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悬疑诱爱金牌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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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3章 :番外之拯救叶子襄(十五)

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歌,前奏还没放完,陡然就冒出一声狼嚎,吓得肖文静手一抖,手机连耳筒拉拉扯扯地摔到了地上。

真是够了!肖文静受惊到了极点反而转成愤怒,心想:我为什么不跟家里好好地待着,招谁惹谁了,为什么非得受这个罪!?

我和叶子襄很熟吗?我欠他吗?我对他有什么不可推卸的责任吗?

就像杨慎思指出的,她对叶子襄没有任何义务,她为他做的事早就超出了好人好事的范围,在叶子襄相关的事上,她不理智,她感情用事。

可是为什么?肖文静拷问自己,为什么她第一次见面就对他心生好感?为什么她不愿意相信他是凶手,为什么毫无理由地信任他?

因为他长得好看?因为她太过寂寞?肖文静弯下腰捡起手机,感觉脑子被搅糊涂了,好像有两拨思想在她大脑里拔河,一拨用杨慎思的声音严肃地训斥;另一拨则是她自己的声音,笑声,她在叶子襄面前总是能很轻易地笑出来。

如果不是他们相识太短,叶子襄又是个精神病人,肖文静自嘲地想,她大概会以为自己爱上了他。

想不明白就别想,虽然想着这些让她忘掉了害怕。肖文静晃了晃脑袋,正要继续往前,不远处却传来一声嚎叫,吓得她倏然止步。

那声嚎叫并不凄厉,只是嘹亮而孤寂,仿佛一头独狼现身在怪石嶙峋的峰顶,四顾茫然,寻不到它的族群,只得仰首向月,借着这一声长啸直抒胸臆。

城市里当然不可能有狼,肖文静下意识地抬头看天,天上当然没有月亮,连星光都没有,雾蒙蒙不灰不蓝不黑不白,混沌难明的天色。

也不可能是狗,她从没听哪家的宠物犬这样叫过……难道是谁家电视的音效?

不管怎么样,肖文静明智地决定离发声的地方远点,宁愿绕路。

她放弃了走直线,由另一侧的小径穿行,途中经过独幢的玻璃房,据说是开发商修建的社区活动中心,可惜从建成便一直闲置,白天能透过脏污的玻璃墙望进里面,惨白的墙壁上门窗都没有装好,徒留几个阴森森的黑洞。

都市传说中房子闲置久了总会引来不速之客,肖文静不敢多看,贴着边匆匆走过玻璃房,刚被压下去的恐慌又开始冒头。

她强迫自己把视线定在手环的屏幕上,紧紧握着微温的机身,好像凭那一点暖意就能打退从心口开始扩散的寒意。

因为过于心惊胆战心不在焉,肖文静过了好一会儿才发现手环地图上的显示发生变化,代表叶子襄的小绿点不再移动,老老实实地停了下来。

是累了吗?肖文静想,尚来不及庆幸,绿点闪了闪,忽然改变方向,笔直地朝着她移动过来!

绿点的速度快得不科学,风驰电掣一般,肖文静惊愕地张大了嘴巴,绿点开始移动时她正在迈步,刚抬起左腿,甚至没能放回地面,屏幕上的两个绿点已经重合。

她抬起头,玻璃房子的侧旁踱出一个长条形的阴影,两点绿色的眼睛在黑夜中如萤火般闪闪烁烁。

是叶子襄?不,是一只狗。

那是一只毛发灰败,看起来很邋遢的野狗,瘦骨嶙峋的体形显示它或许处于饥肠辘辘的状态,肖文静咽了口口水,觉得腿肚子有点转筋。

天通苑里被弃养的宠物很多,因为人类有时候就是这样有始无终,缺乏责任感的生物。白天经常能见到成群结队的野狗和野猫,它们可能还保留着对人类基本的畏惧,看人过来就会远远地跑开,但也不跑太远,维持一个对它们有利的距离,冷冰冰不带感情地观察你,有时候还会悄无声息地跟随一段,仿佛随时都在收集数据,思考着如何狩猎这庞大的猎物,又从哪儿下口。

肖文静经常听说邻居遭到野狗攻击,她自己虽然没有遇见,她家的常客李淑芬和王金贵却都被野狗抢过食,猫狗带着满身伤痕可怜巴巴地爬回来求助,她又心疼又无奈,不得不强行带它们去注射狂犬疫苗。

所以肖文静喜欢狗,却有点怕野狗,只有上回那只土狗算是例外,它看起来太像她小时候养过那条奶狗,而且体形不大,还机智得让她产生能与之沟通的错觉。

眼前这只野狗显然不能和那只土狗比,它的体长超过一米二,或许还要更长了一点,浑身的毛因为太长时间没有清洗梳理变得纠结成团,使得它的体形也膨胀了许多,它从玻璃房后面缓慢地踱出来,上半身微微压低,这是一个典型的兽类扑击前的准备动作,嘴巴也张开了,露出尖锐的利齿和血红色涎水滴答的舌头。

肖文静屏住呼吸,她自以为缓慢地退后一步,那只野狗便前进一步,她再退,它步步逼近,从喉咙里压出一声充满暴戾的咆哮。

“呜~~汪!”

“你别过来!”肖文静脱口而出,随即狠狠地咬住嘴唇,她不该出声的,犬类听觉过于灵敏,高频音波可能会进一步刺激这只野狗。

果然,野狗被她叫得动作稍顿,颈后的毛都倒翻了起来,怔忡片刻过后,它像是恼羞成怒,又发出一声愤怒的低吼,力道强劲的腰部几乎贴到地面,后腿猛地蹬出,和身扑向肖文静!

“啊——”肖文静失声惊呼,与此同时,另一道恍如分裂的影子蹿出黑暗,速度堪比离弦之箭,后发而先至,狠狠地撞上了扑到中途的野狗!

野狗从半空中跌落下来,扎扎实实地摔了个屁股墩,发出一声半是哀怨半是凄凉的嘶鸣,也不知道它具体被砸到哪里,音调都变细了,听得肖文静也为它捏把汗。

它一时似乎爬不起来,四脚朝天地乱挣,脏兮兮的毛尾巴简直像把扫帚,满地乱扫,激起灰尘无数。另一个黑影这时也跟着落地,小小的一团蹲在它旁边,很是嫌弃的样子,短尾巴“啪”一声重重地拍在野狗尾巴上。

后者立马老实了。

“是你!”肖文静惊喜交集,她认出了横里杀出来救她的英雄,可不就是上次那只土狗!?

不,不对,好像比上次变小了一些,更像她小时候养过的那只奶狗……肖文静的喜悦又变成疑惑,心想,她的奶狗养来养去都没怎么长,看着也就刚足月,上回那只带路的土狗总也有四五个月大了……可尾巴上那撮白毛还在,难道是洗完澡缩水?

小土狗蹲在那里看了看肖文静,黑亮的眼珠子在夜色中渲染出一股超越种族的睿智,它歪了歪脑袋,两只毛茸茸的小耳朵跟着转了转,引得肖文静什么怀疑都抛到九霄云外,手指顿时开始痒痒。

她瞄了眼失去行动能力的野狗,乍着胆子往前走了两步,凑近小土狗,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指——

摸到了!

果然好舒服!和记忆里一样棒的手感!肖文静感动得就快热泪盈眶,小土狗乖乖地任她摸了一会儿,余光却没忘记关注躺在地上装死的野狗,每逢它要动便一尾巴抽上去。

等到肖文静摸够了,小土狗装B耍帅也满足了,它先抬头用凉丝丝的鼻尖拱开肖文静的手,再扬起尾巴,非常人性化地伸后腿踢了野狗一脚。

在肖文静惊讶的注目之下,那只野狗敏捷地翻身跃起,分叉的毛尾巴左甩右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速蹿入黑暗中,看起来既健康又活泼,半点也瞧不出刚才重伤的迹象。

野狗拙劣的演技让小土狗僵了僵,黑毛掩饰下的狗脸差点没被高温蒸熟,心想老子后悔了,这蠢狗绝对不能在老子的地盘待着,明天就把它撵出天通苑!

它趁着肖文静还没反应过来,羞惭地一扭头,迈开四条短腿,似慢实快,眨眼间也跑进了光线照不到的角落。

“哎?”肖文静追之不及,“怎么又跑了?”

事情发生得太快,她差点连叶子襄都忘了,本能地就想先去追土狗,云层恰在此时毫无预警地分开,混沌不明的天空中现出半轮上弦月,一线清光投射下来,不偏不倚地罩住整个玻璃房,所有的玻璃即刻被点亮,璀璨晶莹,明澈通透,完美得如同梦境。

肖文静倏然抬首。

“梦境”里,叶子襄立于玻璃房子顶端,披一身银光,垂眸凝视着她。

肖文静站在童话般的玻璃房子前方,抬首仰视房顶的叶子襄,隔着一段不算近的距离,月华朦胧如水,她看不清他,却能感觉到他也在凝望她,目光深邃,因为承载了太多深刻的感情,隐隐带着忧伤。

为什么呢?肖文静觉得自己被气氛感染,变得不必要的多愁善感,她和叶子襄都没有任何原因忧郁,到底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错觉?

两人一上一下沉默地互相注视,谁也不急着先说话,但是也不觉得尴尬,这种沉默是舒适而怡然的。不知过去多久,肖文静脖子仰久了,觉得有点酸疼,埋下头抬起手揉了揉。

就在这低头的刹那,耳边“呼”一下风声,她双脚离地,失重的感觉接管了身体。

“……”肖文静张嘴,却没能出声,声音被灌进来的空气堵回嗓子眼,呛得她连连咳嗽,眼泪模糊了视野。

伴着咳嗽,透过泪雾,她看到周围景色飞速变化,她像是翱翔于苍穹,脚下是房屋的屋顶、树木的巅梢,所有的一切都在不断地往后退,四面八方的风吹得她偏偏倒倒,她无所依托,脚下空无一物,只余一条强壮的臂膀紧紧地勒在她的腰间,是她与这个世界最后和唯一的联系。

她情不自禁地抱紧那条臂膀,向后方抬头,看到叶子襄的颈项和下颚,与她白天时看到的不同,月光抹去了那些皮肤表面的小小瑕疵,他白得像要融化进月光里,像是他本身就会发光。

“……停……下……”

肖文静艰难地挤出两个字,自己都以为是幻觉,这种失重状态下的高速移动却应声而止,五脏六腑被反作用力晃得一阵翻腾。

好容易遏止住呕反射,肖文静晕乎乎地睁开眼,发现自己吊在叶子襄怀中,而他停在不知是哪户人家的天台,不远处阁楼的落地窗紧闭,窗户旁边还摆着一盆花。

紫茉莉……她晚一步认了出来,是她亲手种下,每天悉心照料的盆栽。

所以,她回家了?这么一会儿功夫,叶子襄就把她带回了他们的家?

天空中厚重的云层合拢,上弦月又被挡在了后面,肖文静惊疑不定地抬首看向叶子襄,却因为隔得太近,被他的影子阻挡,看不清他脸上表情。

发生了什么?这是怎么回事?她想着,脑子里闪过一系列画面:叶子襄在超市里像个动作明星一样翻过柜台抢走排骨;他从十几米高的树顶直挺挺地跳下来,毫发无伤,大拇指俏皮地动了动;还有刚刚,他轻易爬上玻璃房顶,又漫不在乎地跃落地面,还能抱着她这么一个大活人浑若无物地飞檐走壁……中国功夫能做到这些?

不,她实事求是地回答自己,除非是武侠小说里那些更接近“仙人”设定的大侠,真实世界的功夫绝对做不到违反万有引力。

所以,如果不是这个世界出了差错,就只能是叶子襄本身的问题,肖文静发觉自己异常冷静,或许她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她看着叶子襄,凝视这张近在咫尺的英俊人类面孔,大脑却愈加肯定:他不是人,至少不是一个和她同样构造的人类……他到底是什么?

“放我下来。”肖文静微哑地道,清了清灌满冷风和灰尘的喉咙,而不管叶子襄到底是个什么,他总归非常听她的话,毫无道理地服从她。叶子襄依言托着她的胳膊把人放低,高度恰好,肖文静伸脚便够到了地面。

脚踏实地的感觉充满安全感,肖文静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她觉得自己以后再也不会渴望飞翔,也绝对不想再体验失重的滋味。为了找回重心,她不停地交换双脚站立,叶子襄始终耐心地托住她,甚至往前微微倾身,只为了将就她的高度。

等到肖文静终于站稳了,轻轻推他,叶子襄这才放开她的胳膊,却依然贴得很近地低头看她,黑暗里一双亮晶晶的眼。

紫茉莉幽幽的香气弥温在夜色中。

太古怪了,肖文静想,她早该想到的,叶子襄的表现不只是孤独症患者或者别的精神疾病能够解释,每当她觉得他不能更古怪时,他总能用实际行为刷新她的下限。

古怪得让她都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尖叫逃跑吗?等她想起来的时候那些古怪的行为已经完成了,事情也发生了,慢半拍再尖叫逃跑就好像犯病的其实是她……

肖文静茫茫然地摇头,转过身,也不管叶子襄像影子那样紧贴在身后,她拉开虚掩的落地窗,迈步走下台阶。

与落地窗相连的阁楼正是她的房间,卫生间里的起夜灯二十四小时常亮,微弱的光线在空气中像颜料入水一般缓慢泛开,染亮了一前一后进屋的两人。肖文静脚步稍顿,叶子襄也同时停下来,精准地就像复制她一举一动的机器人。

“我想起来了……”肖文静喃喃道,“我以前看过一部电影,有个吸血鬼追求未成年少女,把人家带着在高处飞来飞去,假装很浪漫……”

她“唰”一下转身怒瞪无辜的叶子襄,“一点都不浪漫好吗?他就没想过女主可能是晕车体质吗?难受死了!”

“我警告你,下回要是不经我同意再干这种事,我绝对会吐到你身上!我可不管你是吸血鬼还是别的什么牛逼玩意儿,既然和人类交朋友就要以人为本,以人为本,听到没有?我说到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