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看到你过来,妈的病都好一大半了。”郑灿微笑地开口,精神似乎真的很好,苍白的脸颊都似飘着一朵红晕。
“妈……”只有他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叫他怎么办?
“小严,你知道吗?妈的日子不多了……嘘,等妈把话说完,妈知道你想说什么,也知道自己捱不了多久了,不要怨你爸爸了好吗?他也是为你好才这样做的。”郑灿知道他一定会怨他的父亲当年做得太过份,可她并不想他一辈子都生活在这样的悔恨当中。
“妈,你不会有事的,你可以活到一百岁的。”严歆忍着鼻腔内的酸涩,他不能在妈妈面前掉泪。
“小严,别为妈难过,不论妈去到哪里,都会一直在支持你,你最听话的对不对?”她何尝不想陪伴着儿子,不想看着他成家立室,可既然天早已注定的,她也无法去改变。
“妈……”他还能说什么?
“别难过,妈最爱小严的,你看,你……外公……他,来……接……妈……”郑灿的呼吸越来越急促,生命力在一点一点地流逝,声音轻不可闻,紧握着严歆的手骤然松开了,带着一抹安祥的脸容缓缓地闭上眼。
“妈……”
严歆悲恸地大吼,温热的泪从眼眶中流出,抱着郑灿尚带些温暖的身体,低声痛哭。
“灿灿……”严俊堂赶到到病房,呆住了。
他,连她最后一面都赶不及来见到,骤然的消息,让他承受不住这个打击,虚弱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老爷,老爷,医生,医生……”紧跟随后的司机扶着昏倒的严俊堂。
严歆坐在窗前,望着窗外庭院的古树,他怔怔的坐着一动也不动。
昨天,他亲手把父母安葬了。
一夜之间,他已然成了一个孤儿。
那天,由于母亲的溘然长逝,父亲悲伤过度,原本已带病在身的他,虚弱的心脏无力负荷这份哀痛,竟也在当天意外过世。
这,突然如来的悲恸,让他觉得被这个世界遗弃,母亲先行丢下了自己,父亲亦然随后而去。
陶冬悦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知道他父母突然逝去,对他的打击很大,可除了那天低声痛哭过后,他脸上就再也没有任何表情,宛如一尊石人,没有了人的七情六欲。
佣人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小米粥,放到餐桌上,准备叫严歆时,陶冬悦扬手阻止了。
“歆,该吃点东西了。”陶冬悦站在他身后,轻声地开口。
“我不想吃。”严歆木然摇头。
“不吃点东西,你身体怎么行,你已经好几餐不吃过东西了。”陶冬悦皱眉不赞同,再这样消沉下去连他自己恐怕也搞跨了吧。
“我真的不想吃,我没什么胃口。”严歆依然怔怔的看着窗外。
“歆,无论你有没有胃口,我希望你以大局为准,再这样下去都无济于事,你不吃不喝,难道可以换回你母亲?你父亲?难道你就这么想让他们走得不安稳吗?世纪百货公司的总裁就是这么轻易被击跨了吗?”虽然很不想这样说他,突变的事情发生了,谁都会措手不及。
“我没有。”严歆突然转身朝他咆哮大吼,下一秒又陡然抱着头,蹲坐在地上悲恸地掩着脸。
“知道,我知道你没有,那为什么你还不振作起来?伯父、伯母走了,我就不伤心,不难过?就只有你会伤心、会难过?难道你就不知道还有别人会关心你,支持你?”从来没有生气的陶冬悦,忍无可忍的回吼他。
“振作点好不好?”看着蹲坐在地上的严歆,陶冬悦不由得无奈地重重叹了一口气,这件事对他的打击太大了。
那么爱他的母亲,他恨了十年的父亲,溘然长逝,让他措手不及,也不能怪他如此。只道老天不开眼,让他不能早点醒悟过来。
“别再喝了,你已经醉了。”陶冬悦真是后悔死了,早知道他如此牛饮,让他在家里好好休息。
“我,嗝,我才……没,有醉,我,还认得你……嘻嘻……你是桃桃(陶陶)嘛,就说,嗝,我没醉,酒,我要饮酒。”严歆醉醺醺的、歪歪斜斜的一手指着陶冬悦,一手拿着酒杯。
“走,我送你回家。”陶冬悦扶着他,一手抢下他手中的杯交给秋桐雨,“秋,我先送他回去,等会过来再与你商量。”
“没问题,要不要我帮忙?”秋桐雨看着醉醺醺的严歆。
“不用了,我送他到别墅近些,叫小萱帮忙照顾就好。”陶冬悦架着他的手臂,扶着他便走了。
“都说过不要喝那么多酒,看看你,醉成这样,明天过后你就知道死了,头痛别喊爹喊娘……”一路上,陶冬悦唠唠叨叨地念过不停,不过才一会,不由得啐一下,他什么时候成了老妈子了。
“丫头,你等会出来帮忙扶歆进去,他喝醉了,我们马上就到。”拔通别墅里的电话,吩咐石萱。
“哎,你最好今晚是最后一次这样,不然的话,我铁定不再理你了。”陶冬悦看着醉躺在后座的严歆,牙齿切得咯咯响。
然而,喝醉酒的人,根本就听不到他的话。
“他怎么喝这么多酒?”石萱吃力的帮忙扶着他,满身的酒味。
“他父母刚过世,心情不好,喝多了。”陶冬悦一语带过。
“喔,可是这样喝酒会伤身的。”石萱抿抿嘴。
“今晚你照顾他,可以吗?我还有事件要去办没办法留下来帮忙。”两人合力将他扶放到床上,陶冬悦看着她,有些抱歉地说。
“没关系,你有事情就先去忙吧,我一个人可以忙得来的。”心道,不就是一个醉汉嘛,最多就是煮些醒酒汤给他喝而已,还能有什么活好忙的。
“那,那你有事再打我电话,我先走了。”陶冬悦欲言又止,算了。
“嗯,我会的,路上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