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国、天下,疏轻疏重我很是清楚。
个人恩怨和国家大义疏轻疏重我亦很是清楚。
这个时候,倒动她不得了。
念及此,我冷笑说道:“她怀得倒真是及时……那便暂时留下她,等她生了孩子再说。把她和其余那些怀孕的娘娘们都暂时安排到‘宜秋宫’,你派些人好生看守,不要出乱。”
其实,无论是哪朝哪代的更迭,放过这些孕妇也只是暂时的,真相是后来这些出生的幼儿一样也会被或这样、或那样的杀害,最后只记个‘早夭’便成……
我是不是应该也走这条路,斩草除根?
念及此,我浑身一个哆嗦:到时候,我真的狠得下这个心吗?
可是,一如老祖宗所言:皇权这条路,便是错了,也得走下去!
如果我不狠,到时候事事多变,反旗再度举的时候,死伤之数也许会更多,牵累也许会更广,正所谓‘当断不断’……
我思绪间,秦妈妈又道:“对了,方才老身进来的时候,房先生来了,他说有急事要禀报太子殿下。会一直在‘显德殿’等着殿下。”
自被立为太子以来,无忌和如晦擢拜太子左庶子,舅舅与房先生擢拜太子右庶子,尉迟将军为左卫率,程将军为右卫率,侯爷晋封左卫副率……还有那些和我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都占据了李唐政权所有的要害重地。可以说,长安乃至李唐天下都在我的掌控之中。若说急事,不过二件。
一件是大哥、元吉的人马外逃,有部分文臣、武将仍旧没有捕获。另外一件是━━突厥。
这一次,我真的‘引狼入室’了。便算有李靖、秦琼力抗颉利,但再也阻止不住颉利要入长安的决心。即使我又增派柴绍前往援助,但仍旧没有好消息传来。
“观音婢,等着我,我很快就回来。”说话间,示意如云、如月守护好你,我急步往‘显德殿’走去。
显德殿。
房先生与有荣焉的看着我。
这是有生以来,我看过他最是放松的状态。他是你的先生,为你抄了一辈子的心,如今,终于可以长吁一口气了。
“拜见太子殿下。”
这该死的礼仪啊,但礼不可废,否则国无秩序。扶了他起来,我急问,“何事这般急切?”
“先说原东宫幕僚的事。”
果然,一如我揣度。“如何?都降了?”只要大哥原来的人马认降,那我仍旧可以保证李唐民众做到万众一心,这样一来,对付突厥便很有胜算,否则,在内乱不止的情形下,根本不可能战胜突厥。
“冯立和谢叔方主动投案,薛万彻仍然在逃。”
房先生说的这几个人当初在玄武门的时候要为大哥报仇,更带着人马前往天策上将府准备血洗毫无人员保护的上将府,好在舅舅他老人家带人马赶到且兵分两路,及时阻止了杀戮。
外逃的文臣我一般不担心,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一般都吃不了多少苦,在外游走一段时日后便会回来。倒是那些武将则相当的有气节。念及此,我说道:“薛万彻么……这般忠心于大哥,必是忠义之士,不要为难予他。传我的令,撤回所有追察的人马,放他一条生路。”
“殿下,这样做会不会更增涨他的气焰,到时候……”
不待房玄龄语毕,我摆手说道:“薛万彻是性情中人,自有性情中人的豪爽。我放他生路,他自是明白我的心思。我就不信,他比尉迟将军、屈突将军、历将军等人还要难以征服。”
终于明白我的话,房玄龄很是赞许的点头,露出欣慰的眼光看着我。
“另外,再传孤的令,欢迎主动投案人员,告诉他们,所有往事既往不咎,愿意为我效劳的留下重用,不愿为我效劳的无罪释放。”
“殿下英明。在逃的也不多了,便是在民间再起反心也翻不起多大的浪。太子殿下此令一出,只会令天下民众觉得你有一颗包容的心,那由玄武门之乱引起的动乱很快便会安定下来,民心定矣!”
“民心即定,何愁不破突厥。”
我话方落地,一声冷哼来自于跟随在房先生身后的人。起初只关心外逃人员、突厥的事倒没怎么注意这个人,如今我诧异的看了他一眼,继而震惊的叫了起来,“颉利。”
“太子殿下。”
听出颉利口中的嘲讽之音,我也不示弱,“颉利,孤身前来长安,就不怕孤杀了你。”
“杀了我……观音婢从此不会原谅你。”
这话倒是真的。一个‘卸磨杀驴’之人,你定看不起。是以,“你”了一声,我说不出话来。
“观音婢如何了?我要见她。”
“不方便。”
颉利也‘你’了一声,怒看着我。“李世民,你出尔反尔。”
“我只是要你来和我相商救观音婢的大计,又没说允你见她,怎么能叫出尔反尔?”
脸上气得不停的抽搐,颉利怒声道:“贺兰关的时候,我便和你打过赌……”
不待他的话说完,我截话说道:“诶,事先说明,我从来便没有应赌。那个赌注,是你一厢情愿而已。”
“李世民,你个小人,出尔反尔是你的本性么?观音婢为什么会喜欢上你这个小人。我看不起你,看不起,这样的你如何能够守护好她。好,我们便来一场生死决战,最后看看到底是谁才有资格站在她的身边。”
看着激动得语无伦次的颉利,我缓缓说道:“好啊,打就打,谁怕谁。不过,事先我仍旧要说明,无论我们之间的结局如何,我的观音婢只会陪在我的身边。无论我的人生是输、是赢,我的观音婢都不是我的赌注。赢了,我和她一起风光。输了,不过‘生同衾、死同穴’。”
被我的话一震,颉利有些呆呆的看着我。我又道:“颉利,我相信你对观音婢的爱不下我对她的爱。但,你不懂她,从来便不懂她。”
“胡说,我最是懂她。”
“你懂她,为何要将她当赌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