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雁有功夫的人,有人靠近都是先觉察的,探春一出侧门,雪雁就听出来了,于是笑着跟黛玉说:“姑娘,如今有个跟屁虫跟了来呢。”
“我说你一个女孩子家,怎么说话这样?”黛玉笑着打了雪雁一下子。
“呵呵,实在找不出合适的词儿来形容三姑娘了,这不,巴巴的跟来了。”二人说话间,就听到探春远远的喊林姐姐。
黛玉回头,看见探春拉了惜春的手,远远的走来了便笑着说:“你倒是个鼻子灵的,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探春二人几步跑过来,喘着气说:“里面怪闷的,什么没听过的好戏,这大好的春光,只顾跟那些人在一起。”
“今儿你生日,本打算在家里悄悄的给你做点子你爱吃的东西,可偏偏又有这事,又不得晚上留你住下来,这只沉香木的镯子本是一对儿,我留一只,你留一只,权当个念想吧。”黛玉说着,在自己的右腕子上摘下一个沉香木的镯子来,给探春带上。
“沉香木如此贵重,姐姐怎么给了我?”
“一只镯子罢了,怎么比得上你我姐妹之情。”黛玉看着探春,温和的笑着。
忽听有人说道:“我说找不到你们了呢,原来跑到这里说知己话儿呢?”
几人回头,见是湘云走了来。
探春便笑道:“你怎么也跟了来。”
“我出来透透气儿呢,见这园子好景致,便一路走来了。”湘云一边说一边伸手抓着空中飘荡的柳絮。
黛玉便说:“这就是史大姑娘吧?上次你来,恰好我不在家里,没能见到。”
“林姐姐,你好啊。”湘云便给黛玉行了个姐妹之礼。
黛玉忙也还了礼。几人都挨着廊子下的座位坐了。
“两位姐姐,我刚刚一路走来,得了一首好词,你们听听。”湘云笑着说。
“快念来听听。”探春道。
于是湘云起身,扶着游廊的扶手,轻轻的念道:“岂是绣绒残吐,卷起半帘香雾,纤手自拈来,空使鹃啼燕妒。
且住,且住!
莫使春光别去。”
黛玉听了,笑道:“好,也新鲜有趣。我却不能。”
湘云便有心试黛玉之才道:“林姐姐,我知道你最是个有才华的,今儿何不做一首,我也长长见识。”
探春也笑道:“今儿咱们姐妹几个竟每人一首词,也算给我做了生日了。”
于是大家都说好,个人都不再多话,只细细的想去。
黛玉叫雪雁拿纸笔来,这府里的家人都是认识雪雁的,雪雁随便叫了个人来去拿,自己却不离开黛玉半步。
一会儿,家人拿了纸笔来,姐妹几个便到了一个亭子里,铺好纸,研好磨,探春便拿起笔来说,你们说,我来写。
黛玉便说,你先写了你自己的,再写我们的,于是探春便写了半首《南柯子》,写道是:空挂纤纤缕,徒垂络络丝,也难绾系也难羁,一任东西南北各分离。
惜春见了,说道:“这也很好,何不续上?”
探春说再不能了,只好先认输;惜春却续道:“落去君休惜,飞来我自知。莺愁蝶倦晚芳时,纵是明春再见隔年期!”
探春写了,笑着说多谢。于是催黛玉,黛玉的却是一首《唐多令》:粉堕百花州,香残燕子楼。
一团团逐对成毬。
飘泊亦如人命薄,空缱绻,说风流。
草木也知愁,韶华竟白头!
叹今生谁舍谁收?
嫁与东风春不管,凭尔去,忍淹留。
众人都说好,风流别致,不落俗套。
黛玉听了一笑,也不多说。
一会儿就有探春的丫头侍书过来说太太叫姑娘们呢,前面戏已经听了,要开席了。
众人听了,忙回厅里来。
却说黛玉在弘历的府中祝贺弘历的乔迁之喜,用过午饭后,众位夫人都渐渐的告辞离开,到了傍晚的时候,就都走了,当然,探春姐妹一并湘云等人都已离开,黛玉则扶着钮钴禄氏慢慢的往后面的园子里走,说好了,是去黛玉的雅兰苑尝尝黄鹂用带来的去年的雪水煮的今年的新茶,谁知走到半路,弘历从对面迎过来,于是钮钴禄氏笑着说:“这会儿你怎么跑到后面来了?”
“额娘吉祥。”弘历先给母亲请了安。
黛玉便向前一幅,说:“见过宝亲王。”
“你这孩子,不是叫他哥哥来着?怎么这会子又这样生疏?”钮钴禄氏奇怪的看着黛玉道。
黛玉笑而不答,弘历却说:“妹妹大了,哪里还肯认我这个哥哥。”
“你也别在这里闹了,要是没事,跟我一起去你妹妹那里尝尝好茶。”钮钴禄氏笑着说。
“皇阿玛来了,叫孩儿来找妹妹一块儿去呢,额娘下次再吃妹妹的茶吧。”
“既是你皇阿玛叫,那就快去吧,我看了一天的戏也累了,我先不过去了,要在你这里好好睡一觉再说。”
“那孩儿跟妹妹先走了,额娘睡一会儿记得起来用晚饭。”
钮钴禄氏答应一声,叫弘历快走吧,弘历便拉着黛玉的手,往外边走去。
宝亲王弘历的书房里,到处都是满满的书,雍正爷正和十三爷怡亲王胤祥各自翻着一本书看得入神。弘历进了门,跪下道:“孩儿给皇阿玛请安,给十三叔请安。”
黛玉也跟着福了一下说:“万岁爷吉祥,十三叔吉祥。”
“来来来,你们两个不要多礼了,过来坐吧。”雍正爷一边摆着手,一边把书放到了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