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老爷是********觉得攀上温国公府,那就是后顾无忧,自然不打算跟王秀咏继续深谈,直接就拍板决定了。
王秀咏回到柳绣苑,打发掉屋里伺候的下人,唯独留下陪房嬷嬷,这才露出脸上的怒色来:“老爷一意孤行,非要把铺面卖掉一些。哪里知道这些铺面的位置极好,就算生意不如以前,收入也相当可观?”
就这么卖了,她可心疼得很。
毕竟这些铺面是哪家捏在手里都不愿意轻易卖掉的,这会儿卖了,以后想买回来,那不是有钱就能办到的事。
陪房嬷嬷一听也是皱眉,她家侄子正是其中一个铺面的管事。
在铺面里风光得很,毕竟铺面位置好,就算私底下藏起一点收入来,王秀咏也是不介意的,还能添补家里。
若是卖掉铺面,自家侄子就不能再有添补了,陪房嬷嬷自然急了:“夫人得劝一劝老爷才是,铺面卖掉了可就买不回来了。”
“我可曾不知道,只是老爷下了决心,八头牛都拉不回来。”王秀咏揉了揉额角,又道:“除非能把大姑娘的嫁妆都置办好了,老爷才不会把铺面给卖掉。”
但是这谈何容易,光是置办嫁妆的花费就不少了,总不能从她把自己的嫁妆拿出来花用吧?
这是王秀咏绝不会允许的,就是府里入不敷出,她都不曾把自己的嫁妆变卖一二。
苏老爷什么性子,王秀咏是清楚的,哪里敢把自己的后路给断了?
陪房嬷嬷眼珠子一转,小声提议道:“反正嫁妆里置办什么,都是夫人说了算。只要凑够箱子的数目,看着风光,老爷也挑不出错来。”
毕竟苏老爷不管庶务,根本不清楚置办嫁妆的价钱要多少,又得置办些什么才算体面。
王秀咏把这事表面办得妥帖就足够了,苏老爷根本不可能一个个打开箱子来看。
闻言,王秀咏挑眉道:“你这馊主意,就不怕大姑娘闹起来?”
这倒是个麻烦,陪房嬷嬷很快又道:“嫁妆没置办好,大姑娘就不能出嫁。能攀上这样的好人家可不容易,这辈子或许就一次机会。要是嫁妆不齐全,大姑娘错过了这等好亲事,她哭还来不及呢,哪里会跟夫人对着干?”
毕竟温国公府的聘礼足够丰富,苏怀云只要不任意挥霍,这辈子都不怎么用发愁了。
苏府的添妆不过是场面好看些而已,真要跟温国公府的聘礼比较,那是不可能的事。
王秀咏被她一劝,倒是有些意动。
陪房嬷嬷见了,又添了把火:“老爷不管庶务,自然不明白夫人的艰辛。铺面一卖,压在夫人肩头的担子又要重上几分。回头老爷花用不够,转过身来又得埋怨夫人的不是了,夫人到时候可不就冤枉得很?”
她跟王秀咏也知道苏老爷的为人,花钱的时候痛快得很,不够用打了他的脸面,对枕边人可没有多少客气可言,直接就能训斥得王秀咏下不了台。
王秀咏想了想,终究还是同意了:“行了,让你家侄子在外头瞧瞧有什么便宜,表面却看着还算不错的,拿进府来给我过目。若是置办得好,必定给他一份谢礼。”
“那老奴就先替小侄儿跟夫人道谢了,必定办得妥妥当当的,不然老奴第一个就饶不了他。”陪房嬷嬷乐呵呵的,就差没拍胸口对天发誓了。
置办嫁妆,其中的油水只多不少。
王秀咏是个大方的,自家侄儿小小贪一些,她也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此好的差事落到她家,陪房嬷嬷仿佛能看见钱包鼓起来,笑得眯起了眼。
苏怀云估计是府里最后一个知道自己被温国公府提亲了,平日倾云苑冷冷清清的,如今丫鬟婆子一个个笑眯眯地在院门道贺,看着莲玉就牙酸。
“瞧瞧这些人的嘴脸,以前对姑娘不冷不热的,如今倒是一个个都上门来,仿佛跟姑娘有多熟悉一样,真是不要脸。”莲玉淬了一口,脸上满是气愤。
莲姝扯着她,倒是笑了:“风水轮流转,姐姐该高兴才是。没见路姑娘被温国公府下聘礼的队伍硬生生挤到侧门去出嫁,这脸色估计不怎么好看。”
闻言,莲玉终于笑了,露出幸灾乐祸的神色来:“也是凑巧,温国公府偏偏选这一天来下聘,简直让路姑娘没脸。”
想到路娇娇抢了苏怀云的夫婿,一直得意洋洋的神色就让莲玉不喜。
苏怀云不甚在意,莲玉却替自家姑娘打抱不平。
如今好了,温国公府下聘把路娇娇风光出嫁的美梦给直接破灭了。
顺便还给了蒋家一个难看,毕竟从没哪家新郎要从侧门接新娘走的。
一个正妻居然从小妾才走的侧门出嫁,去了蒋家,路娇娇这脸面已经没地方搁了,实在解气得很。
莲姝笑笑,见莲玉脸上的神色毫不遮掩,不由摇头道:“哪里是凑巧,毕竟今天是个好日子,再等的话就要好几个月之后的事了。”
莲玉恍然大悟,出嫁的日子要好,下聘自然也是。
偏偏这两个好日子相差太远,所以撞到同一天来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也算路娇娇倒霉,碰上温国公府来下聘,蒋家只能把大门让出来了。
苏怀云见莲玉一脸恍然的模样,不由好笑。
在她看来,这哪里是凑巧,分明是凤乾辰故意的。
不然早不提亲,晚不提亲,非要赶在路娇娇出嫁的时候过来下聘,还没事先跟苏府通通气,把众人打了个措手不及。
苏怀云眯起眼,想到凤乾辰看着是个翩翩君子,如今倒像是个一肚子坏水的男狐狸了。
难怪他能把生意做得这么大,奸商奸商,无奸不商,这坑人的手段真是让谁都防不胜防。
不过想到凤乾辰也算是给自己出了一口恶气,苏怀云心里颇为满意。
看在他如此用心的份上,自己一番忙碌也不算白费心思。
莲玉三两下就被莲姝给忽悠住了,莲媛也没多少意外,只道:“温国公府下聘后,苏府该给大姑娘着手置办嫁妆了。”
她的意思很明白,置办嫁妆的是王秀咏,未必其中没有猫腻。
苏怀云不在意地笑笑道:“若是母亲尽心尽力,办得妥妥当当的,我倒是感激她了。若是中间出了什么意外,那也是母亲的事,我们只管等着就是了。”
听见她满不在乎的话,莲玉不赞同道:“大姑娘,夫人要是有意为难,嫁妆办得不体面,到时候丢脸的是姑娘,可不是让姑娘在温国公府没了体面吗?”
听罢,苏怀云失笑道:“苏府小门小户的,跟温国公府是不能比的。估计温国公府送这么多的聘礼来,也是知道苏府的能耐有限,为了不失彼此的脸面,聘礼里估计连我的嫁妆都已经琢磨过了,不然不至于那么多箱子送过来。苏府就算随随便便置办一些凑个数,温国公府也不会在意。”
所以王秀咏就算在其中动了手脚,她带着这一百六十抬嫁去温国公府,也已经足够体面了。
这话就是莲媛也是不赞同的,皱眉道:“姑娘这话可不对,聘礼是聘礼,嫁妆是嫁妆,苏府吞了大夫人的嫁妆,到头来居然没能给姑娘置办个体面的嫁妆来,也实在是欺人太甚!”
苏老爷肆意挥霍,不就是靠着大夫人留下来的银钱?
嫁妆被王秀咏收在库房里,只给苏怀云送来几件不怎么之前的玩意儿,已经够寒酸了。
等苏怀云要出嫁的时候,大夫人的嫁妆总该留给她才是,难不成苏府还打算继续昧下了?
哪有人家当续弦的,把前头夫人的嫁妆占为己有就算了,收着快十年了,也该物归原主才是。
继续留着,王秀咏就不怕被别人戳着脊梁骂?
苏怀云摇头,倒是猜出了几分来:“这嫁妆在库房里说是收着,估计已经所剩无几了。”
这话让莲玉大吃一惊,惊呼道:“夫人居然挪用大夫人的嫁妆,她就不怕被老爷责怪吗?”
莲玉首先想到的是路娇娇刚刚出嫁,大夫人的嫁妆难不成被王秀咏都贴补给这个外姓的女儿去了?
别说莲玉,莲姝也是这么认为的,淬了一口道:“夫人这一手够阴险的,明明该是大姑娘的嫁妆,居然贴补给外姓的女儿去了,老爷知道后必定不会轻易饶了她!”
莲媛却没两人的义愤填膺,稍微琢磨了一下便问道:“大姑娘,夫人难道这些年用着大夫人的嫁妆来添补府里的花用?”
“不错,不然爹爹如何能肆意挥霍琢磨些年?”没王秀咏费心掌家,估计苏府早就被苏老爷给拖垮了。
王秀咏必定也想过把嫁妆添补给路娇娇的年头,只是这些年入不敷出,她是焦头烂额,十年下来每年稍微挪用一些,库房里估计已经剩下没多少值钱的东西了。
要不然她也不会被苏老爷再三催促,才给苏怀云送来些大夫人嫁妆中不怎么之前的玩意儿。
“爹爹估计也猜出来了,毕竟母亲不擅长做生意,铺面的收益肯定大不如前。她还得维护着娘亲在的时候,苏府和爹爹的体面,能撑到如今还没露出端倪来,已经足够不容易了。”就这一点,苏怀云也不得不佩服王秀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