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我的长孙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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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十年

“这是我行的镇行之宝,不卖的。”那女子继续含笑说着话,接着将琵琶自房玄龄手中抓过,不待房玄龄作声,她已是将琵琶交予一旁的琴仆,“收起来。以后,客人来了要说明白,免得客人误会。”

“是,姑娘。”

看那琴仆对她的态度如此恭敬,想她定是这琵琶行的当家了。我摇了摇房玄龄的手,“房先生,我们再选其它的吧。”

对我的话不予理睬,房玄龄剑眉倒竖,星目中露出不屑和了然的讥笑,看着那女子说道:“既然事先没有声明,房某又如何能信姑娘方才所言?如果房某猜得不错,姑娘这般所为只是为了抬高这琵琶的价格……好,姑娘开价吧,无论叫价多少,房某买定了。”

呃……抬价?也有这个可能。

“这位公子,你是说本姑娘是好财之人吗?”那女子神情有些愠怒,语调不自觉的抬高,说到这里,她一把抓过琴仆手中的琵琶递到房玄龄手中,“如果你真不是那附庸风雅之人,如果公子的琵琶之声真能感动小女子,那这把琵琶就是送予公子也无不可。”

闻言,房玄龄用手摩挲着下颌半晌,眼睛迟疑不定的看向那女子,最后他接过那女子手中的琵琶,“好,一言为定。”

眼见着房玄龄选定一张太师椅坐定并将琵琶抱入怀中,那女子挥手道了声“慢”后轻移莲步到房玄龄身边,“这位公子,如果你的琵琶之音感动不了小女子,又当怎么算?”

“这位姑娘,感动与否似乎都在你的一念之间,都在于姑娘的说辞。我房某才是吃亏的一方,我都不计较了,你又何必斤斤计较?”

只见那女子抿唇一笑,直是盯着房玄龄的眼睛说道:“所以,我们得立个公平的协约方是。”

这笑……我感到一只猎物掉到了猎人的陷阱之中……

房玄龄给我的感觉就是一只笑得温朗的狐狸,而今天,这女子怎么就给了我猎人的感觉呢?

我看好戏的神情看着那女子,只见她相当自信的从房玄龄手中抓过琵琶坐到一旁的太师椅中,挑衅的看着房玄龄说道:“小女子愿弹一曲献丑。如果公子觉得小女子所弹感动得了公子,那公子自动退出不弹也罢。如果小女子的曲子感动不了公子,那只好请公子另弹一首来感动小女子……是否感动得了,想必公子听了小女子的琵琶曲,心中自有计较。”

这哪是协约,这分明是比赛!

这女子这般挑衅房玄龄想必有几分本事……我摸着鼻子看向房玄龄。只见他微笑点头,做出洗耳恭听之姿。

抱琵琶入怀,调好琴弦,那女子嫣然一笑,十指如飞,一时间,满琵琶行皆是《十面埋伏》的铮铮之间①。金戈铁马、可荡山河的琵琶曲将我带进那垓下决战的楚汉之争,两军决战、声动天地、屋瓦若飞坠;徐而察之,有金鼓声、剑弩声、人马声……项羽自刎于乌江,刘邦取得胜利的画面一一从我脑海中飞过。

初始振奋,接着惊恐,最后有让人泪下的悲凉……真真是感人。我看向房玄龄,只见他似乎也是被那女子的琵琶技艺所打动,神色不再如初时的傲视一切,眼底有了丝丝的赞叹之彩。

半晌,琵琶声绝,那女子抬起秀丽的脸庞,得意的看着房玄龄。

房玄龄拍着掌站了起来,直是走到那女子面前,抓过女子手中的琵琶说道:“确是感人。不过姑娘方才所奏掺杂了太多必胜的个人心理,倒显得楚汉之争是一面独倒,失了两军对垒的悲壮,所剩的仅有悲凉……”

那女子闻言,方方的得意之色渐变,脸上布满红润,看来,房玄龄的话道出她方才所奏琵琶曲中的弊端……

“房某不才,愿以《六幺》一曲来比试。至于感动于否……结果由姑娘来权衡。”

“《六幺》?”那女子震惊的看着房玄龄,红唇微翕,再也做不得声。

传闻此曲拍无过六字者,故曰《六幺》……我只听房玄龄说过,但从未听他弹奏过。因为他说过:弹不来。

可今天,‘弹不来’也要弹,可想而知,他对这琵琶是志在必得了。

其实那女子的琵琶弹得真的非常的好……常言道‘好男不和女斗’,对房玄龄的好胜之心,我有些不耻。

“只是……房某得移到枫香调上弹。”语毕,房玄龄正襟危坐,神态不再玩闹,而是极严肃的调着琴弦,不时弹奏听音准不准……

良久,他才欣然一笑,“好了,但愿不要在我的徒弟面前献丑。”语毕,指拔动如雷。

这……这到底是何曲子?为何我还领略不透?再看那女子的神情,明显有着丝丝的迷醉,莫非这《六幺》一曲还可以醉人心神?

余音袅袅无断绝,琵琶行却是半晌静悄无声……

“国手当如是。”

随着那女子低低的轻喃,房玄龄含笑将琵琶抱入怀中,“姑娘,如何?”

“邪乎得紧。”那女子带着欣赏的眼神看着房玄龄,“这琵琶,是你的了。”

“那就多谢了。观音婢,来,接着。为师送你的。”

这琵琶就是我的了?

我有些不敢置信的接过琵琶。看着那女子仍旧不可思议的眼神,只听那女子说道:“这位公子,小女子卢雨烈,愿拜公子为师,请成全。”语毕,竟是跪在了房玄龄的面前。

“姑娘真想拜我为师?”

那自称‘卢雨烈’的女子直是点头。

“除非你将琵琶技艺全忘了。”语毕,不再理会那愣神的女子,房玄龄拖着我的手,步出了琵琶行。

“公子……”卢雨烈追出琵琶行,直是扶着木门问道:“如果……如果小女子果真忘了所掌握的琵琶技艺。望请公子不要忘了今日之言。”

我频频回头看着琵琶行前伫立的孤影,好奇问道:“房先生,一个人真的能够忘了她原来所掌握的技艺吗?”

房玄龄得意一笑。伸出两根手指头相互比较成‘十’字,“十年,至少要十年的时间不再动琵琶一分一毫,否则是忘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