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口口声声说想静养,口口声声说不想让地方官员发现我们的行踪,却偏口口声声的唤着我‘陛下’,你这可是向天下人宣布,李唐帝后出巡啊。”
闻言,你很是从善如流的改口。“二郎。”
我掂了掂怀中的你,“你不是累了么,我抱着你是应该的。”
因了身体有恙的原因,你的味口也不怎么好了。没用晚膳便草草梳洗躺下。
“快睡,我去洗洗再来。”
我知道,趁着我洗漱的功夫,你肯定会将今天的一切简短的记录一下。所以,我便多泡了会子澡以便留更多的时间予你。当我回到房间的时候,你已经睡着了。
还没到你准点入睡的时辰啊。看来,你真的太累了!
思绪间,我小心翼翼的掀了掀枕头,果然,那卷熟悉的《女则》落入我眼眶。
这段时日,你随身背着一个小背包,斜挎在身上,里面装的除却一些你日常喜欢用的东西外,剩下的就是这卷《女则》了。
我轻轻的偎身床榻,而后盯着那背包出神。其上,明艳的牡丹图案耀人的眼。
你已经不再拿针线了,也许你忘了。但你对牡丹的喜爱却没有改变,所有的一切饰物莫不缀满各色牡丹。
牡丹、牡丹。这段时日,我也时常看你的脚,你脚底的牡丹却是若隐若现,搅得我的心起起浮浮。
思索间,我翻身至你脚边,抬起你的脚细看,却没有看到牡丹。
吃了一惊,遍体生寒。我再定睛细看,慢慢的那牡丹又模模糊糊的展现在我眼前。
只当自己花了眼,我擦了擦眼睛再细看,仍旧是模糊的,和原来清亮的感觉对比特别的强烈。很快,又没有了。
为什么?
为什么原来我可以看得很清楚如今却看不清楚,甚至有时候看不到?
“那是因为你和那人有缘……如果看不到,便是缘尽之时。”
想起长捷法师的话我的心如坠冰窟之中。不自觉便打了个寒噤,抓着你脚的手不自觉的便使出了力道。
一声轻呼‘痛’后,你缓缓的睁开眼,然后有些迷迷糊糊的左右看了看,最后收脚的时候才发觉我抓着你的脚。
你缓缓起身,讶异问道:“陛下,抓着臣妾的脚做什么?”
醒来后的你能够一眼认出我,说明你方才并未睡熟,应该还在半梦半醒之间。可以说,这段时日,我对你了解得非常的彻底了。
紧紧的抱着你的脚,心中的痛无由的越来越深,我低头抽搐起来。
闻得我的低啜之声,你急忙扑到我身边,“陛下,你怎么了?”
“观音婢,牡丹……牡丹……不见了。”
“不见了?”说话间,你用力的抽回被我握着的脚,扳着脚板细看,最后笑道:“不见便不见了,反正臣妾从来也看不见。”
“可那是我的,是我一人的牡丹。长捷法师说……”
不待我说完,你截话说道:“看不到便是缘尽之时,是不?”见我怔怔的看着你,你笑着半跪着抱住我的头,“傻二郎,你觉得,我和你的缘分是靠这脚底的牡丹维系还是靠你我二人的心来维护?”
“肯定是心。”
“既然是心,那这牡丹看不看得见还有什么重要的呢?只要我心中有你、你心中有我便可。”
母亲去世的时候,我很是脆弱。你死遁的时候,我也曾这般的脆弱过。今天,是我再一次的感觉脆弱,是那般的无助。“可那牡丹……”
“真看不见了?”
“时隐时现。便是现了,也是模糊的。”
你一笑,说道。“那就是了,定然是因了这段时日我的身子不适的原因。等臣妾的身子痊愈了,它定然能够再现的。”
是吗?看着你恬静的眸,我的心不再似方才慌乱,慢慢的定了下来。“那好,我们加快些脚步,前往太原。辨才法师和道绰法师一定能够替你除病消灾。”
“辨才法师?道绰法师?”
不再瞒着你太原之行的真正目的,我将你在病间所发生的事一一告之。不但说了在长安、洛阳所有的寺院献‘众宝名珍’供养启愿以为你祈愿除病的事,还说及了在太原大佛寺以你形神筑女相观音之事。
你很是震惊的看着我,喃喃的说着‘渡世何妨男转女……观音娘娘……’的话。
“我相信。我这般诚心,我的观音婢一定……”见你仍旧震惊、不可思议的看着我,我未尽的话吞进了肚中,“观音婢,你怎么了?”
“陛下,臣妾……不信佛。从此后,别做这种事了。”
“观音婢,你……”
“修佛有什么好。当了神仙便得孤寂一世。所以,臣妾宁做凡人、宁不修佛,唯愿和陛下做鸳鸯、做鹣鲽。”说话间,你光柔的臂膀轻轻的绕上我的脖颈,低头攫住我的唇,唇齿纠缠间,希望得到更多。
你素少主动,更何况是在你记忆又无的日子中。
顾及你如今病弱的身子,我急忙回避,“观音婢,你病着。”
“陛下不是一直期望臣妾生一个一如臣妾的女儿?”
这话,勾得我的心动了。但看着你脸上病态的红,我不得不忍住心中的心动,很是艰难的说道:“那也得等你身子好了再说。”
“其实,只要有了孩子……今日是臣妾的易受孕期……”
你的话说得模模糊糊,这两句话我听得倒也清楚,只是我却有些糊涂了,不明白它们有什么必要的联系。但考虑到你的身体状况,我努力的平息着自己的心神,并且有意无意的小心推脱。
见我明显的退让,你越发的主动了。
香浓雪酥、情到浓时,谁还顾及得了那许多。更何况你难得主动,让我想起你是无极时的狂傲,经不住这般的你,瞬时间,我所有的理智灰飞烟灭。
也许,也许我也要用夫妻情爱来证明,证明你是我的牡丹,永远是我的牡丹。更也许,只有拥有你,才能填补我今夜的脆弱,才能将那‘缘尽’的噩梦抛诸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