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叫了他一声,他终于有了反应,把视线从镜子里转移到我身上,说:“你不要看。”
我没反应过来,“不看什么?镜子吗?”
我腿肚打着颤,躲到他身后,“这镜子怎么了?”
詹近枫往前走了一步,伸手去触摸镜子,我眼角余光,瞥到镜子里有一个黑影,心里一颤,不敢再看一眼,赶紧躲回到他身后。
只听到噼里啪啦一阵响动,随后,我双手一个扑空,詹近枫不见了!就这样不见了!
我眼睁睁看着他钻进了镜子里!
面前的镜子,一如往常,普通镜子一般,没有任何异常……
我呆愣着,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镜子里的我,还是我……我皱眉,抬手,挤眼……镜子里的我,也跟着我,做着同样的动作,皱眉,抬手,挤眼……
并没有像陈述说的一样,镜子的自己,不是自己了……
我站在镜子前,寻找着詹近枫的踪迹。
突然,我身后,镜子里,出现了一个人!
一个男人!!!
我头皮一下炸开,心脏越过嗓子眼,直直冲向了头盖骨!
镜子里的人,是导师!
我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也说不出来,巨大的惊变,几乎让我丧失了语言能力。
镜子里的导师,对我点了点头,什么也没有说……
我缓缓转身,导师果然站在我身后。
我松了一口气,“院长?我……以为……你……镜子……”
导师点头,看着我,连上没有任何表情,他问:“你男朋友呢?”
我指了指镜子,终究,什么也没说,我我能告诉导师,詹近枫钻进镜子里去了吗?
导师看了我一眼,走到镜子前,用手摸着镜子,突然,笑了起来!
这种笑,有种说不出来的诡异和惊悚……
我试着,喊了声,“院长?”
镜子里的院长,双眼放精光,狂喜不止,“嘿嘿……哈哈……”
我被这一景象呆住,导师,这是发疯了吗?
我往后退了一步,又试着叫了声,“院长?你怎么了?”
导师狂笑着,把手里的黑色袋子,放在洗手台上,翻找着什么,由于太激动,弄翻了洗手台上的洗漱用品,牙刷牙膏洗面奶……滚落在地上……
客厅里的陈述夫妇,听到响动,相互搀扶着,走了过来。他们站在洗手间门口,和我一起,看着发狂的导师,都惊诧不已……
导师从黑袋子里,翻出一罐黄汤水,黄符纸,杨柳枝……
黄汤水,黄符纸,杨柳枝,这些东西,不是黄小仙收鬼时的用具吗?导师怎么会有?导师也懂这些?
导师癫狂着,把黄符纸烧了,灰烬,融进黄汤水里,然后,再用杨柳枝沾了沾,摔打了一下镜子!
导师这是在灭鬼?!
詹近枫还在镜子里呢!
我来不及多想,赶紧上前,去夺导师手里的杨柳枝。
导师一个中年男人,又练过散打擒拿格斗,更何况现在的样子,像发疯了一样,我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
不过两下,导师就把我掀翻在地,我一个趔趄,头磕在洗手台上,我一阵眩晕,跌倒在地上……
我挣扎着站起来,试图再去抢夺导师手里的杨柳枝,陈述和师姐这才有所反应,把我拖出了洗手间。
我还要去洗手间时,陈述过来,一把锁上了卫生间的门。
我看着他们两个,一个念头冲上来,他们,联合导师一起,设了一个局,来捉詹近枫?
詹近枫不是说过,导师这种级别的,根本不值得一提吗?
怎么就会中了圈套呢?
陈述盯着卫生间的门,紧张地问,"要不要报警?"
师姐惊魂未定,抱着双臂看着他,连连质问,"报警?报什么警?为什么报警?"
陈述道,"你老师他,他这是,怎么了?"
师姐摇头,"我……不……知道,不知道……"
陈述问我,"和你一起过来的那个男的呢?"
被他一说,我又要冲去卫生间,却被他拦住,"你放开我,你让我进去!我男朋友,还在里面呢!"
陈述喝止道,"你进去又能做的了什么?你不添乱就是好的了。"
师姐问我,"他是你男朋友?你男朋友他,他怎么……镜子怎么照不出来他?"
卫生间里的响声越来越大,瓶瓶罐罐摔碎的声音,杂物掉地上的声音,导师的笑声……最后,一阵清脆的巨大的玻璃碎裂的声音……
我们三个紧紧盯着洗手间的门,停止了争执……
牢牢锁着的门,突然被打开,一脸平静的詹近枫若无其事从洗手间走出来。
玉白色的门在他身后摇摇晃晃,门缝里,隐隐约约,看到地上趴着一个人。
最终,"砰"的一声,摇晃着的门,紧紧合上,关严,禁闭。
屋内一片寂静,师姐躲在陈述后面,不敢去看詹近枫。
见詹近枫无碍,我连忙走上前去,"怎么了?"
他淡然道,"没事了。"
"没事了?镜子……还有……导师,也没事了吗?"
他看了下洗手间方向,对陈述和师姐道,"我觉得,你们最好还是叫辆救护车。"
师姐和陈述将信将疑,去推洗手间的门,陈述拉着门把手,疑惑道,"这门,没有坏啊,我刚明明上了锁,这怎么说开就开了呢。"
陈述嘀咕着,扶住门把手,打开一条缝,呆愣了半晌,立马又把门重重关上。
师姐疑惑,走上前去,"怎么了你?怎么又关上了?老师呢?是不是受伤了?"
陈述想阻拦师姐,已经来不及了,师姐已经把门推开,"啊啊啊"尖叫写,瘫在了陈述身上……
里面究竟是什么情况?很恐怖吗?我想着过去看看,被詹近枫拽住,"如果你今晚还想睡得着觉的话,我劝你,还是不要过去凑热闹了。"
"导师他……"
"放心,没死。"
我犹豫着,还想再去探探情况,被詹近枫拉着手,往门口拖。
陈述怀里抱着师姐,一脸惊慌地看着我们,"你们,要去……哪里?"
詹近枫扫了他一眼,"镜子已经没有问题了,如果不及时把他送到医院的话,救不救的回来,可就不好说了。"
不容我说话,拉着我的手就走出他们家,下了楼。
等我们走回自己家的时候,听到窗外阵阵警笛声,还有救护车的鸣笛声……
我揣着一肚子的疑问,忍到了家里,实在是再也忍不住,"镜子是怎么一回事?你怎么进镜子里去了?还有导师,他也懂这些?他现在怎么样了?你倒是说话啊你。"
詹近枫漫不经心,"我是不是和你强调过,以你导师的段数,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所以呢?"
"所以,你也看到了,他就成了这个样子,他这一躺,怎么着也要半年。"
"是你伤的他?"
"我只出了三分的法力。"
"可是……"
"他对付我,可是尽他所能,用了全部法力啊。"
"用了全部法力,你是说,导师他会法力?"
詹近枫闲闲靠在沙发上,招手让我过去,我木木地挪过去,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你导师他,不知道接触到了什么,近两年,一直在研究灵异鬼魂之事,不知道从什么杂书上,学了一些捉鬼封制分魂的皮毛,就以为法力无边,可以行走天下了。"
原来,导师真的懂这些。
他又道,"他已经证实了我的真实身份,所以,利用这次的镜子,想要封住我。"
"导师他,联合陈述他们,一起来害你的吗?"
"那倒没有,他们两个不知道,不过,镜子确实有些问题,你导师正好趁着这次机会,引我上钩,他还是太心急了些。"
"镜子,是真有问题?"
"嗯,你有没有听说过镜灵?"
"镜灵?"我表示不知道。
"镜灵藏身在镜子里,以吃人们的幻象为生,它们不会害人,也并无恶意。"
"没有恶意?那陈述他怎么……"
"镜灵也挑食的,天天一个口味,它也会腻的,我想,陈述家的镜灵,不过是想换个口味而已。"
"换口味?"
"嗯,镜灵不是以食人的幻象为生嘛,陈述照镜子时,应该是每天都是一副表情,镜灵腻了,就在镜子里作怪使坏,本意,是想让陈述多流露出一些表情的。"
"镜灵?每个镜子里都有镜灵吗?"
詹近枫摇头,"看缘分吧,陈述,也算是个有缘人。"
想起陈述家的镜子,"陈述家的镜子碎了,镜灵是不是就灭了?"
"严格意义上,镜灵不是魂魄,我吃了它们又没用,吃它做什么?它现在,应该是去找下一个有缘人了。"
镜灵既然不会害人,放走了它,也没有什么,不过,导师他,不知道会怎样。
我问詹近枫,"导师受伤很严重吗吗?去医院有用吗?会好起来吗?"
"调理个一年半载的,应该是没问题,不过……"
我心中一惊,问道:"不过什么?"
"他应该藏有不少歪门邪道的东西,估计,很有可能,他还封过一个弱小的魂魄。等我过两天,去他家里找找。如果他还想回归正常人思维的话,就要把他所有收藏的东西,都给销毁了。"
"谢谢你。"
他眉梢一挑,道:"谢我做什么?"
我小声嘀咕着,"谢谢你没有置导师与死地,而且,还为他以后着想。"
他薄唇微启,"我这还不是为了你。"
"为了我?"
"你导师突然这样,你觉得,你能脱的了关系?"
话音还没有落地,门铃声响,开门,几个身穿警服的人,一脸严肃站在门口,"警察,请去警局,配合接受我们的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