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欢迎回来
“这……”秦纪腾不置可否的看着萧雯与秦女英，处于两难境地。
“秦帮主，如有顾虑，可暂将萧雯藏在我三王府。”何秋戮见秦纪腾迟疑不定，只得如此说。
“有劳三王爷费心。”秦纪腾抱了抱拳，意味深长的看了萧雯一眼，终是长叹一口气道：“雯儿，等我来接你。”
秦纪腾月华色的长袍，恍如隔世，他无奈一笑，扯一扯嘴角苦涩便在月下流露，轻轻巧巧的转身，无影无踪……
“萧雯，呵呵……”秦女英路出狡诈的笑，又将几大要穴封住。
萧雯无奈上半身身不由己，看着秦纪腾消失的方向，心中更是五味杂陈，太多记忆的片段涌上，一时措手不及……
时间消磨不了的爱，那便是一个男人真正的痴情，不必多说什么海枯石烂，哪怕是默默的生死相随……
“璃汐，我会把婚事提前。”
何秋戮一怔，随即恍然大悟，道：“小辰，我再说一遍，不论你做什么，都不要伤害麾……”
那样严肃的语气，却温柔的眼神，她心中的酸楚怕是无人知道。
萧雯的失踪，老皇帝定会追究，到时候莫说的三王府，便是北绫帮也只有硬碰硬，与其这般麻烦，不如早些达到目的……
止国的战事迫在眉睫，十二座城池失守，先下只因北绫帮在京师实力广大，才不敢轻举妄动，何校康无能，沉迷酒池肉林的欢愉，萧雯的消失，他定会不惜人力的寻找。
到时候，只怕此事难成……
“我不会伤害麾……”秦女英点了点头，道：“萧雯暂且还是由我们血莲堂保管吧。”她没有十足的把握，所以不能拿何秋戮冒险……
“也罢，小辰……”他无奈一笑，秦女英，为何，如今连三十日都给不了我了么……
何秋戮不说，可秦女英心下明了，阖上眼，侧过了身，何秋戮，我可以亲手将你推向高峰，可是，却许不了你天长地久，此恨绵绵无绝期……
“汝，母仪天下。”谶语，孰对孰错……
她从袖中取出响箭，烟花漫天，却转瞬即逝……
待得片刻，身边围满了血莲堂的属下。“将这个女人带回血莲堂，若是有闪失，提头来见。”
于是，萧雯被五花大绑，有口难言轰轰烈烈的被绑了回去，那场面，活像山贼抢压寨夫人……
“璃汐，去醉茗楼如何？”她主动牵起他的手，冰冷依旧，也不顾他作何回答，将前方马车的马卸下。
何秋戮一个翻身上马，伸出纤纤素手“小辰，需要本王的帮忙么……”
“用不着……”她话未说完，两只手便伸到腰的两侧，用力一提，她本就纤瘦的身子，轻松的被何秋戮安于马上。
这姿势似乎有些熟悉，她到骑着马，窝在何秋戮的怀里，满腔都是他身上的清香，颠簸紊乱的气息，他一手握着缰绳，一手紧搂着她的腰身。
“小辰知道么，现在我只允许一人唤我璃汐……”那一刹，他的声音带着飘渺的凄婉，若即若离，她错以为是幻觉……
“为什么？”她微微仰起脸，看到得是他俊逸无双的颜。
“以前，娘是这么唤我的……”他的胳膊又紧了紧，致使秦女英快要贴在他的身上。
“璃汐……很好听的名字……”秦女英柔柔一笑，母性光辉灿烂。
他和自己同出一辙，戏阳衾……璃汐……是有怎样的羁绊……
“我送你的马呢？”忽然转移的话题，让秦女英汗颜。
“马……丢了……”如果她没有记错，在当天是去了玉予阁，再然后接连发生的事情……
“丢了？”何秋戮提高了嗓音，凤眸微眯，随后阴险的笑起来：“马若是找不到了，本王就拿爱妃来赔……”
秦女英苦笑，为何现如今他还要开这种玩笑……
“璃汐，很爱麾吧……”耳畔的风掠过，夹杂着冬日的凛冽，她静静享受着，将恼人的思绪丢进苍茫白雪之中……
“是啊，这世间有两个人值得我为之去死……”他温软的话在耳边停留，似是天籁一般。
秦女英阖上眸，唇角不自觉的上扬。“你父皇，和麾。”
“是小辰，和麾……”他的话感觉不到丝毫的肉麻，便是那般坦诚。
她的手，一点一点摩挲着他的颜，将青铜面具取下，满意的端详着，忽然严肃道：“以后见人你就带上这个吧，男女通吃的太多，听到没有！”
传来何秋戮咯咯的娇笑声，那般消魂……
“小辰，好……”他含笑啄了一口她的唇，像只偷腥的猫一样，笑得分外狡黠。
二人有说有笑的在小巷下马，从醉茗楼的喧嚣像是溢出来一般，她笑着走进醉茗楼，无疑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清辰！你让妈妈好找，这几****都跑去哪里了？”柳埔莲言语中的嗔怪，秦女英只笑而不答。
“璃汐，去屋里坐。”秦女英有意忽略柳埔莲，众目睽睽下挽起了何秋戮的手，向闺房走去。
“清辰！我醉茗楼可不是白养姑娘的地界，你要不接客的话，别怪妈妈……”那尖声刺耳的话，还未说完，寒剑便已架在脖子上。
秦女英一怔，暗叹方才何秋戮从自己腰间抽出佩剑，竟未有所察觉，是这几日自己的武功怠慢了，还是何秋戮几日来因自己历练得武功进展神速。
“璃汐……”她心中一紧，实在不想把事情闹大，若是泄露了真实的身份，她厚脸皮倒是不觉怎样，可是北陵帮怕名誉受损……
何秋戮剑眉微蹙，冷哼一声，“唰”一声将佩剑入鞘，在老鸨的脖子上留下一道不深不浅的伤口，不至于取其性命，却见血汨汨流出，老鸨惊慌失措的捂住伤口，怒骂道：“哪来得作死的蠢物……”
不经意间打了个照面，一怔，心觉这戴着面具的公子颇有些眼熟，可又记不得了，见何秋戮虽是身着一身白衣，却终究是生意人，看得出是名贵的料子，便是那做工也不同于俗人，知道这公子定是不凡。
剩下的话便噎在了喉咙里，却也心中有气，也不上前哄劝。
“老鸨，清辰买多少钱？”他邪魅的勾起嘴角，左手握着从秦女英腰间抽出的剑连同剑鞘，右手仍是牵着秦女英的手不肯放开。
柳埔莲本想一气之下不买，可是毕竟是圆滑世故，深知若是可以买个好价钱，何以因为面子而拒之门外呢？
“哼，妈妈我也不与你计较，这个数。”说罢，她五指一伸，在何秋戮眼前晃了晃。“五千两。”
在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五千两，买一个青楼女子，简直是疯了。
何秋戮将秦女英一扯，拥在怀里，笑道：“她有卖身契么？”
柳埔莲一怔，随后理直气壮道：“哼！我们这儿的姑娘，脚踏进这个门，就是我柳埔莲的人！”
何秋戮笑意更浓，奇道：“我姜国何时除了这等刁民，难不成大街上随便点一个，都可以充当奴役不成？”
柳埔莲气得脸色发白，加上血流不止，几乎下一秒就要晕厥似的。
“清辰，你说妈妈可待你不薄，你日日穿好的用好的，妈妈又何时逼你卖身？在你家道败落时是因为妈妈我，你才没有流落街头！妈妈待你就跟亲闺女一样……”她讲得声情并茂，催人泪下，却惹得秦女英唇角上扬起来，冰冷彻骨。
“没有逼爷……我卖身？那我初来之时，你又作何解释，刚刚一幕你又作何解释？把我当成你闺女，呸，你也配，有谁听过五千两高价出卖自己亲闺女，真是莫大的笑话！”
柳埔莲无言以对，秦女英冷冷的转过身去，道：“我这就收拾包袱走人，还请妈妈不必挽留。”
柳埔莲愣了神，她醉茗楼是因秦女英才一时名声大振，可如今这个预计好的摇钱树，转身走人，她像是受了打击一样，僵在原地。
“戏阳衾！你个忘恩负义的贱人！老娘我收留你至今……”周围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柳埔莲丝毫不顾忌形象的破口大骂。
何秋戮笑声道：“这人，迟早要死，不如早死的好……”
何秋戮笑着走去，道：“妈妈气极了不是，气大伤身，价钱好商量，来……”言外之意在明显不过，他笑着走出醉茗楼的后门，见那老鸨眼睛一亮，紧随出去。
“妈妈我看你还算诚心，可以给你让……”
何秋戮露出的笑容，令柳埔莲暗暗心惊，甚至有些毛骨悚然，那种笑，她似是想起什么，比如——阿修罗……
那一掌，像是打在软绵一般，陷入了柳埔莲的小腹，化掌成刃一般的凌厉，没有丝毫的预兆，何秋戮迅速捂住了柳埔莲惊恐长大的嘴，无声无息，他面不改色，像是笑看秋天的一片叶的凋零……
毫不吝惜的转身，硬生生的将那血与一身牙白长衫隔绝……
回到醉茗楼，发觉人群已经散去，问了一小丫头，才勉强忆起秦女英的住处。
“公、公子，柳妈妈呢？”那小丫头正是脂月，不知为何，他的温润如玉却夹杂着一种凛冽，让人不寒而栗的感觉，可还是发问道。
何秋戮微微一笑，道：“姑娘不必担心，方才柳妈妈说要去找清辰的卖身契。”
“是，是……”她慌慌张张的点点头，又是那么奇怪，他的笑为何会让她有一种眩晕感。忽然诧异道：“柳妈妈不是说，姐姐没有卖身契么……”
再抬头间，却不见了何秋戮的人影。
徒留，若有似无的阵阵龙涎香味……
心中阵阵莫名其妙的悸动，脂月羞红着脸，走向了方才的后门……
“小辰，有什么你要非取不可，大不了本王再买给你……”何秋戮也不敲门，径直推门而入，笑道。
秦女英明显得一惊，将袖中的玉簪又往袖子里藏了藏，手也不闲着，道：“这些衣服我都是穿惯了的……”
无骨柳腰被何秋戮从身后环住，许久放开来，腰间多了枚玉佩，耳边温热的呵气“保管好，莫要……再还本王了……”
她施施然的一笑，轻轻点了点头，素白衣袂露出的翡翠手镯，她一怔，随后又将袖子拽了拽，何秋戮却不做声。
“走吧。”秦女英拿起本就没装什么的包袱，挎在肩上，执手走出门去。
她的负累太多，为何总是将这些东西轻易许了她……
走在主街，何秋戮问道：“去哪？”
“回宫。”秦女英倏地抬起眸子，四目相对，她终于是先把眼帘垂下。“知道么，城西的斑竹林下，有一个土地寺……”
手忽然被松开，他忽然又陷入了自身的冰冷，右手失去了那让他舒适的温度，心里，似乎空荡荡的……
“我成亲前的日子，就不要再见了……”
她毅然决然离去的背影，那么纤瘦，淹没在灯红酒绿中，淹没在人海中，淹没在模糊的视线中……
无声的一个“好”字，被风吹散，被骤然纷纷而下的雪凌乱，被忽而落下的泪浸透……
皇宫依旧的歌舞升平，她踏碎唱不休的戏子依依呀呀的吟唱，拈碎觥筹交错的谄媚不厌，冷看自比谢娘的舞女不知亡国恨……
出现在这样的场合，她便是隔着戏子，群臣，舞女，看见了他……
短暂的欢愉并没有因她的到来戛然而止，她走道闷闷不乐的何陵麾面前，笑道：“怎生清瘦了，想爷想的？”
黯淡无光的桃花眼瞬间蒙上了一层光亮，神采奕奕，却让秦女英莫名的心疼……
“辰，你回来了！”何陵麾豁然起身，顿时喜笑颜开。
却闻她预期中应该闷闷不乐的何校康调笑道：“朕还道麾儿为何这模样，原来是儿媳未到。”
她一怔，匆匆行礼，强笑道：“父皇玩笑了。臣媳有一事相求。”心中好笑，竟然在止国将要攻入京师之前就迫不及待的称自己儿媳。
“讲。”何校康一挥袖，道。
“谢父皇，臣媳还觉，臣媳与四皇子的婚事应早些操办……”她还没接着往下编缘由，就听何校康笑道。
“正合朕意！张爱卿。”
“回陛下，三日之后最佳。”那被称为张爱卿的老臣，拱手回答。
“好，婚事便在三日之后举行，儿媳意下如何？”何校康眉开眼笑，却让秦女英有些奇怪，萧雯被人劫走，老皇帝不闻不问，还是歌舞升平，人前欢笑……
不过，这样也好，可是怕只怕是人前作秀……
秦女英深知，最好应先不动声色，她含笑额首，谢主隆恩。
不经意间触碰到何陵麾眼中的欣喜，心中的疼痛丝丝蔓延开来，其实，不如晚些……
麾，其实何用何秋戮说，便是他不说，她又怎忍心伤他分毫……
“父皇，恕臣媳失礼，可否与四皇子先行告退。”秦女英微微一笑，波澜不惊。
何校康笑容可掬，点头允许。
今夜，月色如水，依稀可见何陵麾方才的欣喜尚未消逝。“辰，你回来了……”
秦女英笑得风轻云淡，道：“怕爷不回来？”
“不……”下一秒，她陷入那个温暖的怀抱，没有丝毫的灼热，也没有丝毫的冰冷，那般的温柔，带着他特有的暖意……
“欢迎回来。”何陵麾的气息，喷在秦女英的耳边，挑逗着她的碎发。
喃喃着“麾，对不起……”
何陵麾笑意更浓，挽起秦女英的手，执意不允宫女太监相随，便这样在冰天雪地中慢慢走着，像是穿暖花开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