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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最久的距离(2)

年龄最小的卡卡最是口无遮拦,叫了声:“老大!你抱的是坨啥?”

这话一出口,队员柿子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废话,老大抱的当然是坨嫂子!啊呸——呸呸,不对,应该是一个嫂子。”

陆怀瑾怀里的人蠕动了一下,发出哼唧一声。

陆怀瑾瞪了他们一眼,旋即转身上楼。

等他上楼后,卡卡抱着脑袋哀号:“完了完了,老大刚才瞪我!”

一向淡定的King也不淡定了,“老大今天不正常啊。”他想到什么,赶紧吩咐卡卡,“卡卡,你把音乐打开,开到最大!”

卡卡疑惑:“干啥啊队长?把那一坨嫂子吵醒了你负责啊?”

King对着他使了个眼色:“你一个未成年问这么多做什么?赶紧打开,老大在上面好放得开。”

众人齐刷刷哦一声,纷纷一副“你懂我懂大家都懂”的神情,一起帮忙找来几个落灰的低音炮,放起了时下流行的DJ舞曲。

有人小声说:“卡卡,待会儿听见什么少儿不宜的声音,千万别问知道吗?”

卡卡流汗:“你们这群成年大叔,能再猥琐些吗?”

陆怀瑾抱顾霜霜上楼,将她轻放在床上。

转过身从衣柜取出一件衬衣,打算换件衣服,休息室没有隔间,他想顾霜霜一时半会儿不会醒,索性站在床边就开始解衣扣。

衣扣刚解开一半,楼下忽然传来DJ舞曲的声音,节奏动感,分贝之大,连地板都在颤抖。

顾霜霜被这声音吵醒,揉着眼睛坐起来,望着露出半片胸膛的陆怀瑾,呆住。

陆怀瑾跟她那双红彤彤的眼睛对上,解纽扣的手忽然顿住,他也不知道自己心虚什么,慌忙开始系衣扣。

不心虚还好,一心虚就显得他是个猥琐狂魔。

陆怀瑾赶紧调整情绪,系上衣扣。

小姑娘可能是刚睡醒,还没缓过神,目光呆滞,面部表情很呆。陆怀瑾倒了杯热水递给她,她愣了好一会儿才伸手来接。

陆怀瑾挨着她坐下,安慰她:“霜霜,有些事情你无力改变,要学会努力适应它。”

顾霜霜点头,小嘴咬住杯口,喝了口热水,用手指刮了刮凌乱的头发,声音有些发哑,“陆大哥,谢谢你。”

“应该的。”陆怀瑾问她,“霜霜,你确定,小时候一直跟你二叔生活?”

她点头:“嗯,一直。”

她八岁之前被寄放在一个托管所,二叔每天清晨送她过去,晚上接她回来。

她跟二叔住的是大别墅,偌大的房子里只住着他们两个人。八岁之前的生活是孤独的,没有朋友;八岁之后去了山村,她才开始有朋友。

在刘家村一待十几年,那里也成为她第二故乡。

陆怀瑾想起在山村时,看过一张顾二叔跟世界冠军的合照,当时他便觉得奇怪,见到顾二叔后,奇怪的感觉愈发强烈,一点不减。

陆怀瑾拿手在她脑袋上拍了拍,以示安慰,“你今晚就在这里休息,我有事出去一趟。”

她点头,目送陆怀瑾匆匆出门。

等陆怀瑾走出休息室,她躺回床上,蒙上脑袋开始睡觉。

陆怀瑾下楼后,King忍不住调侃:“老大?您这速度也太快了吧?嫂子照顾好了吗?”

GN其他成员纷纷投来不怀好意的目光。

陆怀瑾秒懂,冷冷扫过去一眼:“现在,所有人回去换衣服,去健身房跑步,一个小时。”

“!!”众人哀号,“老大!一个小时会死人啊!”

“作为职业电竞人,首先你们得有一个健康的体魄。”陆怀瑾抬腕看手表,“今天晚上的会议明天飞机上再开,现在是七点十分,我会在八点十分前赶回来,希望回来能看见你们流汗。”

众人纷纷拿头砸键盘,发出砰砰砰声响。

一个小时……简直要命!!

陆怀瑾前脚刚出门,顾霜霜便跟着下楼。

她只是想下楼尿尿,结果就看见十几个大男人纷纷用脑袋砸键盘,然后齐刷刷抬头看向她。

被十几个大男人这样看着,顾霜霜差点尿出来。

“那个……请问……茅厕在哪儿?”她一手捂着小腹,一手搭在木扶梯上。

众人定定地打量她,蘑菇头、大眼睛、白皮肤,身上穿着宽松的休闲服,衬得她身材娇小。

怎么看这姑娘都像高中生……未成年吗?

一群单身汉面面相觑,几乎同时抬手,指向楼梯下的小房间。

等顾霜霜走进卫生间,一群男人大吸一口气。

……老大原来好这口!这么嫩的姑娘也下得去口!禽兽啊!禽兽啊!

顾霜霜走进厕所,一股恶臭扑面而来。厕所里有三个隔间,三个小便池,她挑了个最干净的小便池蹲下,捏着鼻子上厕所。

外面议论纷纷,卡卡摘下耳麦,趴在桌子上小声说:“我怎么觉得嫂子长得那么像‘国民老公’?”

柿子:“别说,真有点啊?”

King:“不是真有点,分明是!”

卡卡:“老大心机boy!人家抢了他的‘国民老公’位置,他就神速把人姑娘给办了?这泡妞手段,牛啊。”

柿子一拳头砸在卡卡脑袋上:“小孩子别瞎说大实话。”

卡卡揉着脑袋,嘟嘴:“还不都是被你们这群单身老男人给带坏的?”

有人捏着下巴问:“你们说,老大把人小姑娘撂下,出去干啥了?”

卡卡邪魅一笑:“还能干啥?买套套呗。”

随后,大家一阵眼神交流。

一群单身狗在心里狂骂五百遍——老大禽兽。

半个小时后。

柿子蹙着眉头问:“嫂子掉厕所了?”

卡卡:“不会晕倒了吧?”

厕所不断传来抽水的响动,让外头一群男人一头水雾。

咔嚓一声,厕所门被打开。顾霜霜捏着鼻子走出来,大喘一口气,“臭死了,比刘大婶家猪圈还臭。”

众人:“……”

嫂子不带这么比喻的!

卡卡凑过去,站在厕所门口打量,哇的一声足以代表他的震惊。

King和柿子也好奇地凑过去看。卫生间里焕然一新,一片亮堂,甚至比他们的卧室还干净。

这么一比,他们的卧室还真是猪圈。不,甚至比猪圈都不如。

卡卡殷勤地给顾霜霜捶肩膀:“嫂子,我是你粉丝。你微博下那个天天喊你‘老公’的卡卡,就是我。”

顾霜霜看着跟她一样留着蘑菇头的大男孩,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就在附近随便找了个凳子坐下。

“好高冷……的嫂子。”卡卡受到冷待,有点尴尬。

King取笑他:“自讨没趣了吧?”

顾霜霜坐在板凳上,盯着众人看,大伙儿被她看得心里发毛。

……嫂子这是授命来监督他们的?

在她的注视下,本来不想去健身室跑步的众人,只好丢下鼠标,心照不宣地起身,懒洋洋走进健身室。

顾霜霜只是好奇他们在用电脑玩什么游戏,没想到她只看了两分钟,这些人就朝着健身室走去。

她左右没有瞌睡,也跟着他们一起去了。

健身室有许多运动器材,一半的人开始跑步,一半的人玩投掷飞镖的游戏。

参加游戏的人如果能掷中红心,就有权利点名让其他人受罚,并且做十个引体向上。

这么变态的比赛规则,当然是陆怀瑾想的。

顾霜霜在一旁看着他们玩飞镖,卡卡是最大赢家,虐得众人哭爹喊娘。顾霜霜觉得那个跟她一样的蘑菇头,实在太欺负人,于是她走过去,小心翼翼地问King:“大哥,我能玩吗?”

被叫大哥的King受宠若惊,“嫂子叫我King就好。”

King递给她一把飞镖,问她:“嫂子会玩吗?”

“你们……叫我霜霜吧。”她还不是个妇女,被叫嫂子不太合适,她说:“会一点点,但是玩得不好。”

卡卡一脸得意,笑着说:“没关系,你要是掷不中红心,我就只罚你做一个仰卧起坐。”

顾霜霜手里握着一把飞镖,不等卡卡把话说完,已经掷出两支,都掷中红心。

她手上一共八支,每一支掷出去都戳中红心。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分分钟想给她跪下。

嫂子掷飞镖的样子,真是帅!哭!

King嘴巴微张:“不叫你嫂……子,叫你‘老公’成吗?”

一群大老爷们,被老大的女人完虐!

老大……这是带着嫂子来虐他们心肝脾肺肾的吧?

陆怀瑾从俱乐部出来,折回了顾二叔家,约了顾二叔在小区公园见面。

顾二叔好像早猜到他会回来似的,接电话时并没有感到太意外。他出来时手上多了一个信封,交给陆怀瑾。

公园昏暗的路灯下,顾二叔脸上沧桑尽显,他直截了当地说:“我知道你是为霜霜来的,我也知道,这段时间是你在照顾她。你心里可能有很多疑惑,好奇我为什么会放弃她,是吗?”

陆怀瑾:“您说吧。”

顾二叔说:“有句话叫‘天道好轮回’,因果报应迟早会来。有些事情,逃是逃不过的,我这心里已经憋了好多年。孟天华你知道吗?他是霜霜的父亲。当年我是他的教练,我们亲如兄弟,后来一次酒驾,出了事故,我一双腿残废,霜霜的父亲去世。霜霜母亲体弱多病,生了她之后身体本就不好,顶不住丈夫去世的压力,也走了。当时我跟女友,也就是现在的妻子,[据此处描述,顾二叔儿子不该是十一二岁。应与霜霜差不多年岁。]商量着把这孩子带大,可是这孩子早晚有一天会知道真相。我怕她……”

“你怕她长大后会报复?所以一直不让她接触外人,也不让她上学?最后甚至带她去了山村?”他说不下去了,陆怀瑾替他说。

顾二叔点头,没有否认,“所以我尽可能地补偿她,把一身的本事全教给了她。”

陆怀瑾怒不可遏,拽住他的衣领:“酒驾致使他人丧命是刑事犯罪,你知道吗?我找人查过,霜霜曾经是在清山福利院,而当时的你并不具备领养霜霜的条件,是你私自带走她的,是吗?”

顾二叔点头:“是。”

陆怀瑾直接给了他一拳,“你这是诱拐儿童!你这种人太自私,如果不是你,霜霜现在有更好的生活!”

“我……我只是想赎罪。”顾二叔想起当年的事,有些崩溃,他捂着脸蹲下身,抱着脑袋说:“我只是想赎罪……可这份罪孽却越来越深,越来越深。”

陆怀瑾:“你是想赎罪吗?你这是想逃避!你带走霜霜不让她和外界接触,她只是你想逃避罪责的借口!现在你儿子长大成人,你想给儿子、妻子一个家,就抛弃了霜霜,你的罪孽一辈子都赎不清。”

顾二叔大吸一口气,承认道:“当年年少气盛不懂事,有些事情躲是躲不过的,要面对的迟早会面对。无论怎么说,当年酒驾犯事后逃逸,私自从福利院带走霜霜,是我知法犯法,我会自首,会在牢里赎罪。霜霜这孩子心眼儿实,现在跟她说这些,我怕她受不住,这个信封里是我想跟她说的话,你等个合适的机会交给她吧。我年后把儿子送出国,就去自首。”

这些事在顾二叔心里憋了许多年,面对陆怀瑾,他竟一五一十交代了个清楚。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比起顾霜霜这些年所受的苦,陆怀瑾一点也不同情他。

他冷言冷语道:“我会让人盯着你,直到你去自首为止。”

顾二叔这种行为,已经严重侵犯了顾霜霜的人身自由权。

他十几年前酒驾致使同车人死亡,导致霜霜母亲不堪丈夫去世的压力郁郁而终,那时顾二叔不但没有悔过,还抱走年幼尚不知事的霜霜,躲避刑罚,情节严重,至少得判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

顾二叔也深知这一点,已经打算自首,接受法律的制裁。

陆怀瑾并不同情他,一个自私的人,不配得到任何人同情。

找完顾二叔,陆怀瑾又去了趟医院看老爷子。

孟天华是顾霜霜的生父,而老爷子跟孟天华当年也有段交情,孟道箭馆就是老爷子为纪念友人所开。

到了医院,老爷子还没睡,正坐在床上看抗日神剧。陆老没想到这么晚了他会过来,摘下老花镜说道:“大孙子,这么晚了,你过来做什么?”

陆怀瑾拉开凳子,在病床边坐下,“我来向您打听一件事。”

陆爷爷笑道:“你这小子,还有事跟我打听呢?”

陆怀瑾脸上神情严肃,“如果我记得没错,爷爷您应该认识孟天华,是吗?”

闻言,陆老收住笑容,往事涌上心头,一脸惆怅:“何止认识啊,忘年之交。我创立孟道箭馆,可不就是为了纪念他。”

陆怀瑾取出一张照片,递给他:“这照片上的人,您认识吗?”

陆老戴上老花镜,摁开台灯,把照片放在台灯下仔细看,良久,浑浊的眼睛里泛起泪花,“认得,他是小孟最好的兄弟,也是小孟的教练,叫……陈涛。你问这个做什么?”

陆怀瑾只问不答:“孟天华真的是癌症去世?”

陆老叹气,说道:“当年报纸报道,小孟是因癌症去世。实际上,小孟是车祸身亡。当时出事的车上有两个人,小孟和陈涛。车祸的原因,是因为陈涛醉酒驾车,后来警方逮捕他时,他消失了,人间蒸发。当时的国家队需要脸面,就把这个事情给压了下来,对外报道称是癌症。”

陆怀瑾了然。

陆老眼睛湿润,调侃道:“当年我跟你奶奶,还想领养小孟的女儿。可是福利院说,小姑娘不见了,失踪了。哎,小孟一家也是命苦。如果小姑娘还在,你现在啊,应该叫她一声老姑。大孙子,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陆怀瑾嘴角微抽……还老姑,真是够了。

“大孙子,你怎么突然问我这个?这是找到你老姑了?”陆爷爷有些激动,“是不是有你老姑下落了?”

“老什么姑,人家只是个小姑娘。”陆怀瑾瞪了老爷子一眼,旋即起身离开。

陆爷爷坐在病床上发愣,等他反应过来时,陆怀瑾已经离开。

陆爷爷老泪纵横,看来,这孝顺孩子真的找到他老姑了……

陆怀瑾回到俱乐部时,顾霜霜正在跟俱乐部队员玩投掷飞镖的游戏。

卡卡被体罚做了近六十个引体向上,累得哭爹喊娘。顾霜霜连赢卡卡数十把,心情实在愉悦。

卡卡无力地趴在地上求饶,她耀武扬威道:“……小蘑菇头!你不许耍赖!还差三十个引体向上!赶紧做!”

卡卡泪崩,趴在地上抓住她的脚踝:“老公放我一条生路吧!”

陆怀瑾看了眼趴在地上的卡卡,又看了眼眉飞色舞的顾霜霜。

这两人,发型差不多,一个是男士蘑菇头,一个是女士蘑菇头。两人站在一起,有种说不出的滑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