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这话从何而来?能够受未来唐朝最杰出的宰相教诲是多么荣幸的事?怎么可能会和他合不来?母亲这话是什么意思?
母亲见我神情疑惑,极是爱怜的用手指头戳着我的额头,“你这个丫头。想当初,娘也是个顽皮的孩子,因不喜欢你外祖父所请的教书先生,是以每天不到辰时不起床,不到巳时不去上课。娘看你现在,似乎和娘当初……”
原来如此啊。看来是我赖床以至母亲误会了。我急忙回道:“房先生教得很好,原来父亲教观音婢的那些不懂的,经房先生解释后观音婢就懂了。”再说如今的我怎么能够错过房玄龄的教导呢?我必须熟练的掌握在隋之前所有的历史人文典故,免得以后犯一些‘另类错误’,而房玄龄十分胜任。
见我说得急。母亲直是拍着我的头嗔道:“看你急的?娘不过说说而已。既然你欣赏房先生,那为娘以后自不再提。只是以后,可不能再贪睡到辰时了,要不然,你父亲回来,只会拿娘作文章,说娘没有教好你。”
我‘噢’了一声,极是失落。看来,小小年纪的我不得不和那张床道别了。我之所以贪恋那张床,并且喜欢在那床上停留极多的时间,是因为那是一个密闭的空间,密闭的空间可以让我思考,那……是一个十足的属于我的天地。
“先在娘这里用些点心,然后再去书房上课。”
听着娘的吩咐,我自是点头应允,从母亲的院中出来,已是一个时辰之后。
我的书房是父亲单独在他的书房隔出来的一间小屋子,正门方向挂着一张孔老夫子的画像。画像两旁是几幅梅兰竹局的水墨画,余次边上是一排排的书柜,书柜中满满的磊着古时书籍。
孔子画像下方摆着梨花木制的桌椅。桌子上放着文房四宝和一把戒尺,桌子下面放着踏脚,那是房玄龄讲课的地方。
房玄龄16岁左右的年纪,生得朗眉星目,别有清新俊逸之态。平时对着人的时候喜欢摆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同时不停的摇晃着脑袋,似乎对你所有的疑问听得极是认真……
实际上,他相当的心不在焉!
因为,有时候他都不知道我问了些什么。每每此时,他会堆起满脸的笑看着我,“观音婢,来,为师教你一支小曲如何?”
第一次我被他的神情雷倒了,后来就习已为常了。
他不但通晓史书,而且在琴棋书画方面亦有独特的造诣,最令他得意的莫过于他弹得一手极好的琵琶,因了此,我的琵琶技艺如今勉强也算及格。
仅用不到一年的时间,我能够有此造诣,是他最引以为豪的事情。
今天,房玄龄穿了件蓝布直裰,这身轻飘的衣物挂在他瘦弱的身子上,给人的感觉似乎是那些晾晒的衣物挂在竹竿子上的感觉,飘忽飘忽的,在这寒冷的冬天,令人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
我礼貌的鞠躬敛衽,“给先生请安!”
“免礼、免礼……”房玄龄的脸上堆起一惯的笑,就似那日出的第一缕骄阳,照得整片大地都有了精神。“观音婢,来瞧瞧,看为师今天给你带什么来了?”
房玄龄一边说着话,一边急忙从冰巧手中牵过我的手,拉着我在他的座位上坐下,“前天对你所说的‘天若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这句话……为师还不赞同,只当你编的是首打油诗,没有任何的大道理可言。可是昨天,你知道为师在哪里发现和这句话有着相同之妙的文章吗?”
我睁大眼睛看着他,只见他摇头晃脑的说道:“《道德经》!《道德经》中有文曰‘将欲合之,必固张之;将欲弱之,必固强之;将欲废之,必固举之;将欲取之,必先予之:是谓微明。柔胜刚,弱胜强。鱼不可脱于渊,国之利器不可以示人’之句,观音婢,你所说的和这《道德经》上所言的经为师仔细一推敲,居然异曲同工呢。”
咳咳……我有些窘的看着房玄龄,看着他兴奋得无以复加的脸庞,只见他眉飞色舞的又道:“不想我房玄龄能够教出这么一个冰雪聪明的徒弟出来。走,为师今天奖赏你,带你出去逛逛。咦……观音婢,你是什么神情……放心,为师和你母亲说,你的琵琶技艺突飞猛进,为师要上街亲自替你选一把上好的、适合你的琵琶。就当为师奖赏你的。权当送你的新年礼物。”
房玄龄开了口,母亲哪有不允的道理,自是笑嘻嘻的送我和房玄龄出府。
杨广即位第一年就颁布了“君民建国,教学为先,移风易俗,必自兹始。教习生徒,具为课试之法,以尽砥砺之道”的诏书。一时间远近儒生纷纷前来长安,房玄龄就是这些儒生中的代表人物。
其实早在隋文帝时期,房玄龄就先后授羽骑尉、隰城尉。只是他见不得官场的黑暗,是以辞了官,在长安一带游走,后来碰到父亲,被父亲聘到长孙府担任我的坐馆先生。我知道,依他鲲鹏展翅之才,他定不会偏安一隅,是大鹏,终有展翅九万里的一天。
走在长安街的大街小巷,处处可以看见三五成群的学子相互讨论、相互辩证的热闹场面,而房玄龄只是和他们简单的打过招呼后,就带着我进入一间间琵琶行挑选琵琶。
在逛了众多店铺之后,在‘卢家琵琶行’中,房玄龄的目光被一把四弦的琵琶所吸引,墨黑如玉的鼓牙西番花纹宣示着这把琵琶的由来已久。
他随意将琵琶抱入怀中轻挑,音质声声悦耳若大珠小珠,他赞叹不已,“不错……就这把了,观音婢,来,为师送你的。”
“这把不卖。”
一声清脆的响声阻止了我去接琵琶的手,扭头看去,一位15岁左右的少女出现在我的面前。修长的身子,白皙如玉的脸颊,大大的杏眼似含云烟,一双长眉斜飞入鬓,穿着一件淡粉色荷花暗纹窄袖长袄,外罩一件银红的大氅,乌黑的头发只简单的挽了个髻,斜插一枝似琵琶般的玉簪,余下的头发垂至腰间。银红的大氅衬得她的肌肤更是水嫩,倒也别样的光彩照人、极具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