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嘉铭又紧紧捂住了耳朵。
“你外公，不是第一个……第一个，不是落水，但他们死后下了一场大雨，毁灭了所以的证据，不对，我说错了，不是第一个，而是前两个，因为最初死在他手上的，是一对夫妻！他们是……”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嘉铭哭着哀求，痛苦的抱住了自己的头。
“顾以笙的亲生父母！”
“我说了你不要再说了…….”
“这一点，你应该已经猜到了。那最近因为他而死的人，你知道都有谁吗？袭击你的歹徒之一、我们在元度的一个卧底同志，他的孩子，才刚刚三岁！还有，李彪，虽然李彪是死在我们的枪下，可是，他和他的关系，千丝万缕；其他的几个，我也不想说了，因为你大概也不认识…..但是有一个，你虽然不认识，却永远不会从你的生命中消失……”
嘉铭紧紧捂着耳朵，一动不动，手却在颤抖。
“这个人，在云南做过三四年的卧底，协助当地警方摧毁过几个贩毒团伙，后来，案子结束后，为了他的安全，他悄悄回到了罗城，回到了他喜爱的警校，将他所有的经验与学识，传授给他喜欢的弟子们。”
嘉铭蓦然松开了手，猛地抬头看向他，眼睛瞪大了，脸色也渐渐变得苍白起来。
“他曾经有一个完美的家庭，妻子温柔美丽、女儿乖巧可爱……妻子因病去世后，他没有再成立新的家庭，和老母亲带着女儿，坚强的生活下去。他是多么爱她的女儿啊！他的小明珠……他常常把孩子的照片给他的学生们看，用骄傲的口气告诉他们，这是他的希望，他的支柱，他的一切…….那一天，他训斥了我，我恼了，回了一句……您怎么这么凶？吃枪药了？他继续训我，训了很久，把我踢回了寝室。那天晚上……他真的吃了枪药……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醒来……再也没有机会把他女儿的照片，亲自展示给我们；再也没有机会，狠狠训我；再也没有机会，看到今天，他的女儿，即将披上婚纱，嫁给自己喜欢了十四年的男人！”
“不……”嘉铭腾的站起身，颤抖着吼：“你胡说！”
于晏眼眶通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嘴唇颤抖着，轻声说：“我多么希望，我就是在胡说……如果，这能换连教官还活着的话！”
“不是…..你弄错了，你们全都弄错了…….连教官的死和他没有关系，没有…..一定没有，必须没有…….”嘉铭疯了，抱着头在原地不停的转圈，转了许多个方向，也不知道自己要往哪里去。
于晏狠狠抹了一把脸，哽咽的怎么都说不下去了，而嘉铭，已经崩溃，转着转着，就瘫倒了在地上。
江于晏缓缓蹲下身，眼眶还通红着，沉声追问：“刘嘉铭，你苦苦维护的那个人，是靠什么起家的，你知道吗？”
嘉铭双眸通红，绝望的望着他，苦苦哀求：“求求你告诉我，这是假的……”
“他靠掠夺顾以笙父母的玉赢得自己岳父的信任与资金，然后参与云南与缅甸边境的贩毒活动。当年的他，还有一个名字叫风哥，许多人以为是风光的风，其实，是山峰的峰！可是，他隐藏的很深，从来不跟自己手下的小人物见面，所以，那些人被抓后，却怎么都查不到他，或者就在要查到的时候，忽然冒出疑似风哥的人，旋即，此人自杀。”
嘉铭已经崩溃，眼泪汹涌而下，喃喃的唤：“书涵……书涵…….”
“连警官就是当年参与这些行动的卧底，他的成功潜伏直接导致了风哥的翻船，让他一个人的损失就高达数百万，甚至更多，此外，还牵扯了其他人……所以，有那么一段时间，云南的黑道上，有人出资百万要连警官的命。警界为了保证他的安全，将他调的很远，个人信息也高度保密，可是，世界就是这么小。许多年后，洗白的风哥在罗城，开了一家分公司……”
“不要说了……..求你不要再说了…….”嘉铭抱着他的手臂，痛哭着哀求。
于晏红了眼眶，狠下心，沉声说：“嘉铭，我反对你和书涵，不是因为不喜欢你……现在，我支持你和书涵，也不是因为要利用你去扳倒你的父亲，而是…….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人，能够阻止你们相爱，没有！”
“我是她杀父仇人的儿子，是吗？是吗，江于晏？”嘉铭痛哭着质问：“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们…..好，就算你不能对我说，你为什么不对书涵说？如果你早说，她不会爱上我，那么…..即使我还一样会爱她，最起码，当真相暴露的时候，她不会那么痛苦？现在，我宁愿她拿刀杀了我，也不希望我和她，会走到这一步…….江于晏，我怎么办？书涵怎么办？”
“我说过，你父亲是你父亲，你是你！我试图割断你们的情缘，但是……没有人能够阻止你们在一起，这段情缘，是上天注定了的。但是为了书涵，你不要因为这样一个父亲，赔上你自己！”
“书涵不会原谅我！她会恨我，她跟我说过，她痛恨那个害死她父亲的人……江于晏，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怎么去面对书涵？我怎么样才能让书涵不受伤害？告诉我！”
于晏沉默的看着痛苦崩溃的嘉铭，忽然伸出手臂，紧紧抱住他的肩膀，沉声说：“有人跟我说，救赎，胜过惩罚！我今天更加明白，这句话，太对了！嘉铭，看着我，冷静的听我说……”
嘉铭在他肩头哭的像个孩子，痛到极致就拿自己的头狠狠去撞他，撞的他的骨头都痛着，但是江于晏一动不动，偶尔眉头微微皱一下，抽一口冷气，又苦苦一笑，任由他失控的发泄自己的情绪。
“我无颜面对书涵，我没有脸再去见她…….”嘉铭痛苦的要死，整个人都是完全崩溃的。
“他做的孽，不该由你来背负！嘉铭，你抬起头，看着我！看着曾经拼了命想要拆散你和书涵的我！”江于晏忽然提高声音，简直像是在吼一般，猛的推开了嘉铭。
嘉铭痛苦的看着他，他沉声劝说：“如果你真的爱书涵，如果您真的心疼她受的苦，如果你真的为你父亲做下的错事而对她满怀歉疚，那么，用你的后半生，好好去爱她，去补偿她…..我知道，这个时候，你心里一定在想，我要离开书涵，我没脸再去见她，我接受不了她对我从爱变成恨的现实…….”
江于晏的话戳中了嘉铭的痛处，他再次像个孩子一样痛哭失声。
“她爱的，是你！不是你的父亲。她恨得，是你的父亲，不是你！嘉铭，是个男人，就不要再寻死觅活，用你自己的行动告诉书涵，你输得起但是你不会输！你会用你的肩膀，承担你该承担的责任，不要把你父亲和你划上等号，也别让书涵在又一次揭开伤疤的同时，还失去自己最爱的恋人…….嘉铭，死不是最有勇气的事，最大的勇气，是活着！满身是伤，却依然还笑着面对，才是男人的勇气！”
嘉铭呆呆看着他，眼泪控制不住的一直一直流，江于晏渐渐在他眼前变得模糊，直到于晏起身，将他搀扶起来，沉声说：“你今天的情绪不适合面对书涵，我们冷静一下，再想、再谈，好吗？”
嘉铭无法回应，于晏牢牢扶着他，走到马路边，好不容易等来了一辆出租车，直接带着他去了公安局附近的招待所。
书涵焦躁的在客厅里走来走去，晓苏紧紧握着手，忐忑不安的等待着，很久很久，她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她看了一眼，忙捂着往楼上走去。
“嫂子，是我哥吗？”
“不是，是我哥！”晓苏撒了谎，走到自己房间才给于晏回了过去。
“怎么样？”晓苏压低声音追问。
“如我们担心的一样，嘉铭情绪崩溃。我们今晚可能不回去了，你放心，我会一直陪着他，等他冷静了，我会劝说他的。”
“早晚必须面对这一天的。越早，反而越好。于晏，一定要看好他，我真怕他……”
“你放心，我一秒钟都不会离开他。”于晏看了一眼蜷缩成一团倒在床上的嘉铭，低声说：“晓苏想要跟你说几句话。”
嘉铭没有动，于晏叹了口气，轻声说：“等他平静一点吧…….”
一转头，却看到嘉铭对着他，伸出了颤抖的手。
“嘉铭？嘉铭是你吗？”晓苏低声呼唤，声音里透出的焦急，让崩溃的嘉铭心头渐渐回暖。
“书涵……”
“书涵很好，我会照顾她的。”
“别告诉她…….”
“我知道，我们尊重你的决定。”
“我不配……”
“傻嘉铭，那不是你的错，你也是受害者。你要好好的，别让我们再担心，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