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鹃听了,便正色说道:“侧福晋今儿是怎么了?火气这样大,跟一个小孩子,发这么大的火儿做什么?不过是给福晋送几件衣裳,便是没瞧见侧福晋在这里,也不是什么大的过错,我们原来跟着福晋办差的时候,多少大人们也都不跟我们计较这些,侧福晋是大家出身。怎么反倒跟这些奴才小子一般见识起来了?”
景娴原是一肚子妒火,此时听了紫鹃原来跟着黛玉办差的话,自然是火上浇油,于是失声怒道:“我说呢,原来你们都是办过差的大人们,只是我不知道这王府里有没有王法,敢是我一个主子,倒叫一群奴才们教训!”一边又回头看着自己的丫头,骂道:“没眼色的娼妇儿,瞧着你主子受气,只在这里看热闹,回头不把你的皮揭了!”
景娴的奶娘容嬷嬷听了,便上来指着紫鹃,一边骂道:“你个臭丫头,狗仗人势,也敢在我们福晋跟前撒野!”一边便抬手要打。谁知紫英正好奉了宝亲王的令,因刘墨林张廷玉等一干老臣在韵松轩里论完了政事,要微服到琉璃厂去淘换古董,因知道黛玉本是个行家,便叫紫英回来请黛玉换了衣服,悄悄的出去会同大家一起去,偏紫英进来,正巧碰见了这一幕,于是飞身上前,一掌劈开容嬷嬷,而后稳稳的站在紫鹃前面,冷冷的看着景娴。
景娴见紫英护着紫鹃,冷冷的笑道:“这不是冯侍卫吗?怎么?你也敢动手打我的人吗?这年头,真是怪事越来越多,自家养的狗竟然咬起主人来!”
冯紫英冷冷的说:“侧福晋息怒,冯紫英本是王爷家的狗,就是护着主人,也要看谁是正主谁是偏主,何况紫鹃本是福晋的贴身丫头,福晋原是万岁爷亲封的固伦公主,便是王爷在跟前,只怕也不会动紫鹃一个手指头,何况一个老嬷嬷。侧福晋向来是明白人,请不要难为奴才。”说完也不看景娴一眼,便转头对紫鹃柔声说:“你没事吧?你去转告福晋,王爷在外边的等着呢,请福晋换了衣服跟奴才出去。”
紫鹃听了,便答应了一声,叫人接了林家下人送来的两箱子衣服,又嘱咐了那人几句话,便去雅兰苑通知黛玉出门。这边发生的事情,自是不敢跟黛玉说,深怕黛玉生气。
一时黛玉换了出门的衣服,披了一件紫色小毛披风,便带着紫鹃出了雅兰苑,在门口上了车跟着冯紫英往预定的地点而去。
车里紫鹃自然是不同往日那样开心,黛玉瞧着眼里,于是问道:“紫鹃,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紫鹃便掩饰的笑道:“能有什么事情瞒着您呐,您若是不放心王爷,自去盘查盘查冯侍卫罢了。”
黛玉便笑着拍了紫鹃一巴掌说道:“你这个死丫头,越来越放肆了,敢跟我吊膀子。还不说实话呢,回头叫我查出来,看我怎么罚你。”
紫鹃笑道:“福晋能罚奴婢什么?不过是背书写字罢了,这几年,奴婢跟着福晋,若不是大清朝的律令规定女子不得进考场,奴婢非给福晋考个状元回来不可。”
黛玉笑道:“若真是这样,也不枉我一片苦心。瞧你今儿一副气咻咻的样子,莫不是紫英又跟你拌嘴了不成?”
紫鹃笑道:“如今他也乖了,每回见到我,倒像耗子见了猫。哪里还有拌嘴的功夫。”
黛玉笑道:“你也别跟我绕弯子了,你刚才在前边收内务府送来的衣物,可是又跟谁拌嘴了不成?”
紫鹃一听黛玉的话,便嘟着嘴不说话。
黛玉笑道:“可是跟景侧福晋?”
紫鹃嘟嘟囔囔的说道:“除了她,还有谁?”
黛玉笑道:“罢了,你也学者大度一点儿,原你也时常劝我的,怎么今儿你倒是小性儿起来?她原是来这府上早几年,不过是凭着她阿玛的势力而已,又有什么?不过也是一个可怜之人,被人当作棋子摆布罢了。这事不用我说,英琦姐姐自然会处理好的,她在王府里多年,什么事情也瞒不过她,你只消消气罢了,别一味儿的哭丧着脸,见了王爷也不要提起此事。”
紫鹃生气的说:“若只是她,倒也罢了,还有她身边那个老嬷嬷,真是可恶之极。”
黛玉淡淡的笑道:“这样的事情,原在贾府见得多了,不过是那样罢了,有什么意思?你不要程一时之气,我瞅个时机,跟王爷说说,把你跟紫英的婚事办了。”
紫鹃便道:“福晋怪我多事,我以后躲着她们就罢了,何苦又要撵我出去?”
黛玉笑道:“谁说我要撵你出去?你就是跟着我一辈子,也总要嫁人啊,紫英本是王府上的人,你嫁了她,也不会就出去了,不过是从丫头变成管家娘子罢了。”
紫鹃听了,一时羞红了脸。扭头看着车外的大街。
王府里,英琦早就听丫头们说了前面景娴为难紫鹃的事情,于是叫人把景娴叫了来,淡淡的说道:“妹妹原是个知礼的,怎么今儿作出这样不知礼的事情来?林福晋的娘家人,便是我见了,都要客气几句,你反而上前去无故寻些不是,王爷知道了,有什么意思?不过是更加冷落妹妹罢了。”
景娴便落了泪。哭道:“姐姐是个宽宏大量的人,不与她计较,我却不能,凭什么她一个人霸占着王爷?不叫我们沾王爷一点边儿?她们汉家女子,个个都是狐狸精转世,只知道装狐媚子,霸着男人。”
英琦便怒道:“你闭嘴,你听听,你嘴里都是些什么话?林福晋是皇上的掌上明珠,未出阁时便是金枝玉叶,如今更是尊贵的紧,你满口胡说的是些什么话?这些话若是被皇上知道了,只怕你娘家都要受些牵连,你既然是皇家的媳妇儿,就应该深深的记住德、言、工、容四个字,若只还这样一味儿的由着性子来,只怕到时候谁都救不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