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生点头,又道:“莫音在淮安时也常常给人治病不收钱吗?”
郑州想到那时的那场大瘟疫,他知道是妙音救了所有人,若没有妙音,那场瘟疫最后会演变成什么样,谁也不知道。
“没错,她在淮安时便常常不收钱给人治病,救了很多人,在那些人眼中,她就是个活菩萨。”
原来如此,难怪他会毫不犹豫的救他,不计较得失,原来他本身就是这样一个人,不知为何,洛生心中竟有些失落。
“你呢,你怎会认识她?她不是在京都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郑州心里也有很多的疑问,那时他离开淮安,后来又回到淮安去找她,结果得知她已经离开,去了京都。
洛生奇怪的看了郑州一眼,心想你不是和他是朋友么,怎么朋友的事你还来问我?
“我也不太清楚,只知他是路过这里,遇到我受伤,便耽搁了行程来医治我的腿。”洛生有些愧疚,他从没问过莫音有没有要事在身,这样待在洛家庄,会不会误了他的正事。
郑州轻轻哦了一声,显然有些失望,原来洛生也不知道。
七日后,洛生已经可以试着下地,虽还不能正常行走,但比之前的无力感已经好了太多。
郑州也准备进行第二次驱毒施针,他躺在木板床上,瞪着眼睛看妙音:“一定要脱?”
妙音点头:“当然,要全脱光。”
郑州脸色微红,瞪着妙音的眼神复杂难言,一双手捉着自己腰间的腰带死死不放:“就没有别的方法?一定要这样驱毒?”若不知妙音是女的,他起码好受些,可明知她是女儿身,还偏要他在她面前赤身,这这这,若是到时有了反应可怎么办?
妙音横眼瞪他,微怒道:“你怎回事?一个大男人这么扭扭捏捏的,不是早和你说过,在我眼里,只有病患,不分男女,你脱光了在我面前,和一只猪也差不多,搞得好像谁对你有非份之想似的。”
一旁的洛生闻言,捂着嘴偷笑,他也感觉这郑州有些矫情,大家伙都是男人,他害什么臊?
洛生又怎会知道郑州心里的苦,这些日子,郑州夜夜辗转难眠,因为什么?还不是因为自己的身体被某人看光光,看光光就看光光吧,偏人家还不拿自己当女人,也不拿他当男人,仿佛压根就没有这回事,让他那个难受呀。
这些天,他只要一闭眼,满脑子都是某人的脸,又想到某人就睡在自己一墙之隔的房间里,更是心潮澎湃难以入眠,身体上自然也会有些正常男人该有的反应。
可今日,让他在她面前脱光光,这这这……。
二人互瞪了半晌,最终郑州败下阵来,他弱弱的,以祈求的目光看着妙音,道:“要不然,你一针把我扎晕吧,我晕了就啥都不知道,随你怎么弄,行不?”
这话听着怎么就那么别扭呢?什么叫把他弄晕了就可以随她怎么弄?整得好像她是个女流氓,要下药非礼他一般。
于是,妙音狠狠的给他扎了一针,只见他头一歪,睡了过去,怎么叫都不醒。
她这一针扎得不轻,起码得睡上四五个时辰才能醒,也好,省得他醒着时身体乱动,影响她施针。
这是洛生第一次见到有人将行针之术扎得跟绣花似的,晕睡的郑州仿佛是一块缎布,而莫音在这块布上不断的刺出各种优美的花纹。
更奇的是,在行针一段时间后,自那郑州的皮肤之上,一丝丝暗黑色的血液随着汗液渗出,一丝丝,一缕缕,流得不多,却一直不断的往外溢,很快整个身体的肌肤都被这些脏血所浸染,他终于明白莫音为何非要让郑州脱光衣服,唯有这样,这些毒血才能不受阻碍的溢出体外。
行针已经过了很久,莫音的手速却未慢上分毫,也未有一丝的停顿,依然如最初一般保持着稳定的速度,只是他额头上却不断的冒出豆大的汗珠,显然他也是极累的。
洛生很想上前给他擦擦汗,想要替他分担些什么,可恨自己的腿还不利索,莫说去帮他,搞不好还要帮倒忙,便决定听从莫音的话,不吭声,不打饶,做个安静的病人。
终于行针完毕,妙音累得直不起腰,托着腰便走到洛生身旁坐下,不断的捶着几乎僵硬的腰肌。
洛生终于逮着了机会,自枕头下拿出一块洗得很白的沙布,伸手给莫音额头擦汗。
妙音侧头看他,眼神奇怪:“干嘛?”
被他这一问,洛生突然感觉好尴尬,他一个大男人,干嘛要给另一个大男人擦汗?这很奇怪好不好:“我,我只是见你头上出汗了,怕,怕,所滴下来弄脏衣服,就,就——”
妙音眨了眨眼,觉得洛生这愣头木脑的模样好搞笑,失声笑道:“我逗你玩呢,谢谢啦。”
她说完起身出去,留下洛生独自在那咬唇发呆。
妙音出去不久,洛老爹便走了进来,受了妙音委托,他是来清场的,当然也包括给郑州擦身体。
于是又有了那日山间石洞里的一幕重演,当郑州醒来时,瞧见自己光溜溜的躺在木板床上,一个老头正拿着一块湿布给他擦大腿……。
这天洛老四送来许多刚刚打制好的钢板,有各种尺寸,还有一些钢钉。
妙音来到这洛家庄已经有一个月,自来起还从未出过洛家庄,外头的消息她是一点也听不到,见洛老四一来,赶忙拉了他到一旁:“你这些日子去县里,可有听说过边域的战事?”
洛老四摇头:“没听说过,我只去了相熟的铁匠铺,别的地方也没去,你若想知道,我下回进城,便去茶馆打听打听,这种地方,啥消息都有。”
妙音赶忙道谢:“那便先谢谢你了,一定帮我打听打听边域的战事如何了。”
洛老四满口答应的离开,她却神色黯然的蹲在一旁想心事,连郑州何时蹲在了她身边也不知道,直到脚蹲麻了,一起身竟没站稳,眼看便要摔个狗吃屎,却被郑州一把拉住,一拉一带间,她被郑州搂在了怀里。
这画面恰好被杵着拐杖出门叫二人吃饭的洛生瞧见,两个大男人抱在了一起,不,应该说是莫音被郑州强行抱在了怀里。
明明是两个男人抱在一起,可洛生便偏偏看出了一男一女搂抱在一块的即视感,他这是怎么了?着了心魔吗?
只见莫音一把推开郑州,白了他一眼,不悦道:“无耻。”
郑州哭笑不得,道:“我无耻?我不过是见你要吃土了,好心的拉了你一把,你反倒说我无耻?怎么?是谁趁着我昏迷时将我脱光光,将我看光光,还在我身上乱摸的?究竟是谁无耻?”
妙音急眼了,粗着脖子吼道:“你瞎说什么呢?我若不这么做,你丫现在还有命站在这里和我叫嚷?”
郑州耸肩:“同样的,我若不那么做,你现在还能干干净净的站在我面前和我瞪眼顶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