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罗成定住,窦线娘急忙上前几步,重新扶住罗成,“让我帮你一回,就当是替我父亲赎罪。”
“他的罪,你赎不了。”一迳咬牙切齿说着话,罗成额间的冷汗一迳流了下来。
急迫中,窦线娘含泪说道:“好,那你便想一想金定姐姐,想一想通儿……若你心中真有他们母子便不要再逞一时之义气做出对不起他们的事来。好好的活着,活着去保护他们母子。”
之于窦线娘,罗成终究是有愧疚的,此时窦线娘却时时以金定母子的重要性提醒他疏为重、疏为轻,罗成很是感动,“线娘,我……”
伸手捂住罗成的嘴,窦线娘含泪带笑的说道:“什么都别说了,来,我替你包扎伤口。这箭头上有毒,好在我有解药。”
一迳说着话,窦线娘一迳拉着罗成至军桌边坐下。
小环利落的递上了剪刀、纱布、金疮药。
一一剪开罗成手臂上的衣物,箭断箭尾,窦线娘说道:“两枝呢,罗成,你得忍着点。”
默默的看着窦线娘,罗成点了点头。
轻咬朱唇,窦线娘一一利落的将罗成手臂处中的箭头拔出,然后撒上金疮药、包好纱布。最后从一直放在军桌上的香囊中倒出一粒药丸,“吞下它,不出一个时辰,你的毒便可解。”
未吞下药丸,罗成只是盯着香囊发呆。最后喃喃问道:“你还留着?”
“这是你送予我的,我能不留着。”说话间,窦线娘的泪珠便似雨般的止也止不住的往下掉。
伸出手,罗成接住那滴滴眼泪,“对不起。”
将罗成的手挥开,窦线娘亲自将手中的药丸递到罗成口中,见他吞下,窦线娘梨花带雨的笑道:“是线娘不及金定姐姐,线娘倒觉得,能够独宠一人的你比往时更可爱、可敬三分。”
闻言,罗成明显很受震动,一时盯着窦线娘出不得声。
外面的嘈杂声使得默默相对的二人吃了一惊,窦线娘率先回神,“是谁在我军营中闹腾,都不要命了吗?都赶了去。”语毕,她给小环使了个眼色,小环机灵的点头出帐而去。
少时,外面传来小环的娇咤声,“你们好大的胆子,公主的营帐也敢闯?”
“小环姑娘,麻烦你告诉公主一声,不是末将们胆子大,而是为了公主的安全着想。今夜那个刺杀大王的刺客功夫相当的了得,按信号显示,他逃往公主营帐方向。末将们担心公主的安全,是以来保护公主。”
“保护?是捣乱还差不多。公主要睡了,你们都走罢,不要吵着公主。”
“可是,可是……”
不待那些要搜查的将士开口,小环不耐烦的说道:“怎么?要公主亲自出来和你们解释不成?再者,退一万步,就算那个刺客来了我们女兵营,只怕也是插翅难飞,难道你们不相信公主有这个本事?”
窦线娘在‘夏军’中的地位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小环言尽于此,那些要来搜查的士兵就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说了些‘小环姑娘勿怒,是末将们打扰了’和‘一旦有刺客的消息,望小环姑娘引燃信号弹’的话后告辞而去。
看来,罗成暂时安全了。只是若想逃出这‘夏军’的营地,便是难上加难了。
不过,好在有我。
我可以救罗成逃出这个牢笼,但也得等窦线娘不再缠着罗成方是。
看着为罗成梳理头发的窦线娘,我眼睛居然模糊起来:本一个巾帼英雄,才气武功不下须眉,但偏生在了这样一个环境,爱上了这样一个人,成就了一份短暂的情缘,遇上一个残酷的斗争……
我感叹间,只见窦线娘一边替罗成扎好头发,一边抹了眼泪说道:“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我只待来世和你不再是仇人。我只待来世不再有战争。还有……我只待来世,你会一如独宠金定姐姐般的独宠我一人……”
窦线娘的话还未说完,小环急急的跑了进来,“公主,大王来了。”
窦建德来了!
窦线娘怔忡片刻便清醒,急忙将罗成推往里帐并劝道:“想想金定姐姐和通儿,就算你此时杀得了我父亲,你也逃不出夏营,别义气用事,快躲起来。”
罗成虽然被推入里帐,但军桌上的箭头、剪刀、血布还在。窦线娘又急忙将军桌上的一应物什都扫入桌底下藏好,又往香炉中多添加几片香片以除这帐中的血腥之味,最后才慌慌张张的跑到里帐。
这还是我在‘夏营’第一次见到窦建德。
耳听得窦建德走了进来。窦线娘一边装作才沐浴出来的样子攒着头发上的水,一边亲热的迎向窦建德。眼见窦建德满脸的阴郁,她问道:“父王,是什么事令父王如此不开怀?说给女儿听听。”
轻轻的捏了捏爱女的脸颊,窦建德有意无意看了里帐一眼,“能有什么事?还不是刺客的事。”
“刺客?”一迳说着话,窦线娘一迳不着痕迹的拉着窦建德在军桌边坐定,又道:“小环,倒茶。”
窦建德的眼光随着小环的茶杯落在军桌的香囊上,他拿起香囊,叹声问道:“怎么?还想着他?”
轻唤了一声‘父王’,窦线娘的神情充满了哀怨,我见犹怜。
“他弃你在先,我杀他父亲在后,你们两个再也不可能了。还是忘了他罢,它日拿下中原,父王替你寻一个比他强百倍的好夫婿。”
将香囊抓过,窦线娘涩涩说道:“一日夫妻百日恩,女儿的心现在乱得狠。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罢。”
再度往里帐方向看了眼,窦建德问道:“里帐中还有何人?”
脸一白,窦线娘回道:“没人啊。方才只有女儿一人在里面沐浴。”
“那里帐怎么有动静。”
看着里帐的帐帘一动一动的,窦线娘说道:“可能是风罢。小环,去看看是不是有什么兔子、老鼠的跑进去了也说不定。”
小环‘诶’了一声揭帐帘进了里帐,半晌说道:“禀大王,禀公主,什么也没有。水还热着呢,估计是热气的原因使得帐帘抖动。”语毕,她还故意将帐帘高高的掀起,让窦建德、窦线娘可以将里面的行情看个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