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秀咏可没忘记,花厅里还坐着一尊大佛。
路娇娇算是顺利出门子了,以后在蒋家过得如何,就得靠她自己了。
王秀咏把能做的都做好了,又让路娇娇得偿所愿嫁给了蒋睿晟。
往后在蒋家,能过上什么样的日子,就得看路娇娇自己了。
再是怎么心疼这个女儿,王秀咏却没忘记自己膝下还有苏怀斐。
比起出嫁的路娇娇,苏怀斐在她心里就要重要得多了。
因为聚赌的事,王秀咏和苏老爷虽然都推到苏如安身上去,但是学堂却依旧拒绝苏怀斐去上学。
先生好声好气劝退了,若是苏府不知趣,闹得两边面子都不好看,那就没必要的。
苏老爷也是好面子,自然不愿意去闹腾学堂。
王秀咏看在眼里,急得嘴上都快冒泡了。
再这样下去,苏怀斐总不能一直在家里呆着吧?
如今峰回路转,苏怀云攀上了温国公府,王秀咏的心思就活络起来了。
温国公府家大业大,嫡系旁支的子孙十分多,也就凑在一起办了家学。
要是苏怀云嫁过去了,嘴皮子动一动,让苏怀斐进到温国公府一族的家学里念书。
不但能继续求学,而且还扩宽了人脉。
能跟温国公府的子孙在一起读书,就算没能得了所有人的青眼,起码混了个熟脸。
以温国公府的名声,以后谁都要高看苏怀斐几分。
思及此,王秀咏用帕子擦干眼泪,赶紧去花厅了。
苏老爷正跟温管家寒暄,旁敲侧击凤乾辰怎会突然向苏怀云提亲。
毕竟上回两人见面,满打满算只有两面之缘。
凤乾辰当时虽说对苏怀云似乎有些不一样,但是从来没跟苏老爷暗示过会来提亲。
苏老爷简直被这个天上突然掉下来的馅饼给砸晕了,脸上的喜色怎么都掩饰不住。
相比之下,温管家就十分淡定,一面有礼地回答,一面回答里其实并没有多少能用的消息。
不外乎是凤乾辰向老夫人提了提,老夫人便派他来提亲,至于其它的,比如说凤乾辰的心思,身为管家哪里能猜度主子的意思?
苏老爷问来问去没问出什么来,心里有些失望,却没多少在意。
无论如何,温国公府这诚意是足足的,没看外面抬进来的箱子连绵不绝,根本看不到头?
足见凤乾辰对苏怀云的重视,光是这一点对苏府就是大大的帮助。
想到自己有温国公府撑腰,以后的仕途就能更进一步,苏老爷摸着胡子,脸上的笑意就没褪下过。
听见王秀咏过来了,苏老爷还和颜悦色地问了问:“娇娇顺利出门子了?”
闻言,王秀咏点点头,只是嘴角原本提起的笑意不由一僵。
苏老爷真是哪壶不提提哪壶,为了给温国公府提亲的下人挪地儿,逼得路娇娇只能从侧门出嫁。
蒋睿晟也不得不绕到侧门来接新娘子,传出去恐怕蒋家得没面子了。
只是王秀咏心里也明白,以前苏老爷看重蒋府,是看上蒋睿晟以后能有作为。
如今有温国公府在,蒋睿晟又算是个什么?
反倒蒋睿晟迎娶了路娇娇,又算是沾了苏怀云的光,跟温国公府搭上一点关系,简直是占了莫大的便宜,哪里有委屈可言?
不然蒋睿晟那骄傲的性子,当场就得掉头离去,哪里会乖乖去侧门把路娇娇抬回家?
王秀咏心里门儿清,笑着点头:“托老爷的福,娇娇一切顺利。”
她又向温管家问好,便乖巧地在苏老爷的右手边落座,并没有上赶着去巴结温管家。
苏老爷看着,不由心里暗暗点头。
还以为王秀咏因为路娇娇的事不免恼了自己,不过他也是无可奈何,得罪蒋家还好,总不能得罪温国公府,让温国公府给蒋睿晟让路吧?
好在王秀咏是个懂事的,估计也明白他的难处,这才没在贵客面前给苏老爷不自在。
尤其王秀咏安安静静的,没有对温管家露出谄媚讨好的神色,这番做派让苏老爷只觉得脸面有光。
温管家跟王秀咏见礼后,并没有多看她一眼,只说道:“瞧着时辰差不多了,外头的小子应该把聘礼都抬进来了。这是清单,还请苏大人过目。至于成亲的好日子,大少爷的意思是不着急,选个妥帖的日子便好。”
苏老爷只觉得凤乾辰十分看重苏府,连选日子这样的大事竟然都让他来决定,顿时笑得眼睛都快看不见了:“凤大人客气了,最近的好日子得在几个月后。到时候大丫头的嫁妆也准备妥当了,嫁衣也做好,时间上并不着急。”
知道他肯定担心节外生枝,选个最近的好日子也无可厚非。
温管家的想法跟苏老爷差不多,凤乾辰年纪不小了,一直没有娶亲的意思。
如今忽然想要娶个小官的女儿,温管家有些惊讶,却并没有多少反对的意思。
他是看着凤乾辰长大的,这位少爷过得不容易,老早就打算自己选个可心人,并不喜欢跟哪个家族联姻。
因为这事,凤老爷还大发雷霆了一番,不过最后依旧不了了之。
老夫人是站在凤乾辰这边的,只是年纪大了,对府里的庶务有些力不从心,交给了大夫人。
温管家垂下眼帘,从怀里掏出一张名单,递了过去:“既然确定了日子,那么有什么事苏大人只管派人来跟我说就好,我就先告辞了。”
苏老爷原本还想把人留下用饭,见温管家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只得把话给咽了下去。
他亲自送温管家出去后,看着前院摆的满满的箱子,不由大吃一惊,喃喃道:“凤大人真是出手阔绰,这得多少银钱?”
加上苏府给苏怀云的嫁妆,还不要两百抬去?
就是皇子娶亲,也不过如此吧?
王秀咏看着这些箱子,却没多少高兴,而是头疼道:“老爷,大姑娘的嫁妆虽说不能跟温国公府的聘礼相比,只是也不能太少,看着寒酸。”
若是如此,苏府就算掏空了,估计也拿不出百抬来,凑个六十抬只算勉强。
苏老爷大手一挥,不以为然道:“不是还有前头夫人留下的嫁妆,再凑一凑,看着箱子不小就好。反正嫁妆抬进温国公府,凤大人也不至于让人打开来看。”
所以箱子里有什么,就只有苏怀云一个人知道。
不必都放贵重的东西,能把箱子的数量凑一凑,看着体面就足够了。
闻言,王秀咏脸色一僵,张了张口才含糊地道:“这些年铺面收上来的银钱大不如前,府里的花费却一年比一年多。大夫人留下的嫁妆动了一些,如今剩下的不多了。”
苏老爷听得一愣,转过头来不可思议地道:“夫人说什么,嫁妆已经所剩无几了?都用在什么地方了,居然还挪在府里花用上了?”
他知道没了大夫人的手段,铺面的收益大不如前是理所当然的。
但是苏老爷没想到竟然少得如此离谱,不得不挪用大夫人留下的嫁妆来填补府里的花销。
想到他这些年大手大脚,丝毫没收敛的意思,府里入不敷出的事自然是不清楚的。
苏老爷皱了皱眉,顿时埋怨道;“若是挪用了,夫人也该告诉我才是。”
如今才提起来,他心里十分不满。
王秀咏不着痕迹地皱眉,苏老爷挥霍的时候压根就没想到大夫人留下的就算是金山银山总有用完的时候。现在可好,却把罪过都推到她头上来。
殊不知她费了多少心思,这才让府里过得这般光鲜,让苏老爷过得毫无后顾之忧?
只是这些努力,苏老爷是通通看不见。
一遇上什么事,他便把自己撇清干系,只把过错推到别人头上去。
王秀咏满腹埋怨,脸上却没露出来,反倒微微垂下来,委屈地道:“老爷说得是,只是如今最重要的是大姑娘的嫁妆该如何是好?”
继续争辩,只会惹来苏老爷的不快。
她素来聪明,明白这事直接揭过去就是了,让苏老爷承认错误,那真是比登天还难。
苏老爷被王秀咏这么一打岔,倒是没再埋怨,皱眉道:“我还有些私房,凑一凑贴补大丫头也是可以的。看看那些铺面入不敷出,趁着这时候卖掉换些银钱来添妆。”
这决定简直是杀鸡取卵,就算铺面的收入不如以前,却是细水长流,积攒起来也是相当可观的。
苏老爷却不管不顾直接一刀切,索性都卖掉来换钱,让王秀咏十分不赞同:“老爷,这些铺面的收益确实大不如前,却也给府里填补了不少。就这么卖了,以后府里要用钱的地方不少,总不能坐吃山空。”
“先卖掉铺面,把大丫头的嫁妆给置办好了。攀上温国公府这个亲家,还能担心以后的花用吗?”苏老爷摸着胡子,只觉得王秀咏是头发长见识短。
有温国公府这个靠山在,多得是有人主动送钱过来给苏府花用,哪里还要王秀咏来苦恼怎么挣钱?
王秀咏却没苏老爷想得那么简单,有人送钱来自然是好事,但是收了就得办事,苏老爷却未必有这个能耐。
到时候没能得什么好处,反倒得罪不少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