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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儿这个名字,开始很长一段时间,阿荣都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那时,他们到EDEN不久。东平在格致念书,而他与丹、刀、泰按他们共同的兴趣与需要建立了一间机械修理工场,研究各类机械。其时,东平追求之之惨遭滑铁卢,沮丧、气愤、不甘兼而有之,头一个对他施与援手的人便是苏雪。
所以最初的时候,阿荣是从东平口中听到雪儿的名字,后来又做过几次他们的接线生。
通常电话里找东平的女声,除了魏夫人,大都娇嗲甜腻,再要不也是天生的沙哑性感,或是像之之,并不做作却是很特别的京片子,带着江南女子特有的娇与糯(不过那个时候之之尚不曾给东平打电话)。
只有雪儿,声音自然得就似男生,又像什么关系都没有的陌生人。每次都是这样——“喂?魏东平在不在?”连名带姓地叫人。
除了东平本人,每次接电话的人都问一声:“你是谁?”
她也不似有些女孩子一味地不肯讲,非常爽快地回答:“我是苏雪。”再问句,“魏东平在不在?”跟着或与东平通话,或留言,视情况而定。在东平与之之的事情上,她帮东平很多,东平一直很承她的情,偶尔也与自己兄弟讲。
阿荣觉得自己一直是个缺乏想象力的人。
当初没见过雪儿时,他一直以为她是个容貌普通或中上,不是有点中性就是有些鸡婆的女人。以至于真的见到雪儿时,感觉上完全错位,怎么看对方,都觉得不顺眼。
首先,相貌上就不对。
她的容貌一点都不普通,也不是之之那一式的古典飘逸,充满知性的灵秀。
她非常的美艳。
东方人的五官,组合在一起,却是一种西方火辣辣的现代美感,与好莱坞艳星相比毫不逊色,叫人一见难忘。
性格也不对。
她一点也不鸡婆。
后来才晓得,要不是因为之之,要不是因为觉得之之的确为东平感到困扰,她才不会出头帮东平出谋划策。 当然,她不中性。
阿荣一直觉得雪儿非常女性。
第一次见面时,她正为自己被之之破坏成废墟的公寓大发脾气,女性暴怒时的激烈与歇斯底里展现无遗。
那次,东平因为不慎落入十二月的游泳池而感染风寒,之之忽然去照顾了他一夜,次日又打电话督促他准时吃药,非常细心可人,却因为在电话中听到其他女声而莫名其妙地摔了电话。自然她大小姐发脾气还不止这一点点,她把雪儿的公寓破坏殆尽。而雪儿则将这口恶气悉数发泄在闻讯赶来的东平身上。
“我真服了你了,魏东平!”她大声讲道,“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你真的有心对之之,就不要有事没事混在别的女人堆里,你要是只是花心大少一时兴趣,拜托就不要来纠缠之之,她不是那种可以游戏的女孩子。尤其是不要连累我这个无辜的人陪你倒霉好不好!”她两只手叉在腰里,三七步一开便开骂,骂东平活像骂孙子。
这一番连身份都来不及表明就遭到的炮轰,在东平尚未有所反应之前,阿荣便跳了出来。
“管好你的大嘴巴!你以为你在跟谁说话?”
不止是她,丹、刀、泰都有同感,那是生平头一次,看见有女生对着东平毫无顾忌地破口大骂,而雪儿的满胸怒火便这样烧到了他们的头上。
她极不客气地质问他们:“你们是什么人啊?我好像并没有请你们来哦!知道这里是私人住宅吗?”
“那又怎么样?”丹双手抱胸。
“我有权控告你们非法闯入!”
“就凭你?”泰与刀一同嗤之以鼻。
“怎么样?”
“小妞,你先搞清楚状况再开口吧!这里的人,你惹得起吗?!”阿荣翻了个白眼,他那声“小妞”叫得非常轻佻不规矩,极尽藐视之能。
苏雪气得握紧拳头,几乎想揍人。接下去她听到更为滑稽的话。
阿荣鼻孔朝天地呼喝她:“去叫苏雪出来,我们有事找她。”
雪儿当时张大嘴巴,啼笑皆非。而后,她伸手拍拍阿荣的肩膀,不无揶揄地回敬他:“大块头,我想,你才是那个该搞清楚状况的人!”
阿荣挥蚊子似拿开她的手,好像被她这么一碰,便遭受了多少侮辱似的,刚刚要发作,便听到他大哥烦躁的声音:“好啦,别玩了!雪儿,他们是我兄弟。”
这声“雪儿”叫阿荣彻底傻掉。
这样的女郎会是那个苏雪?!
雪儿则回以冷哼。
“你兄弟?!”她冷冷地瞪住魏东平,“你什么人哪?黑社会啊?!兄弟?!哼!”还用眼角的光一一扫过丹、刀和泰,落到荣的面孔上的时候,故意停一停,要笑不笑地,夹着几分轻视。
阿荣的无名火顿时蹿得有三丈高,偏又被丹他们拉住,心里怄得快死掉。
那天接下去的对白中,东平只是不停地追问之之的下落,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而雪儿则爱理不理地吊人胃口,不时地小逞口舌之利,夹枪带棍地讽刺挖苦“全天下脚踏十八只船的混蛋男人”。后来终于弄清楚了来龙去脉——之之一夜不归,对家里说在雪儿的公寓。凑巧她凌晨从东平那里出来被她大哥看到,为此挨了顿训斥,心里很不痛快,而后打电话给东平,又听到其他女生的声音,为此越发闷闷不乐,雪儿问了两句,她发起大小姐脾气来,将她的公寓砸得惨不忍睹,破坏殆尽。雪儿无辜遭受了重大损失,寻根究源,祸首自是东平。
而她与阿荣就是这样认识的。彼此的第一印象都很糟。
以后的接触中,阿荣又觉得雪儿这个小女人刁钻难弄。东平要出钱替她装修公寓,她这小女人不感激涕零,还居然退还了支票,嚣张得不得了。
当然,公寓最后还是装修好了,之之说雪儿那栋公寓从前是她父母的故居,叫做“白屋”。不过,阿荣那时很不喜欢雪儿,也懒得理她。
开始对其有点异样感觉是因为后来听之之说雪儿去温哥华了。
他本以为她也是格致的学生,却不想那日之之送走雪儿后,惆怅地讲:“这下子连雪儿也走了,只剩我孤家寡人一个。” 他这才知道——
原来雪儿本就是要去温哥华读书的,她私自跷掉预科半年学时,无非是为了撮合东平与之之,也是为了替之之打发掉那些缠住东平的糖醋娘子军。
她,竟然是这么有义气的人——原来女孩子中也有这样忠心的友谊。
所以后来之之为了科妮的事与东平翻脸冷战,东平无计可施时,是他头一个想到去温哥华找雪儿回来当他们的和事佬,而且身体力行。
阿荣自己也承认那样的举动是有点不经过大脑的。他根本都不晓得雪儿的地址与科系,就这样赶着投胎似的扑去温哥华,一直到了那间私人书院门口才想起来自己什么线索都没有。也是凑巧,正在无法可想的时候,刚好看到校园一角有人在争执,女主角正是雪儿。
她不晓得为什么事正与两个人高马大的洋人争论,神情很是激动。
阿荣跑过去,二话不说,抓住她掉头就走,剩下那两个洋人一头雾水地站在那里,哇哇乱叫。
雪儿尚未搞清楚怎么回事便被阿荣拉上了车,等认出来是这个讨人厌的“大块头”,自然火冒三丈。
“你干什么?绑票啊?野蛮人!”
她骂他,还打他,并挣扎着要下车。
阿荣本想告诉她发生的事,但事到临头忽然又发现事情复杂得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说得清楚的,最后只得迸出一句:“之之出事了。”
果然,这五个字比什么都有效。
雪儿立刻停止所有的反抗,乖乖让他带上飞往EDEN的飞机,而且着急得不得了。
“什么?!之之出事了?!你怎么不早说呢?你这笨牛!”
还是骂他!又催着他不要命地开快车。
雪儿一直以为是之之出了状况,一直到了EDEN见到了东平,才知道是“之之与东平出了事”。
后来她曾去向阿荣兴师问罪,对答如下:
“阿荣,你这滑头,当初为什么不与我说清楚。”
“要赶飞机没有时间嘛。”
“那在飞机上十几个钟头,我问你,你怎地又不说?说什么你也弄不清楚。”
“我本来就弄不清楚!什么大不了的事,之之要这样折磨大哥。”
“只有你们这些不要脸的男人才会觉得没什么大不了!”
“嗨!”
“嗨什么嗨?!”
与之家对东平的观感不同,雪儿一直认为花心风流是东平的致命伤。
当初听到科妮的事,她差点没蹦起三丈高,一手指到东平的鼻子上去:“你原来有未婚妻,为什么还要来招惹之之?!”气得鼓鼓的。
后来听说东平自己找到之家去,又大吃一惊。
“你就这样跑去了之宅?!”
那时,东平他们与之群已见过面,双方不欢而散,所有人等对之家极为反感,一听得雪儿讲“之宅”,统统跳了起来。
阿荣大声道:“那家人简直岂有此理,魏伯父亲自去解释原委,他们居然避而不见,叫个女人出来说话。而那个女人还要摆什么架子,说什么霍林与魏家的事与之家无关,他们没有兴趣。最可恶的是还口出狂言,说什么大哥根本没有资格踏进之家!”
“而那个女人正是之之的大姐。”雪儿冷冷地告诉阿荣,“俗话说长姐如母,长兄如父。在之家,兄姐等同半个长辈,你们这样冒失地跑上去,能够惊动之家大小姐出来见客,已经给足面子了。”
“她又不是之之的亲姐。”泰过来加把嘴。
“她们是嫡亲堂姐妹,之群的父亲与之之的老爹是一母所生的亲兄弟。中国从前的大家族,排名论辈都是连叔伯兄弟一同算在内的,这就是所谓的近支嫡系。连这么简单的伦理关系都搞不清楚,也难怪之之的大姐说你们没有资格进之家的大门!”
“好啦,雪儿。快点想办法。”丹也如是说。
“我有什么办法?当初死拖活拽好不容易把他们两个凑合在一起,偏偏你们这些男人没到手的是宝,到了手的便是草。现在之之都说了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了,我还能怎样?!”
她那样讲,所有的人都静了下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阿荣头痛地抓抓脑门,追着她:“你一定有办法的是不是?嘎?你们女生在一起说几句体己话不就好了。”
就是那个时候,雪儿忽然觉得阿荣很天真,也单纯,他以为感情是加加减减就能解决的事。
“我没有办法。”她如此宣称。
她对东平叹息道:“之之的脾气个性都是极倔强的,又非常固执。我从前不是告诉过你,她不是可以游戏的女郎。”
丹与她讲:“雪儿,你试都没试过,又怎么晓得不行?”
“之之不听人劝的,她要是真要跟哪个男人,就算全世界的人都反对,也是没有办法阻止的。”
最后还是东平自己开口。
他与雪儿说:“麻烦你走一趟,去看看她。我一直见不到她,也不知道她的近况,我已经很久没能见到她了,再这样下去,我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那种极度忧郁低落的声音叫她心软下来。
“好吧,我去看她,但你也不用指望我。”她讲,“这一次我也不一定帮得上忙。”
她随即去了之家。
阿荣在她的衣领上做了手脚,放了一颗纽扣窃听器。
于是,所有人听到雪儿到了之家后之家管家通报的声音。
“苏二小姐来了。”
之群的声音:“雪儿?!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被人绑架过来的。”苦笑兮兮。
“哦?”
“群姐,听说你反对之之与东平来往?”
“啊!他们为此将你绑架回来做说客。”
“不中亦不远矣。”顿一顿,“说真的,我觉得魏东平很优秀的。”
“但他与之之不合适。”
“为什么?”
“因为你现在是他们的说客,这个道理我不方便说与你听,再说即便我讲了,你年轻,也不见得会了解。况且之之也不想再理他。”
“之之呢?”
“在她的房间里闷着呢。”
“那我去见她。”
见到之之了,之之看到雪儿先就一声欢呼。
“雪儿!”
当那欢呼从监听器中传出来时,每个人都清楚地看到东平的脸上有种百感交集的神色。
他们听到之之与雪儿的对答。
“是他们叫你来?没有用的,雪儿,我不想再见他。”
“当然,我知道。可是他们不知道。阿荣把我抓上飞机,我没有反抗的余地,而且他说你出事了,我三魂六魄飞掉一半,急急赶回来,才知道是这么回事。”
“你爷爷奶奶好吗?”
“很好,老当益壮。”
“你姐姐呢?”
“老样子。”
“她应当嫁给二哥的,当我的二嫂,她会很幸福的。”
“这个我相信,可谁叫他们没缘分。”
“你这次留多久?”
“我怎么知道,我是被人绑架回来的。说真的,好好的怎么就搞成了这样?”
“不知道,我也不知道,雪儿。”之之惆怅地如此说道。
“之之,现在东平要的是你,不是他的什么未婚妻,你是赢家,怎么反倒一副输家的晦气面孔。”“我又没有要与别人争什么输赢。”
“别顾左右而言他,你知道我在说什么的!”
“雪儿,我们可不可以不要再说这件事?”
“你告诉我为什么,我就再也不提他。”
“雪儿。”
“为什么?”
“我怕。”之之小小声宣布,“我害怕。”
她说:“真的,雪儿。我忽然发觉他会令我失去控制。看着他与科妮在一起,我不知道下一秒钟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我很害怕。”
另一头的东平听到之之这样真切的告白,眼圈淡淡地晕红。
雪儿与之之讲:“你们两个很有意思,来之前,他与我说了差不多的话,他说再这样下去,他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说罢,她果真绝口不再提东平的事。
当晚,雪儿再次来到东平他们的公寓。
每个人都端着一张笑脸迎接她,她却脸色肃杀。在场的人无不老于世故,当然看得出风雨欲来。
“雪儿……”
尚不等东平发问,她一手丢了个纽扣般的东西出来。
大家面面相觎,作声不得。
雪儿瞪住东平,一字一顿地迸出一句:“就凭你这种作为,也配得上之之?!”
“雪儿。”
“还有,”她忽然“呼”地转向阿荣,“不要再玩什么绑架之类的把戏,你们再敢骚扰我,小心我告诉之之的大哥二哥,叫他们把你们几个拆得连骨渣都不剩!”说罢,很神气地拂袖而去了。
次日,阿荣在白屋附近的超市里找到雪儿。
他跟在她后头很久,她却一直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一直到结账时,雪儿找不到两块钱零钱,阿荣替她给了十块钱,并吩咐收银小姐不用找了。
雪儿当场炸了起来,将十块钱掷到他脸上,自己又拿出十块钱来付账。
他们听到有不相干的家庭主妇在身后小声笑话。
“看,小夫妻吵闹呢!”
雪儿气得面孔都发绿,一出超市,便转过身去对牢阿荣发火。
“你跟着我干什么?!”
阿荣讲:“我只是想告诉你,那个窃听器是我放的,与大哥无关,你不可以冤枉他。”
雪儿一怔,随即又凶恶地喝问他:“你为什么这样做?!你……”
“因为大哥渴望听之之的声音已久。”
雪儿一下子没了声音。
后来,他曾与自己的娘家人说起这件事。
她讲:“我没想到他会这样坦率直接地说出来。后来与他在一起时间久了,才知道他说话一直都是这样,非常直接,而且在很多事情上他都是如此,如果可以走直路,他绝对不会去走弯路。他是个很直接的人。”
那天,阿荣说完这两句话,便走了,并没有向雪儿道歉,大抵是他并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妥吧,他甚至都没有与雪儿说再见。
二十年后,雪儿这样评论自己丈夫:“我的丈夫因为少年时成长经历,养成许多不好的习惯,可以说,他是个易头脑发热的粗人,但也正是因为这样,在他的身上,你可以发现许多在文明人中已经失传的优良品德,比如,朴实和坦率、勇气与忠厚。”
他们的交往开始于之之与东平和好如初之后。
阿荣说:“那个时候的雪儿,与一般家庭环境优渥的女学生无异,追求新潮刺激,外加一点点浪漫。”
她那间私校既以国际学校为名,对学生私生活的管理自然也采用开明自主的方式,学生们的私人时间大都过得放纵浪荡。雪儿不仅人长得漂亮,身材也好,性格又活泼,自然追求者成群。
阿荣与这些新新人类站在一起,不见得真的年长了多少,却着实显得不一般。
当然开头都是偶然的。
雪儿返回加拿大后,他第一次去探访是自纽约回EDEN的途中,阿荣收到东平的电话,要他回EDEN之前,到温哥华走一趟,替之之与自己带生日礼物给雪儿。
雪儿的生日在冬天,温哥华的雪下得足有两尺多厚,大家聚在学生公寓中为雪儿举行生日餐会。时值晚上十一点,有人用力拍门,开门一看,门口站着一个英挺高大魁梧的年轻男子,黑呢大衣上布了一层雪花。
开门的人被来人气势所镇,不敢说笑打趣,急急叫雪儿过去。
雪儿看到他便“啊”了一声,没好气道:“是你?!不会又有什么人出事了吧?你来干什么?”
阿荣也不与她多话:“我来送货。”他侧身,让她看清楚身后的大箱。
那箱子足有三尺见方。
雪儿看不懂:“这是什么?定时炸弹?!”房间里的人也围了过来。
阿荣看她一眼:“这是之之要我带给你的。”随后又从大衣内袋拿出一只丝绒盒子,“这个是大哥给你的。”
雪儿接过来看看,随即又看住他:“那你呢?”
阿荣怔一怔,看看四周,问:“你生日?”
“当然,你替之之与东平送生日礼物过来,自己反倒不晓得?”
“那,生日快乐。”
“只有这个?!”雪儿装出不快的表情,她的同学也跟着起哄。
“好吧。”于是,阿荣说,“再加一个吻,再多要就免谈,别太贪心。”他跨上一步,伸出食指,抬起雪儿的下巴,在她的唇上吻了一下。
气氛在那一瞬间改变。
雪儿说:“我没想到他会吻我,虽然那只是礼节性的一吻,但我真的很高兴。”
那次生日,之之送给雪儿的礼物是只三尺多长的船模,东平送的是一对绿宝石耳环。
以后的几次见面,也是因为要转交东西。自然有很多次根本用不着阿荣跑腿。丹他们戏称他新近加入了联邦快递。
在雪儿自己觉察之前,她的女同学便已问她:“那个每次都来去匆匆的黑衣酷男与你的关系非同一般吧?”
“呃?!”
“别装了,他是你男朋友,对吧?”
“你们怎么会这么想?”
“你从来不敷衍他,也不拿他开玩笑,甚至都不太说起他,但他每次来,你都很重视,他对你来说,是不一般的!”
雪儿后来说:“我也不晓得别人是怎么看这件事的。当然,我对他是与其他人不一样,那是因为他本来与别人就不一样嘛。但是,我不否认,他来的次数越来越频繁,逗留的时间也越来越长,从十几分钟到一个白天,也不再借口替什么人送什么东西,而是直接约我去喝咖啡。终于有一次,我忍不住问他‘你是不是在追我?’他很干脆地承认‘是有这个企图。’就这样,我与他便在一起了。”
阿荣讲:“最初的时候当然是因为寂寞。大哥围着之之团团转,老大的眼中只有安全工作,刀和泰除了工作就只有机械。我不习惯中文,况且一切也不像别人想的那样,EDEN不是纽约,我们不可能随便到街上去勾搭女孩。”
就这样走在了一起,像所有的快餐爱情。
这段时间里,东平与之之状况也很好。
起初,大家都担心之家的反应,又担心魏伯父、伯母会因为科妮的事,对之之有偏见。但出人意料的是,东平提出带之之去纽约度暑假时,之家并没有反对,而魏立峰夫妇对之之也疼爱有加,一切顺利得似做梦。于是,待第二个假期的时候,雪儿也成了圣菲达的客人。
丹他们叫那两对人为爱情鸟。
没多久,东平认识了叶达,平空多出了一个知己、兄弟兼强敌。EDEN的生活越发有趣,雪儿也常常跷课回去,看自己男朋友,看东平与阿达明争暗斗。
再没多久,之之的老祖母过世,留给子孙们一笔钱,之之决定用它干一番作为,头一个被她拉入伙的便是雪儿,她反倒不要东平与阿达多帮手。
这样一来,雪儿在EDEN、温哥华两地之间飞得更勤,一年的功课差不多要当掉四分之三,一直到学校要开除她,惊动她的家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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