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然,我眼前这意气飞扬、狂傲不羁、大言不惭的少年该如何解释。
他真的是天之骄子么?
一想到他会是未来的皇帝,我的心不仅痛了痛!
感觉到我身子瑟缩了一下,他紧张的问道:“是不是又痛了……我看看。”
“不,不是……”我的声音带着浓厚的鼻音,为免他担心,我说道:“明天,不等元霸他们找来,我们自己出谷。”语毕,我将头从他伤口痛处移开。
“为什么?”
若明天元霸他们看到我们二人的这一身行头,依李世民所言,还不知那些救兵会想成什么。我回道:“自己掉下来的,自己走回去。”
他轻轻扭过我的头,迫得我看着他,那有神的黑眸对我一眨一眨的,继而笑了起来,“你是想换套衣物再回去吧?免得被人家坐实……啊……观音婢,看在我救你的份上,你不能总这样伤我啊。”
为什么我的心事就是逃不过他的眼睛。我心里想的什么他总是这般清楚?缓缓的将拧着他伤口的手松开,我转过身,看着篝火发呆。
“朋友,看这么久了,该出来了吧。”
我正为他这有一句没一句的话感到丈二和尚摸不到脑袋的时候,小溪远处的矮林中,三抹身影站了起来,其中一个说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听这傲气的语调我就知道了,是罗成!
月色之中,一袭白衣的身影缓缓向我们行来,山风缭起他如瀑的青丝,缠缠绕绕在周身飞舞。因了白天刺杀杨广之时他蒙着面,未看清他的容颜,如今一见,长眉连娟、皎如秋月,好一个眉目如画的少年郎!
罗成的身边,一左一右的跟随着两个人,其中那个硕长的、背着两根金锏的人定是秦琼无疑,只是另外那个身材魁梧的人却不知是谁。
随着罗成的话语落地,他们三人已行近我们身边,李世民将我扶了起来靠在青石上,他缓缓的站了起来,看着夜色下的三人。
“二郎。看你掉下悬崖,我不放心,是以和表弟、老程前来看看。”
听着秦琼熟悉的声音,我看向他所言的老程处……
老程?程咬金么?
我的眼不自觉的看向那老程的背后,他的背上有一柄宣花斧。在瓦岗寨中,将斧子当武器的只有混世魔王程咬金了,定是他无疑。只不过,这程咬金的形象并不似很多电视中所装扮般的五大三粗,倒别有一股震山之气,高大的身躯,堂堂的相貌,若寒星般的大眼,似扫帚般的浓眉,乍一看上去,有万夫难抵之威风。
“今儿见小英雄和我瓦岗一战,大快人心,小英雄若投我瓦岗共同举事,必事半功倍。”
听闻程咬金的‘相邀’之言,李世民‘哧’了一声,懒洋洋的回道:“道不同,不相为谋。”
那个一直傲然的站着,煞有兴趣的盯着我们看的罗成此时突然开口说道:“天下非一人之天下,惟德者居之……那个欺娘弑父、酖兄图嫂、嫉贤害忠、荒淫无道的昏君有什么帮头?倒不如听程大哥一言,来我瓦岗共同举事。”
“你们那个魏公居心叵测、忘恩负义……也不是什么好鸟。”
李世民的话清淡如水,直指魏公李密谋杀翟让之事,一针见血、入木三分。
闻言,罗成和程咬金均是‘你’了一声,无了下文。倒是秦琼看了程咬金、罗成一眼,轻声说道:“你们两个少罗嗦,快看看,观音婢的毒可还解得。”
“表哥,他若是我瓦岗的人,我们救也便罢了。他都不来瓦岗,我们何苦救他?”
“你们真真糊涂?若二郎入我瓦岗,阿信怎么办?我们夹在中间如何做人?”
阿信?单雄信么?原来单雄信这个时候也成了瓦岗寨的人了,他和李世民有杀兄之仇,只怕是解不了的了。一时间,初次在‘二贤庄’见到单雄信的场景一一回放在我的脑中,最令人难以忘却的是他那一头红发……
因了秦琼的话,罗成和程咬金不再多言。
眼见罗成没有动静,秦琼‘嗯?’了一声,接着那如月的朗目竖了起来,直盯着罗成。
罗成此时的神情,显些令我闷笑出声。这哪里还是那个傲气冲天的少年郎,整一憋气受冤的小怨妇形象。谁叫秦琼是他的偶像呢?所以说,秦琼的话,罗成素来是恭敬从命的。
不再迟疑,罗成信步走上前来,闪着他那一双可爱之极的桃花眼盯着我看了一会,说道:“还好,毒解得及时,不会伤及性命。倒是一个小小的女子,居然有替人挡利刃的勇气,实属可嘉……”说着话,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递到李世民的手上,“今晚吞服一粒,明早再服一粒,就无大碍。”
“谢了。”
“你是我罗成第二个佩服的人。”
“罗成?”眼见罗成点头,李世民眼中露出一丝震惊,他当然知道燕山王罗艺的小世子入瓦岗为匪之事,更因了此事,燕山老王爷不得不背离朝庭另立,他再度问道:“燕山王罗艺的公子?”
再度点头,罗成撇嘴一笑,那笑容似百合铺了满地。语气中满是遗憾,“昏君无道,百姓民不聊生。可惜,正如你所言,我们是道不同不相为谋。要不然,我们肯定是好兄弟。”
当然知道罗成第一个佩服的人是恩公秦琼,自己能当上罗成第二个佩服的人……嘴角撇笑,李世民取出一粒药喂到我口中,似有意无意的说道:“你们的魏公果然就是堪大任的人么?怎么我听到一些消息,你们的翟头领是被魏公谋害……同时,你们中有许多人看不惯他的习性。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位就是混世魔王程前辈吧……我真不明白,你们这些义士、侠客怎么就愿意跟着一个德行都不看好的魏公南征北战?”
一语问中瓦岗之痛,秦琼、罗成、程咬金三人一时愣住,半晌,还是秦琼回道:“二郎,我们主公并非你所说的那般不堪,瞿头领是才华不及主动禅位主公,至于前段时日翟头领之死……到底是不是谋杀我们还在查证。但因了这些流言,瓦岗已稍有内乱……唉,不管事实如何,主公再多不是……我们一力辅佐他即是,只有保住他,方能保住瓦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