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是被你连累了,这叫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知道不?”
听着罗成痛彻心扉的语调,单雄信怒道:“哼,踏平瓦岗?我这就联络着二贤庄的人去踏平了他的太原。”
罗成瞪大他那若秋水含烟的眼,幽幽说道:“你以为,世上还有二贤庄?”
单雄信脸上不自觉的抽搐了两下,“什么意思?”
秦琼长叹一声,拍了拍单雄信的肩,“三天前,我们接到消息,你的二贤庄已被李家二郎履为平地……”
后面的话,我再没听进去半分,只是闷哼一声,有些头疼的将手捂着额头,种种误会未澄清之下,万不想李世民发起狠来居然如此……我终究是连累二贤庄了。
‘轰隆’一声,将我的思绪惊醒。只见道旁的一块青石被单雄信的掌风击得粉碎,他恨恨说道:“李世民,兄嫂之仇、灭庄之恨……不共戴天!”
“主公已发下诏书,令你回瓦岗。”
“回瓦岚作甚?我去太原,找李世民报仇。”
苦笑连连,秦琼一把拉住单雄信,“你是要置我们瓦岗于不义么?”
脸露诧异,单雄信不明白的看着秦琼。只听秦琼又道:“不说我们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只说如今,你是主公的臣子,主公有令,你哪有不归的道理?”
程咬金亦是上前说道:“是啊,阿信。我老程一介粗人都知道‘君要臣死,不死非忠;父要子亡,不亡非孝’的道理,你可是忠义双全的武林盟主,既然投到瓦岗门下,当以主公的命令是从,就算你不给主公面子,也得给我们这帮愿意和你同生共死的兄弟们一个面子。一切,等回了瓦岗再说,看魏公如何发落。”
罗成则有些唯恐天下不乱的笑道:“再说如今,你的二贤庄毁了,我们又怎么能对你不管不顾?若那李家二郎真要为难你,我们兄弟自是站在你这一边支持你。”
“好兄弟。”单雄信一一拍过罗成、秦琼、程咬金的肩,恨恨说道:“我只是不想连累瓦岗。”
“不想连累也连累了。”罗成无奈的耸耸肩,似笑非笑的又道:“如今若真只让你一人去对付李家二郎,那其他反王、江湖又会如何看我们?我们不都成了见死不救的小人?再往后,谁还敢入我瓦岗除奸扶弱?再说,主公命我们出寨寻你,若寻不到,我们也是一个办事不力的罪。”
这番说词之下,权衡利弊,一来为了让秦琼、罗成等人好回瓦岗交差,二来不想让天下人笑话瓦岗遇事连一个兄弟都护不了,单雄信决定,“好,我和你们回瓦岗。”语毕,他看向我,“10年了,我和他,是到了该了结的时候了。”
我知道,有一场大战在瓦岗即将发生,我期望能够用我微薄之力化解他们二人这根本化解不了的仇恨。再说秦琼他们此番出来本就是寻我,我知道我若不同他们去瓦岗,他们也不会强迫,只是这样的话,会令他们为难……是以坚定说道:“我同你们去瓦岗。”
大业十年(614年),三月!
第一次见到瓦岗寨,不得不被它的坚固所屈服,巍然屹立的金堤似一道天然的屏障,将整个金墉城围在其中,很好的和大隋的土地划分出界线。
金塘城,一如大兴皇宫般,亭台楼阁处处耸立,无一不透露着江南园林的雅致。
李密,那个因了‘天子季无头’而逃亡在外的隋朝弃臣,在际遇之下居然夺得了瓦岗寨的第一把交椅,更是在时事的推波助澜之下自封天子、逍遥一方,手中掌管着一方血性男儿、天地英雄。
“诸位爱卿平身。”
“谢主公!”
金銮殿之上,一应朝政之事问询完毕,李密的眼光才看向我。“长孙姑娘远来是客,孤怠慢了。”
这眼神太过猥琐,完全不是想像中的一方英雄。因了自己的一身男装,我作揖说道:“魏公言过了,是民女……打扰了。”
“令尊长孙将军是孤一生佩服的人,今天能够一睹长孙姑娘的风姿,真真以慰平生。”
我只好再度作揖,“魏公谬赞了。民女和父亲怎能相提并论,民女不及父亲的万一……”
“诶,长孙姑娘又何必自谦?你大义守孝、才冠京中的事早就传到我瓦岗……只恨不能相识啊。”
我心中一顿,这话是赞扬还是调戏?
沉思间,只听李密的声音再度传来,“只是如今非常时期,不得不委屈长孙姑娘在金墉城小住一段时日了。”
金墉城小住?金墉城不是他李密的皇宫么?我以什么身份住在皇宫?
再或者,他担心我跑了,是以要将我关押在皇宫中以要挟李世民?
至少我在这里的话,李世民不会对瓦岗大开杀戒。
一时间,不好的预感阵阵袭来。
“观音婢是我请来的客人,自是住在我的住处,就不劳主公了。”
单雄信的话字字珠玑,语毕直视李密。
文臣之首的两位军师魏征、徐茂公神情多变,暂时无语。而立于武臣之首的程咬金、罗成二人,脸上尽是不耻的神情。
李密对单雄信的出语顶撞很是不满,他‘哼’了一声说道:“你惹的事还少么?若不是你劫了长孙姑娘,我们瓦岗何以会如此伤元气?不要和孤说长孙姑娘是你请来的客人,天下皆知,长孙姑娘是在新婚之时被你掳走的。若真住在你的住处,天下的人会如何笑话我们瓦岗?”
不依不饶,单雄信字字直指李密心思,“那观音婢以何身份住在金墉城?天下谁人不知金墉城是主公的皇宫,是娘娘们住的地方。若观音婢真住在了金塘城,天下的人就不笑话我瓦岗了么?”说到这里,也不顾李密乌云密布的面容,单雄信大袍一挥,看向一众与他曾经出生入死的兄弟继续说道:“再则,就算是李世民令瓦岗元气大伤,也没有挟了他夫人在皇宫的道理,难道我们瓦岗只会一些要挟妇孺的玩意儿?这样的话,天下英雄又该怎么看我们瓦岗?又会如何笑话我们瓦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