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就不想唤我一声‘观音婢’吗?”
“想,也一直在想。”
这声音有些哽咽。
倏地转身,我看着身边这个几日以来一直嘻皮笑脸的人如今眼中居然又有泪花浮动,伸出手,我轻抚上他的眼角,“怎么了?”
“我的观音婢,曾经不要我、离开我,我怕,怕她又会如此。但无极就不一样了,她永远不会离开我,只会帮我、助我、懂我、疼我……”
原来,他的伤口仍旧还那般那般的深,深得明明心中有观音婢却不敢拥有。微起身,我吻住他,轻声呢喃,“二郎,以后,观音婢一样会帮你、助你、懂你、疼你……当你需要我时,我便在你身边,永远、永远。”
“真的?”
“真的。”
“观音婢……观音婢……我再相信,相信我的观音婢一次。就算她又会予我痛、予我苦,我还是要相信一次。因为,你是我的观音婢,永远是我的观音婢。”
一迳呢喃低语轻呼,他一迳用额头摩挲着我的额、颊、颈,似乎要将这么些年他漏掉的称呼全部补回来。
谁说我们再也回不到从前?
曾经的年少夫妻,拥有的不过风花雪月。
如今的情缘再续,却是浓于水、浓于血……
原来,感情并不只是一场风花雪月的事,以后,会有更多的风雨……
风雨同舟,我们一起担当。
洛阳。
从来不知道,王青英还活着,而且替单雄信生了一个儿子,取名单浩然。
王世充战败,郑国的皇亲国戚皆叛流放,然绝大多数在流放途中便死于非命,王青英母子能够侥幸活下来,大部分原因来自于李世民的保护。
当然,王青英如今不唤王青英,人人称之为‘王氏’,开了一间小小的茶铺,进项虽然不多,但足够维持这间茶铺的开支。
大大的斗笠全然遮住她清秀的面容,厚重的粗布衣衫罩住了她姣好的身材,曾经的公主,如今再简仆不过的一个妇人,即使如今有她曾经再也熟悉不过的人从她的身边经过,但也会忽略她的存在。
唯有抬头摘下斗笠的时候,便可看到她那双仍旧泛着灵气的眼睛,曾经的飒爽英姿皆已不存,如今盛着的都是宠辱不惊和闲适。
可以看得出来,她很喜欢现在的生活,而且非常满意现在的生活。
“济安,你来了?”语毕,她看向李世民身边的我,然后微愣会子后,嘴角泛起一抹清浅的笑,“观音婢,你还活着?”
“我和阿信亲若兄妹,若不弃,请容我唤声‘嫂子’。”
“浩然,快来,你师傅和你小姑姑来了。”
也就是说,她认下我了。眼中一时有些湿,我随着她的目光略带好奇的看向屋子中奔跑而出的小男孩。
4岁左右的年纪,比同年龄段的小男孩的身高要魁梧高大,特别是那一头的红发让人不自觉的便想起第一次见单雄信时映像最深的也是红发。
“师傅……师傅……”一迳喴着话,单浩然一迳冲向李世民,然后扑向李世民早就为他准备好的怀抱,二人疯作一团。
“浩然,快来,拜见你的姑姑。”王青英说话间从李世民怀中抱过单浩然,然后指了指我的方向,又道:“她即是你的亲姑姑,也是你的师母。”
“师母?”单浩然很是好奇的看着我,然后又看向李世民方向,见李世民点头,他这才不好意思的说道:“那我是唤‘师母’呢还是唤‘姑姑’呢?”
我摸了摸他的红发,笑道:“随你。”
“那还是唤‘姑姑’吧。姑姑会疼侄儿一些,师母便不一样了,会和师傅一样的严厉。”
“师傅对你很严厉吗?”问话间,见单浩然扮了个鬼脸,李世民又疼又爱的用食指弹了弹单浩然的额头,惹得单浩然呲牙咧嘴的直叫嚷着‘疼疼疼,师傅真坏’的话。
呵呵,本以为单浩然会和他爹一样,是个浩然正气的主,万不想较之他爹要灵泛许多,想来和李世民的教导有一定的关系。
许是知道我和王青英有许多话要说,李世民一句“走啰,玩去喽”后便抱着单浩然疾奔而去,留下单浩然一路惊险、刺激的笑声。
远远的,李世民和单浩然玩得热闹,我和王青英便坐在石桌边看着疯闹的师徒。
“观音婢,这些年,你去了哪里?”
“此事说来话长,以后有机会让二郎告诉你。倒是嫂子,一个人带着浩然会不会觉得累。”
轻摇着头,王青英将煮好的水冲着今年的新茶,看着翻滚的茶水,王青英嘴角噙笑说道:“其实,这才是我想要的生活,一直以来我都想要这样的生活,阿信也是,如今他不在了,我和浩然替他活着,过好每一天。”
“可有恨二郎?”
“阿信在临终前已做好了一切安排,有什么恨不恨的呢?如果我反对,他恨的会是我。”
“他明明可以活着的,只要不将功力全部输给二郎,他便可以活着。”
略挑眉头看着我,王青英轻拍着我的手,示意我喝茶,同时又道:“也合该这二人有缘……若非济安先时的舍也不会有他后期的得。”
单雄信在得李世民五成功力的情形下,善加诱导终练就十成。再后来他得了一本武学奇书,上书琵琶骨被穿之人如果得同门、同流、同派之人相助便可重拾武功的事……只是相助之人助人之后必形如枯稿、油尽灯枯。
单雄信和李世民虽然不是同门、同流、同派,但他身体中的五成功力皆来自于李世民,较之那同门、同流、同派的武功而言还要纯净许多……可以说,王青英一语中的,是李世民起初的舍成就了他后来的得。
我思绪间,只听王青英说道:“其实,阿信也不知这种武功到底管不管用,他只说不管派不派得上用场该还的一定要还,如果济安命大则是他的造化,如果济安承受不住……阿信说他也没什么遗撼的,只当是替兄长报仇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