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阿哥,该往哪走?”我轻声询问,尽量使自己显得平心静气。
十八晃晃脑袋,脸一转,面向四阿哥说:“四哥知道!”
这小鬼,分明在和我作对,我脸一沉,道:“四哥知道就让四哥送你回去。”说着,就想将十八放下来。
谁知他力气极大,死死抱着我的脖子不肯松手。我又气又急,呵斥道:“十八阿哥,你再不放手我可生气了!”
也许是我语气过重,十八听话的放开手,任由我将他放在地上。十八刚一落地,竟一屁股坐在雪堆里,放声大哭:“呜呜呜,都欺负我,我要告皇阿玛。”
我一下子手足无措起来,天啊,这下误会可大了,这么一幕要是被人看见还得了。我慌了神,赶忙蹲下身子,柔声细语安慰道:“好了好了,是我不对,我抱你回去总可以了吧。”
十八抬起头,小手在脸上胡乱一抹,气咻咻道:“不要,我不要你抱!你欺负我!坏人!”
我登时来了气,也不管他是不是阿哥,立时摆出一脸恶相:“我还不愿抱你呢!别再哭了,再哭我就打烂你的屁股!”
十八闻言,果真停止了哭泣。我满意地看着他显得惊恐的小脸,心想这招果然奏效。可还没等我高兴起来,一声更为惊天动地的哭嚎在耳边炸开,我吃了一惊,立刻捂住耳朵。
与十八哭声同步进行的,是十三的笑声,这一哭一笑,搅得我尴尬至极,我气的直跺脚,脸上也是火辣辣的发热。
我偷眼去瞄四阿哥,发现他也在抿着嘴笑,人人都说他冷面冷心,看到他这样的微笑,我却觉得他温柔亲切,平易近人。大概是看人的角度不同,得出的结论也会不同。
我本是红着脸,作声不得,瞧着两人都在笑,也不禁笑起来。想想真是有趣,才说完十三,自己却跟小孩子怄起气来,着实小性。
“行了,还是我送胤衸回去吧。”四阿哥抱起仍赖在雪地里的十八,对我和十三温颜笑道:“再被你们这两个恶人欺负,只怕要闹得更凶。”
十三望着依旧哭哭啼啼的十八,笑说:“就是四哥太宠他了,整个一小霸王。”
四阿哥抱起十八,对我笑了一下,径自走了。我无声叹了口气,真是人倒霉连喝凉水都塞牙。不过被这么一闹,心情总算没先前那般抑郁了。
“今天我们真是同病相怜。”一旁的十三打趣道。
我无力地一笑:“我认为我比较倒霉一些。”
他转头看我,我也看他,过了一会,两人相视而笑。
从此以后,小十八开始像狗皮膏药一样,天天黏在我身边,我除了不用照顾他的饮食起居外,几乎成了他的专职保姆。我一向不善于应付小孩子,碰到十八更是手忙脚乱,他不是肚子疼就是脚疼,不是脚疼就是头疼,一会抱怨衣服穿得太多,一会又说天气太冷,不管吃多少东西,永远在喊肚子饿,我拿他实在没辙,有时受不了就冲他大吼几句,通常他会安静一段时间,可是没过多久,一切照旧。
他问我的名字,我不告他,他倒是神通广大,没几下就打听出来,于是开始称呼“坏人青冉”,“讨厌鬼青冉”,“恶人青冉”,“丑八怪青冉”,一开始我还会不厌其烦的为其“纠正”,时间长了,我也就懒得管,习惯成自然,我也不在乎了。他渐渐觉得无趣,嘴巴便不再刻毒。后来我闲的无聊,就带他疯玩,那时我真的有一种返老还童的感觉,看着十八快乐无忧的笑脸,我不禁感叹童年的美好。
十八虽然粘人,但因为他的缘故,那些愁苦郁闷的烦心事竟让我忘到脑后勺了,每天跟着他嘻嘻哈哈,做着一些没心没肺的事情,我突然觉得,这样下去未尝不好,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有些事情,人们永远都猜不到。
又是一个大雪纷飞的日子,我带着十八,找了一处僻静地方,开始教他堆雪人。腊月寒冬,正是最为寒冷的时候,我生怕十八受凉,想要送他回去。可十八正玩得起劲,小脸冻都得通红一片,却不肯听我的话。
我抓起一把雪,在十八眼晴一晃,道:“再不听话就对你不客气。”
十八抬起头,看了一眼我手中的雪团,悻悻道:“好吧,我回去就是。”
我丢到手中的雪团,心想他今天真乖。牵起他的手,正欲迈步,突然听他叫起来:“你抓着我干什么,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
我低头瞅着他严肃的小脸,忍不住大笑起来。
他斜睨着我,嘴巴翘的老高:“笑什么笑,有这么好笑吗?不知道做事的本分,还要我来提醒,笨蛋青冉!”
得,这回又给我起一外号,这小子脑袋里不知装了些什么,思想着实古怪,我忍着笑意,偷瞄他的表情。他回眼看我,眉毛一挑:“站在这干嘛,赶快走啊!”
真受不了他,在这个小鬼头面前,我总是吃亏的那个。心头不爽,决定不再理会他,自己走自己的。走了几步,觉得有些不妥,他毕竟是皇子,不管是摔了还是磕了,倒霉的都是我。
我一边思付一边转过身,没想到一个大雪球竟兜头向我打来,我反应不及,被雪球打了个正着。化开的雪水顺着脸颊淌进脖子,又冰又凉。我愤怒地盯着那个笑得前仰后合的小人,气得浑身发抖。
十八一边笑一边叫:“哈哈哈,笨死了笨死了!青冉真笨!”
我真为自己感到悲哀,为什么总是好心没好报,非要等到吃亏才明白自己错在哪。再看那个一脸兴奋的孩子,心里更是气恼。小小的十八,四岁都不到的小毛孩,倒欺负起我这么大一个人来,怎么都说不通。我看起来就那么没有气势,任人搓扁揉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