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伙的脸我怎么可能会忘！
我被吓得起身连退了数步，直到顶在了窗台上我才停了下来。
要不是这里是二楼，我真想跳窗跑了。
“你跑什么？是我啊，你不认识我了？”看见我跟见了鬼一样，差点没转身就跑，她很是不解，赶忙出口问道。
没错，就是她，本应该散去了魂魄，回生无望的陈茜怡。
不知道为什么，这小妞此时居然活生生地站在我的面前！而且还一脸巧笑嫣然的模样，看得我毛骨悚然啊！
大白天的也能见鬼？
我可是亲眼看见吃掉它的半截缸让祁晏君一剑劈得连渣渣都不剩的！现在在我面前的，不是鬼是什么！
“大姐，咱们俩生前关系也算不错，就算我还欠你点钱，但那也是你死之前的事了，咱们好不好不要计较了？就算是我害得你被敲出了魂魄，然后让你不小心死掉了，你也不应该来找我啊。冤有头债有主，袁楚一那家伙还活着，你找他去呗？”我一再确定自己没看错，差点吓得两腿一软直接给跪了。
这几个月来经历的刺激事情太多，我估计自己已经得了“见到鬼就会死”的病。
“行了行了，哪儿跟哪儿啊？”谁知道，这个“陈茜怡”却走到了我的面前，一把将我拽了起来，然后拉着我的手，放在了自己的下巴上，“你看好了，我不是鬼。”
以前的确听家乡的老人们说过，鬼是没有下巴的，但是这真实的质感也不像是假的。
“你再看看，我有影子，而且我的脚是落地的。”“陈茜怡”跺了跺脚，跺得我的地板啪啪作响，再看从窗外照进来的光，尽管影子有点虚，但她确实有影子。
“你到底是谁？是人是鬼？”我皱着眉问了一句。
这样可一点都不好玩。顶着我死去好友的脸来跟我开玩笑，无论怎么说都过分了些。
“我是露露啊，果然一点都看不出来么？”“陈茜怡”笑着张开了自己的双手，原地转了个圈。
“露露？！”我认识的露露只有一个，那就是迟露露。
但她不是也……
“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他亲自来跟你解释吧。”说着，这个自称是露露的“陈茜怡”便火急火燎地跑出了寝室，直接将一个人给拽了进来，一边拽一边还说，“来都来了就不要那么羞涩，又不是没见过，赶紧的！”
说完，祁晏君漠然甩开了露露还抓着他的手，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眼镜，转过头来看着我，却并没有说什么。
“嗯？你怎么在这儿？”看见祁晏君的出现，我是有些诧异的。
这就有一种，之前费了很大力气都没有办法捕获的一个奇珍异兽突然间自己出现在你的面前的感觉。
“我是这儿的学生，为什么不能在这儿？”祁晏君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漠然对我说道。
“你是这儿的学生？”看了一眼他胸前的校徽，好家伙，还真是校友啊。
“稍微解释一下。她就是迟露露。虽然陈茜怡的魂魄因为半截缸的关系被我彻底打散，但肉身未坏。而迟露露肉身已死，灵魂尚存，所以我就借还魂香之效，将两人的肉身和灵魂撮合在了一起。”祁晏君简单地解释了一下前因后果，然后转身就朝着门外走去，一点多呆一会儿的意思都没有。
“喂！”我喊了一声，但等到我追出去，祁晏君我没看见，却看见了另一张我厌恶到死的脸，“你？”
袁楚一有些局促的样子，双手根本就不知道往哪儿放，一脸的不好意思，跟之前我遇到的那个不要脸不要皮的“袁楚一”相比，根本就判若两人。
“实在对不起。”袁楚一猛地朝我鞠了一躬，满心愧疚地说道，“虽然我并不记得你，但是我印象之中似乎做过非常过分的事。我已经听祁前辈大致说了，尽管我不知道怎么做才能补偿两位，但是……”
说到这里袁楚一也不知道究竟该怎么保证才好，实在接不下去了。
“行了行了，这种表忠心的话我不爱听。”我摇了摇头，随后说道，“那么你现在到底算谁？诸葛青还是袁楚一？”
“世上只会有袁楚一，不会再有诸葛青了。”袁楚一肯定地说道。
袁楚一听懂了我的意思，我只是想确认，如今的这个袁楚一，究竟还有没有保留之前阳知道人的意识。
“也就是说你现在也就只会看看风水？”之前阳知道人也说过，我所认识的诸葛青，其实就是袁楚一本来的灵魂移嫁到阳知道人那衰老的身体中而形成的一个人格。所以，原本那个擅长风水堪舆的诸葛青其实就是我现在面前的袁楚一。
“是。不过似乎为了让这个身体学习自己擅长的道术，师父……阳知道人好像在身体里灌输了很多意识，这些我还需要慢慢消化。”袁楚一点了点头。
“行了，我也不怪你了，你也算受害者。”我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既然首恶已经伏诛，也就没必要迁怒于无辜了。
“那我就先走了，这是我的电话和微信，学妹你的业务，我终生免费。”袁楚一听我不计较，也是一脸的喜笑颜开，但是临走之前却塞给我一张纸条。
“啥？学妹？”我有些惊讶地叫住了他。
“我也是这个专业研究生毕业来着。”袁楚一临了还送了我一个大大的笑脸。
但这就让我觉得有点扯淡了。地球还真是小啊，怎么我认识的都是这帝京大学出身？就连祁晏君也是？
不过我没有纠结于这些，而是转过头来看向了我眼前的茜怡。
也就是曾经的露露。
尽管此时身体里已经不再是曾经的灵魂，但幸而我仍熟识，亲密的感觉未尝因而减弱分毫，反而因为失而复得，倍感亲切。
我一把就将露露抱在了怀里，眼泪簌簌地就往下掉。
我一度以为自己已经失去了她们，但是天可怜见，祁晏君又将她们还给了我。尽管茜怡到底是伊人长逝，但露露却借了她的身体，回到了我的身边。这样，我会觉得，她们都还在我身边，一个都未曾离去。
“露露……对不起……”我一边哭着，一边道着歉，如果我能阻止她的话，她应该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没事啦没事啦，现在虽然我还不太熟悉这个身体，但是我这不是又回来了么。上次的事是我自己吵着要去的，和你没关系。”露露抚摸着我的头，试着安抚我。
这个时候我才真实地感觉到，她们真的没有离去。露露的神经大条，茜怡的温柔细腻似乎此时因为神魂的迁移而融合在了一起，让我更是忍不住落泪。
我似乎能从她的身上看到两个人的影子。
我的朋友，真的不多的。
“祁晏君那家伙总算是办了一件好事。”我忍住了眼泪，出声打趣了一下祁晏君。
露露却笑着摇了摇头，对我说道：“你别听他说的那么轻巧，但其中的困难在这之前也是袁楚一跟我说了之后我才明白的。我们本是两个不同的个体，想要灵肉相合，哪有那么容易？最重要的就是他用的那还魂香。据袁楚一所说，这种香是用龙涎所制，如今世上最多只能找出五根。这种香闻一下就可以安养神魂，一直点着，哪怕肉身衰败也可以保证神魂不散。如果只是初亡，以这种香作法，轻易就可还魂。这种还魂香，如今千金难求，他肯用这种珍贵的东西替我还魂续命就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了。”
“这么抒情不像你啊，露露小姐。”我瘪了瘪嘴，不以为然，“难不成你喜欢上那个面瘫了？”
“你还真的是如大学一般一点都没变啊。”露露此时却出言嘲笑我说道，“真正的深意，你恐怕也不会懂。说多了你也不信，算了，到时候你自然就明白了。”
“那现在你……”我现在唯一比较纠结的是该怎么称呼她了。
她内里是露露，外表却顶着茜怡的脸。
“我是迟露露，同时也是陈茜怡。我既然用了她的身体，替了她的身份，就要对她负责。替她孝敬父母，替她过完这一生，活得精彩就已经是我唯一能替她做的了。所以，希望她在天有灵也能保佑她的父母平平安安的。”露露说出的话让我有些难受，看样子她已经完全打算完全继承“陈茜怡”这个角色了。
“从今往后，除了你、祁晏君还有袁楚一，再没人知道还有迟露露。世上只有陈茜怡，没有迟露露了。”露露虽然大条，但是人却极为感性，否则也不会让那么多人纷纷拿她当知己，“以后你还是叫我茜怡吧，露露，已经死了。”
“你没去看看叔叔阿姨么？”我也有些低落地问道。
“看了，但是我不能认，你叫我怎么说？我把我绷不住，一下哭出来。”露露长叹了一声，但她却强打起精神，反过来逗我开心，“不过，参加自己的葬礼倒是另一种体验就是了，人这一辈子还能有谁参加一回自己的葬礼啊？”
“呵呵……”面对强颜欢笑的露露，现在新的茜怡，我也只能赔笑。
希望时间，能够冲淡她的哀伤吧。
……
就在我和茜怡这头正以心交心互诉衷肠的时候，袁楚一刚一出我们的寝室，便觉得有些不大对劲了。
路上的行人，似乎少得有些奇怪了。
偌大的帝京大学园区里，居然一个人也没有？
四周除了建筑与树木都是空荡荡的，连一个行人都看不见，简直宛若鬼城一般。
“怎么回事？”袁楚一好歹也算是道门传人，立刻就察觉到了一丝不一样的地方。
周围居然连一点生气都没有，别说是生人了，就连虫豸猫狗都没有，简直太不寻常。
“呼！”
然而，突然间，袁楚一却一跃而起，反身跳到了一旁，严阵以待地看着自己刚才站着的地方。
那里不知道何时出现了一个一身黑色斗篷的人！
袁楚一冷声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