办公室主任说:“你陪着万经理到507看看万总,给他烧点开水。”
万玲与办公室主任刚进507房间,一个剃着光头,脖子上挂着金光闪闪项链的周淼随从扛起朱二德就走向了电梯。周淼嘱咐我叫万玲或者同为女人的办公室主任照顾好倪晓娟,他走了。
我冲进507房间,叫办公室主任别忘记了去照看下倪晓娟后,两个大步就跟到了周淼的身后。我说:“二哥你这是要带他去哪?”
周淼的表情冷峻无比,冷冷地回了我一句:“我去帮这个****的醒酒。”
“二哥,我了解你的脾气,也听说过你的残忍,但无论如何都不能闹出人命是非啊。”
周淼不再说话,抬起手臂扬了扬示意我回去。我说那我怎么放心,我得跟着你。必须跟着你!
漆黑的夜,充满着恐惧的黑暗,弱小的城市里所有的一切都笼罩在飘渺的雾湿中。夜晚的车灯显得格外刺眼,浓厚的夜雾并不能阻止车子疯狂的奔命。不停地左右转弯中车身颠覆着周淼无尽的心酸与难过,转向灯的频繁闪烁更是辉耀着别样的爱恨情仇。
从没驾驶过如此急速的车辆,窗外的景象箭一般的向后飞驰,我吃力地跟着前车,好几次都差点被甩丢了方向。
车子从稍有灯火的城区一会就驶入了漆黑一片的乡间土路。曾恨不能将朱二德五马分尸的自己,内心莫名的出现了悔意。二狗固然可恨,可不至于让他搭上身家性命,更何况如今的一切都是自己一手谋划出的借刀杀人。如果与朱二德相比,我觉得自己比他更加可恨、更加卑鄙、更加厚颜无耻!
周淼在道上混迹多年,虽说早已过了年少轻狂的年代,可他的手段我均有所耳闻。五年前的冬天发生的那件事如今想起仍是不寒而栗。周淼在乡下老家的洪泽湖畔承包了一个水产养殖园,几个偷窃园里螃蟹的人被他抓住后,在寒冷的洪泽湖岸边,他将偷盗者扒得只剩下一条内裤,然后将其吊在树干上,先是用皮鞭抽打,再将活生生的螃蟹放进他们的裤裆,害的一个个的窃贼撕心惨叫。这还没完,更残忍的是,他叫人用剃须刀片割开了那帮人的大腿,将农村里腌制冬咸菜的粗盐塞进体内。从那往后,他撤掉了夜间值班看管养殖园的工人,只留下他父亲一人也是没人再敢前去行窃。十里八乡的村民更甚提到周淼或二彪两个字,也是闻风丧胆。从那以后,当地的百姓中便流传了一句话,谁与谁吵架相互诅咒,就必然会说:“我希望你出门遇见周淼。”这些足以充分说明周淼是多么的凶残。
乡下的土路甚是颠簸,夜晚的漆黑让我无法掌握具体的位置,只知道车子开上了洪泽湖大堤,直到车子平稳停下走下车后才恍然大悟。眼前的地方太过熟悉,周淼把朱二德也带到了他的养殖园。我心里咯噔一跳,顿时心如火灼。
周淼一个人下了车,点了一支香烟,走到院子的大门前。这是他为养殖园造的房子,记得当初来这里时,就仔细地看过院子里的每一间屋子。标准的江苏北部农居风格,前、后、右三面各一所屋子,左边是砖砌的围墙,后面的屋子室内没有进行分割,里面堆放着杂乱的围网和捕鱼所需,右侧是两间食堂,剩下的四间均作为工人休息室。
开门的人是周淼的父亲,两人相互小声说了几句话后老人家就回屋穿好了衣服。半支烟的功夫,周淼父亲手里拿着电筒走到院门前伸手按下了内侧墙壁上的电源开关,整个院子马上就亮了起来。架在院墙顶上的高射灯,照得荡漾的洪泽湖银光闪闪。周淼一个人走进院子,锈迹不堪的铁门匡的一声响动在夜里显得清脆刺耳。
我靠在车身上无味地抽着香烟,内心无比复杂。周淼的父亲路过时,我亲切地叫了声:“叔叔。”
老人家的视力不好,加上两三年的不见,他早已分辨不出我的声音。
他礼貌地“嗯”了声就向我身后走去。我又喊了一句:“刘叔,我是志远。”
他停下匆忙的脚步,说:“志远啊,叔还真没听出来是你的声音。你怎么也来了?”
我说跟二哥过来转转。同时我递给他一支香烟,他说年纪大了早就戒了,嘱咐我也少抽一点。又问起我父亲的近况,我说应该都还好吧。刘叔说一听这话就知道你有些日子不回家了,你家隔壁的富贵已经病入膏肓了,无儿无女的都是你父母亲在照顾,前些日子你父亲去镇里给富贵拿药,骑车不小心摔了一跤,手臂肿的像是大腿。
我说真是惭愧啊刘叔,是我不孝了。
他笑了笑说:“伤势不重,叔昨天刚去看过他。只是辛苦你老母亲一个人了,又要照顾你父亲还要给富贵洗衣做饭。你抽空也回去看看吧。”
“我会回去的刘叔。”
“那叔就回岸上的老宅子了,你跟你二哥在这吧。”
刘叔的背影在手电筒的泛光里显得尤为瘦小,随着脚步的渐行渐远,远处只剩下一束微弱的光亮直至从肉眼中消失。
又是一声铁门的响动,周淼走出院子站在门口对着车里的人喊道:“把他带进来!”
车上的两个人架着朱二德就下了车,他的玩命挣扎说明早已酒醒,嘴里呜呜呜的叫喊却说不出一句话。我凑近一看,原来朱二德的嘴巴早已被塑胶带紧紧缠裹。只是仍凭他如何反抗,依旧无法挣脱两个彪形大汉的束缚。
从车上下来的另外一个人朝着朱二德的裆部就是一脚。“老实点!”
门口的周淼丢掉手中香烟大声喊道:“把他****的拖进来!”
夜,本就凄寒,周淼的愤怒更让人汗毛竖立。我裹紧外套跟在他们身后,口袋里的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这么深的夜里谁会给我打电话?应该是刘叔去老宅看到了我父母,告诉他们我来了湖边的养殖园。掏出电话,看着手机上显示的万玲二字,才知道自己判断错误。
万玲在电话里焦急地问我在哪?我叫她不要担心,要把倪晓娟照顾好。她却一字不提倪晓娟。这也难怪,让她去照顾一个曾经跟自己男人上床的女人显得极不现实,对万玲而言更是荒诞至极。
万玲在电话里说除了担心事情闹大,更是放心不下我。让我必须告诉她此时此刻的具体位置,那种口气更像是逼迫。
我说:“你将车子开到我们老家来,进村子的第一个路口向右,然后一直向前驶入洪泽湖大堤,再向前一直开见到第一个路口向左到底。”
没等我嘱咐她慢点开不要着急,手机里早已传出嘟嘟嘟的忙音。
等我走进院子,二狗早已被剥光衣服吊在了院子里的树上,虽说只剩下一条三角内裤,可身体上依旧缠绕着拇指粗的绳索。
我承认我的心在滴血,我后悔了。既然早已知道周淼的心狠手辣却还要借他之手出自己的恶气。看着呜呜大叫着不停挣扎的朱二德,我对周淼说道:“二哥,这么冷的天他会被冻死的。”
周淼一畏地抽着香烟,对我的话根本无动于衷。于是我大声喊着:“扒光了还要五花大绑,你们太过分了!”
我冲到树下欲将绳索解开,周淼手下一把将我拉开。“你最好不要动啊!”
周淼将我狠狠斥责。“你小子胳膊肘居然往外拐!”
我说事情已经发生,即使把他弄死又能如何?出了你的一口恶气,惹出的是非不还是要你自己摆平吗?现在可是法制社会啊二哥,真的不能这么做。
周淼显然被我的话惹的恼羞成怒。大声痛斥我:“你少给我上课!”
见周淼义愤填膺我不再说话。他转身走进屋子拿出一副赶牛的皮鞭,顺手就扔给了手下的彪形大汉,说:“按老规矩办。”
朱二德的眼睛始终盯着我看,鞭策之下的表情极其痛苦,一条条红色的鞭痕布满全身。
“先别打了,先把他放下来,把他嘴里的东西拿掉。”周淼命令道。
朱二德像是个缺氧的鱼,大口大口地喘息,突然一声大喊:“周淼!有种你就杀了我!”
走到朱二德的身边,周淼用左手死死卡住他的下颚。“你****的既然知道我周淼的名字,却还敢动我的女人?你告诉我,你这是胆识过人还是自讨苦吃?”
“事情是我做的!要杀要刮悉听尊便,少说废话!”
周淼看着朱二德的目光叫人恐惧,冷冷地说:“把你剁了喂鱼也解不了我心头之恨。”
从身边的晒鱼架上拿起一条咸鱼,在朱二德的眼前晃了晃,周淼接着说:“知道这是什么吗?腌制的咸鱼。先把它的鳞片剥光,然后开肠破肚,再将粗盐放入它的肚子里,再经过几天的晾晒,人们就可以品尝到齿颊留香的咸鱼干了。”
朱二德咬着牙根瞪着周淼。挂在在鼻子上的眼镜就快掉了下来。
周淼继续说:“多少鱼类被人们捕杀煮食,我觉得这一点也不公平。一会我就还它们一个公道。我先把你开肠破肚,再跟腌制咸鱼一样,最后把你丢进这广阔的洪泽湖里……”
朱二德“呸”的一声将口水吐在周淼的脸上。“少废话!动手吧你!老子又不是吓大的!”
周淼一阵鼻笑。“还挺******有种。”
我无法准确判断周淼对二狗说的究竟是恐吓还是真的会言行一致。惩治报复二狗的所有愤怒瞬间消失的一干二净。倪晓娟的“处子”之身就这样被二狗给糟蹋了,可想而知周淼看似平静的外表下势必隐藏着一颗杀戮的心。这不是恐吓,我判断周淼一定会让口中的话变为现实。
果不其然,周淼再次将朱二德的嘴巴塞住。将其再次高高吊起,用冰冷的口吻命令手下:“办了他。”
周淼的手下几步小跑就到院子外的车里取出了刀。看着白色的刀刃和足有手臂长的砍刀,我紧张的心就快跳了出来。拿刀的彪汉将刀口放在院子里的水缸上磨刀霍霍一脸的杀气。
冲到二哥的身边我紧紧地抱着他。“求你了二哥,饶了他吧?他可是我自小一起长大的兄弟!”
见周淼眉头紧蹙,满面疑惑的看着我。我说他是二狗,还有大江和羽佳。小时候我们饿了二狗去找刘叔讨吃的,然后再回来分给我们。有一次你还打了他。你忘了吗二哥?
周淼将我双手拿开,再次走到二狗跟前,神情专注地看了看二狗。“像,是他。”
我以为周淼得知朱二德的身份会放他一马,不想却更激怒了他。“那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周淼拿起脚下的皮鞭,用力抽打着二狗。嘴里重复喊着:“为什么?!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我说二哥你不要打了,饶了他。周淼恨到龇牙咧嘴,扔掉手中的皮鞭对天痛喊:“杀了他!”
周淼撕心裂肺地喊着,表情更是啼心泣血。给眼前深秋寒冷的夜又添了一份凄凉。冷风看似柔软的吹拂过脸,却让夜骤然变得恐怖无比。幸福,再也不是爱情的代名词,取而代之的是这条路上的我们早已迷失了方向。
曾经为爱自杀的万玲,因爱生恨的二狗,记忆中转身流泪默默离开的顾紫薇,眼前义愤填膺的周淼,被爱情捉弄的羽佳,还有天真幼稚的倪晓娟,包括苦心积虑费尽周折报复二狗的自己,一个个为爱痴狂的面容在脑海中徘徊游走,在不同的地方,不同的时间发出各自的心声。漆黑可怕的深夜里,周淼表现的该是最为疯狂的。
持刀的人像是没有听见周淼的命令,或者准确地说是不敢执行这样的命令,作为与己无关的人,他无法判断周淼要杀了朱二德的话是真是假,更多的认为这只是一种气话。
见持刀的人对自己的命令充耳不闻。周淼一把夺过砍刀,狠狠地将他踹倒在地。“怎么?你不敢了是不是?!你平时吆五喝六欺负小青年的猛劲都被狗吃了吗?!”
躺在地上的人被周淼吓的一动不动,满脸的无辜表情。朱二德虽然张不开嘴巴,但脸上不屑一顾的笑在灯光下依旧清晰。
此时的任何劝说对周淼都不可能起到作用,我傻傻地站在原地掏出一支烟,远处的刺眼灯光透过门缝将每个人的身影拉的很长很长。
周淼发现有车驶来,转过脸瞪眼一视。我以为他定会害怕去将院门紧闭,然后设法逃离,可我再次低估了周淼的胆量。他举起砍刀对着朱二德脖子的举动,让我声嘶力竭地喊了出来:“不要啊二哥!”
伴着院门“匡”的一声响动,羽佳跌跌撞撞地跑到周淼面前,双膝跪地。“求求你,求求你放了他!”
万玲紧随其后冲进院子。眼前的情景让她不知所措,“啊”的一声用手将嘴巴严严捂住。
我也冲到周淼面前,说:“二哥,她是小羽佳,二狗儿子的亲生母亲,我也求求你,看在孩子的份上,算了。”
周淼将双眼紧紧闭上,仰天一声大喊后将手中的砍刀使劲地丢向一边,撞到水缸的刀口发出了令人生厌的声响。
周淼一言不发,带着随行的几个人走出院子,他用行动放弃了杀掉朱二德的打算。
车子的灯光照亮了远方的天空,在树叶哗哗作响叫人揪心的夜里,周淼走了。
我赶紧将跪在地上哭泣的羽佳抱起来,又对着目光呆滞的万玲说:“你还愣着干嘛?快去把二狗放下来!”
万玲虽是大家闺秀,可解绳索和给朱二德松绑的样子一点也看不出她是个养尊处优的人。我扶起二狗走进屋子,又从另外的房间里找了块破旧的床单给他包裹身体,当床单与之身体皮肤接触时,二狗痛的发出嗷嗷两声疼叫。羽佳却在一旁看着二狗,轻声抽泣。
二狗怎么也没有想到真正救他的人竟是羽佳,或许是回想起了曾经对羽佳的所作所为,他惭愧的低下头。“你为什么还要跑来救我?”
见羽佳身体一抽一抽地继续哭泣着。万玲用一副失望的表情埋怨着二狗:“小天生病了在医院,羽佳不想已经生病的孩子以后找不到爸爸。”
“小天?你是说羽佳的儿子吗?”二狗低垂的表情中仍有一丝疑问。
见他用如此态度说话,我气愤不已。“朱二德,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什么羽佳的儿子?难道就不是你的儿子吗?!”
二狗歪着个嘴巴轻笑了一声,然后慢慢将头抬起来看着我说:“是你的吧?”
虽说他已经被周淼一帮人折磨的算是惨不忍睹,可我顿时没有了一点心疼,甩起巴掌就扇了他一个重重的耳光。“你******混蛋!”
“不要打他了志远!”羽佳发疯一样的喊道。
“我说王羽佳!你怎么还会如此善待这种人?他抛弃你不说,现在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想认。这种可恨的人不值得我们来救他!我们走!我们走!”
站在一旁的万玲似乎对二狗的话有些相信,脸上呈现出的表情尤为尴尬。当我看着她时,更是看到了她眼中莹莹剔透的泪花。
“怎么了玲玲?难道你也相信他说的话吗?你看你那不争气的眼泪,比屋外洪泽湖里的湖水还要泛滥。我看你跟他一样也是个混蛋!”
万玲不语,羽佳继续伤心。二狗呆坐着一言不发。屋子里瞬间死一样的宁静,只有窗外的树干枝叶微微传来哗哗的响动,还有洪泽湖水被寒风卷起的阵阵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