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所谓的兄弟,想要威胁自己,也要看看自己有多少斤两。
自己会容忍这些人,不过是当初羽翼未丰,又不想康家的破事影响到摄政王的名声,便让他们消停了,两边算是相安无事。
如今摄政王是闯出来了,宫中那一位不足为惧,再也没有威胁他的事了。
那些兄弟,康云章也该放手清算一番。旧账新账,一次性做个了结也好。
他刚出门,一个面容平凡的侍卫就凑过来满脸不悦地禀报道:“大人,他们又闹起来了。”
康云章也不是第一次给家里的庶出弟弟收拾烂摊子了,面无表情地问:“这次又是什么?”
“去酒馆找乐子,碰上一个出来卖唱的小姑娘,打伤了她的老父,又想把人抢回府。这事惊动了府尹,官差正要去抓人,被我挡住了。”侍卫叹气,青龙将军什么都好,就是有一窝不争气的弟弟拖后腿,把康家的名声都搞臭了。
康云章眼皮一抬:“不必拦着,让府尹按照章程来办。”
侍卫原本以为又要帮忙收拾烂摊子,一肚子的不乐意,忽然听见他的话,顿时站直身,乐了:“大人终于打算收拾他们了?我早就看这些人不顺眼,一群只依附着大人生活,还敢对大人指手画脚的混蛋!”
他年纪原本就不大,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叫康云章失笑:“去吧,他们也闹得过分了。如今人尽皆知,我也不好再压下去。”
侍卫领命,赶紧去跟府尹通气。
没康云章拦着,府尹心里琢磨这位大人终于想要对康家出手了吗?
其实他也看不起康家那几个兄弟,平日无所事事,念书不好,也不从军,一个个就伸手跟康云章要钱,京中不知道多少人鄙夷。
可惜他们有一个好大哥,虽说是同父异母,却照顾得妥妥当当,没让几人吃什么苦。
听闻主母还是被这些小妾硬生生气死的,难为青龙将军这也算是以怨报德了。
这世道,居然还有青龙将军这样的人。
府尹“啧啧”称奇,既然康云章不想管,这些兄弟也越发过分了,估计想给他们一个教训。
他直接让府衙把人抓回来押进大牢,让几个草包吃点苦头也好。
康家的兄弟借着青龙将军的名声,哪里吃过苦头。
他们平日虽然挥金如土,倒也没做过什么杀人放火的坏事。
突然被抓到牢里,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外头的官差也不搭理几人。
他们哭得稀里哗啦的,有一个还吓晕了,官差鄙夷着几人,只当是看不见听不见,让里面的折腾去。
酒馆却是京中最大的,消息灵通的侍卫说了一嘴,没留神让雪雁听见了,跑回来跟谢燕娘提起。
谢燕娘惊讶,后来才知道这都是康云章的庶弟。
同父异母也不稀奇,康云章对他们倒是照顾妥当,难得这回是袖手旁观。
雪雁问了一圈,对康云章家里那点破事,基本上黎家军多多少少都知道一点。
你一言我一语的,倒叫她听得有点心酸。
虽然家里父母双亡,姐姐却对她极好,哪里像康云章,娘亲被逼死了不说,小妾还欺负到头上,那些弟弟也是不安好心,没一个跟他好。
雪雁皱着小脸道:“大人就该不管他们,让几个坏蛋在牢里多吃些苦头。”
谢燕娘摇摇头,感叹雪雁年纪还小,倒是看向雪菱:“听了这事,你觉得呢?”
雪菱绷着脸,瞅着四下无人,小声答道:“奴婢觉得,青龙将军兴许是故意的。”
故意对家里的弟弟那么好,帮忙收拾烂摊子,又予取予求。
或许刚开始家里的小妾还对康云章十分警惕,只是习惯后,从来都没觉得不妥当,反而心安理得。
谢燕娘点头:“这是捧杀了,捧得越高,摔得越重。”
康云章看着是粗壮的莽夫,却是心思细腻,这么一局棋足足下了将近十年,可谓煞费苦心。
只怕他是顾忌着阮景昕,毕竟是摄政王的左右手,一点风吹草动都可能成为别人的把柄。
尤其那时候先帝还在,对摄政王也有了疑心,阮景昕是不能有半点差池。
康云章便一直忍了下来,毕竟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如今幼帝没了,威胁也不在,康云章终于可以放心地下手了。
谢燕娘把嬷嬷叫了进来,吩咐道:“青龙将军的兄弟把一个卖唱的父女给打伤了,嬷嬷派人去送药,顺道鼓动那老父去府衙告状。至于状纸,让人帮着写也一并送过去。”
嬷嬷点头,却是把状纸的事拦住了:“酒馆里当时的人不少,该看到的都看到了。郡主直接把状纸送去,倒是让人觉得心里有鬼,倒不如叫当时在场的客人写一张,却是更加稳妥。”
闻言,谢燕娘点头:“还是嬷嬷想得周到,就按嬷嬷说的去办吧。”
夜里她临睡前跟阮景昕提起,后者搂着谢燕娘赞同道:“嬷嬷说得对,能不沾手,还是别碰为好。也不用特意派人用云章的名义去送药,倒是太明显了一些。撒些银钱,让那老夫信得过的人来办再好不过了。”
只有信服之人说的,才可能听进去。
也不必说得太刻意,稍微提一提就足够了。
谢燕娘昏昏欲睡,等第二天醒来才想起阮景昕说的,没等她吩咐,却已经把事情办得妥妥当当了。
卖场的老父拖着受伤的身体一拐一拐地去衙门告状,状纸是酒馆里的一个秀才帮忙写的,洋洋洒洒写了足足两页,上面写得清清楚楚,那几人是如何行凶大人,又借着醉意想要掳走良家女子。
府尹一看,真是瞌睡就有人送来枕头,省得几个渣子在牢里蹲着,苦主来告状是再好不过,他也有借口收拾几人,卖一个人情给康云章。
他把人直接从牢里提溜出来,几个兄弟还以为康云章终于想起救他们了,一个个满脸喜色,却被押入大堂,顿时傻眼了。
看见堂下跪着的两父女,他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四处张望,没看见康云章,府尹重重一拍惊木,懒得跟几人多费唇舌:“打伤老者,强抢民女,你们可认罪?”
“不认!”打头一个胆子稍微大的兄弟连忙答道,说什么都不能认。
他有了底气,后面一个兄弟也摇头道:“大人,我们是青龙将军的弟弟!”
府尹脸色顿时变了,几人以为他是被吓到了,殊不知府尹是气的。
把青龙将军抬出来,这是要威胁自己吗?
“先每人打二十大板,打完再升堂!”
府尹站起身,凉凉地看着几人,又道:“这可是青龙将军的兄弟,你们看着办。”
说完,他就直接回后堂了,只有师爷还在。
师爷跟几个官差使了个眼色,众人会意。
原本提起青龙将军,官差还打算打得重了,回头青龙将军怪罪下来,他们这些小人物可承受不住。
但是师爷给了他们一个定心丸,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众人便拎起板子狠狠打了起来。
几个庶弟还以为看在康云章的面子上,这些官差打板子只是做做样子,谁知道不但来真的,还使出狠劲,打得他们叫爹叫娘的,最后一个个晕死过去。
官差数了数,这才没一半,这几个就受不住了,实在扫兴。
用冷水破醒,继续把板子打完,他们还意犹未尽。
几个兄弟享尊处优这么多年,哪里受过这样的罪,一个个疼得喘不过气来,哭得满脸泪水,一个劲地求饶。
府尹再升堂的时候,他们再不敢不认,一个个乖乖画押。
反正打伤人,赔点银两就好。强掳民女,不还没抢走吗?
小事而已,康云章挥挥手就能了解。
他们怀着这样的心思,一味等着康云章来接几人出去。
疼了足足一天一夜,才有听闻消息的康家小妾们赶了过来,一个个哭得梨花带雨,在牢外直喊着心肝儿子。
官差一耳朵全是女人的哭声,烦得要命,看在小妾递来的银两,垫了垫才道:“要把他们接出去,这么一点可难办了。”
小妾们傻眼了,以为有康云章打点,她们稍微意思意思一下就好。
谁知道官差可不是善茬,不剥一层皮,哪里肯让几人出去?
小妾急得像热窝上的蚂蚁,跑去摄政王府,还没进门就被赶出来了。
康云章没有府邸,平日都是主动派人回去康府送钱,住在哪里根本没人知道。
她们急疯了,舍不得儿子在牢狱里受罪,最后只能求到病重的康老爷跟前。
康老爷气得吐血,也只能先把儿子捞出来。
足足掏空了半个康府,这才让几个儿子回来了。
小妾们一个劲咒骂康云章不厚道,自家兄弟落了难,被人诬陷又挨打,居然不闻不问。
却又心疼儿子,买来人参鹿茸给他们进补。
官差都是老手,专挑疼的地方,却不至于伤人性命。
不过半个月,几人又能走动了,早就在府里闷得慌,又出去找乐子。
酒馆里再次碰见那对父女,卖唱的小姑娘却对着一个蓝衣公子笑得羞涩。
他们几人心头火起,那蓝衣公子不是谁,正是死对头,霍家的独子霍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