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亲王弘历护送着黛玉进了大观园,又吩咐了紫英等人严守大观园,定要保护黛玉的安全,因为这些人已经目的明显,他们为了得到水晶绛珠,定会不惜一切代价,甚至会伤了黛玉的性命。安排完了,自己便急忙进宫去了。
黛玉自在潇湘馆里每日跟姐妹们或者说笑,或者针线,日子过得虽然平淡,倒也安心。这日,因傅恒父子也已经被雍正从西宁调回,傅恒自是跟着宝亲王一同从宫里出来,弘历因订了明日一早动身,陪着怡亲王去丰台大营视察军务,所以出了宫便往大观园来。傅恒也给黛玉带来了青海的土仪特产,顺便叫人回府拿了,送到大观园来。
二人过了沁芳桥,只见黄鹂领着两个老婆子,手中都拿着菱藕瓜果之类。宝亲王忙问道:“你们公主从来不吃这些凉东西的,拿这些瓜果何用?不是要请那位姑娘么?”
黄鹂笑道:“我告诉你,可不许你对公主说去。”
宝亲王点头应允。
黄鹂便命两个婆子:“先将瓜果送去交与紫鹃姐姐。他要问我,你就说我做什么呢,就来。”那婆子答应着去了。黄鹂方说道:“我们公主这两日方觉身上好些了。今日饭后,三姑娘来会着要去蘅芜院找史大姑娘玩去,公主也没去。又不知想起了甚么来,自己伤感了一回,题笔写了好些,不知是诗是词。叫我传瓜果去时,又听叫紫鹃将屋内摆着的小琴桌上的陈设搬下来,将桌子挪在外间当地,又叫将那龙文鼎放在桌上,等瓜果来时听用。若说是请人呢,不犯先忙着把个炉摆出来。若说点香呢,我们姑娘素日屋内除摆新鲜花果木瓜之类,又不大喜熏衣服,就是点香,亦当点在常坐卧之处,难道是老婆子们把屋子熏臭了要拿香熏熏不成。究竟连我也不知何故。”说毕,便直看着宝亲王。
宝亲王笑道:“无妨,待我进去看看就知道了。”说着,便抬腿朝潇湘馆走来。二人进了潇湘馆院门看时,只见炉袅残烟,黛玉只在椅子上歪着。紫鹃连忙说道:“宝亲王来了。”黛玉方慢慢的起来,含笑让坐。
宝亲王笑道:“妹妹这两天觉得如何?气色倒觉静些,只是为何又伤心了?”
黛玉道:“可是你没的说了,好好的我多早晚又伤心了?”
宝亲王笑道:“妹妹脸上现有泪痕,如何还哄我呢。”
黛玉一边拿帕子拭了面颊,一边笑道:“没什么的,不过是一时伤感罢了。”一时黛玉也同傅恒相互见了礼,又请坐了。
宝亲王听了,便起身在屋子里转悠,只见砚台底下微露一纸角,不禁伸手拿起。黛玉忙要起身来夺,已被宝亲王揣在怀内,笑央道:“好妹妹,赏我看看罢。”
黛玉道:“不管什么,来了就混翻。”
宝亲王笑道:“看看何妨,今儿不拿出去,如何?”
黛玉只得罢了,说道:“我曾见古史中有才色的女子,终身遭际令人可欣可羡可悲可叹者甚多。今日饭后无事,因欲择出数人,胡乱凑几首诗以寄感慨,可巧你就来了。”
宝亲王见黛玉再无异议,便在怀里拿出来同傅恒一起细看是,正是:西施。
一代倾城逐浪花,吴宫空自忆儿家。
效颦莫笑东村女,头白溪边尚浣纱。
虞姬。
肠断乌骓夜啸风,虞兮幽恨对重瞳。
黥彭甘受他年醢,饮剑何如楚帐中。
明妃。
绝艳惊人出汉宫,红颜命薄古今同。
君王纵使轻颜色,予夺权何畀画工?
绿珠。
瓦砾明珠一例抛,何曾石尉重娇娆。
都缘顽福前生造,更有同归慰寂寥。
红拂。
长揖雄谈态自殊,美人巨眼识穷途。
尸居余气杨公幕,岂得羁縻女丈夫。
宝亲王看完笑道:“妹妹这诗恰好只做了五首,何不就命曰《五美吟》?”于是不容分说,便提笔写在后面。
黛玉也不答话,只去叫紫鹃去把前儿凤姐儿送来的咖啡按照上次的样子煮两杯来给王爷和傅公子尝尝。这里傅恒笑道:“做诗不论何题,只要善翻古人之意。若要随人脚踪走去,纵使字句精工,已落第二义,究竟算不得好诗。即如前人所咏昭君之诗甚多,有悲挽昭君的,有怨恨延寿的,又有讥汉帝不能使画工图貌贤臣而画美人的,纷纷不一。后来王荆公复有‘意态由来画不成,当时枉杀毛延寿’,永叔有‘耳目所见尚如此,万里安能制夷狄’。二诗俱能各出己见,不与人同。今日公主这五首诗,亦可谓命意新奇,别开生面了。”
黛玉正欲说话时,只听外边有人道:“怡亲王来了。”三人忙起身迎出去,怡亲王见弘历和傅恒都在,便笑道:“原来你们两个小子也在这里,明儿我去北边,万岁爷叫傅恒跟我同去,你小子如今也大了,将来是要出将入相的人,一定要多加历练才行。”
傅恒忙在一边答应着。又问些兵营上的事情,黛玉只在一边默默的听着,不一会儿,紫鹃端了一个海棠花式的黑漆托盘,里面两只白瓷盖碗盛着凤姐儿原送的咖啡,另有两只青花瓷盖碗是两杯蜂蜜水。黛玉见了,自端了一杯蜂蜜水给怡亲王,宝亲王和傅恒各拿了一只白瓷盖碗,掀开碗盖儿,一股浓浓的咖啡香气弥漫在屋子里,怡亲王笑道:“林丫头哪里来的这些西洋玩意儿?闻着味道还好,只是喝了于身子不利,还是少喝些。”
黛玉便笑道:“这是这府里的二奶奶送来的,我总没喝过几次,今儿四哥哥和傅公子来了,特地叫紫鹃煮了来的,已经加过了奶子和香糖了,二位尝尝看,十三叔病着,是不能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