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在进行语言交流时,需要注意用词用字的准确性,这样才能让人理解所要表达的含义。如果字、词使用有误,特别是专属用词用错,就极易造成对方的理解偏差而闹出笑话。相声作品中,此类案例不在少数,若归纳起来,大致有以下三种。
第一种是同音字的错用。汉字中一音多字的情况很多,词语中也有近似发音或完全相同发音的情况,这种情况在人们进行语言交流的时候容易产生错会。比如:
甲:我要是再练枪,那叫“千人吃面”。
乙:啊?千人吃面,那得多大锅啊?那叫“千人一面”。
(摘自赵振铎、赵世忠《大保镖》)
再如:
乙:说“水每念个海。”
甲:谁问谁?
乙:“周瑜问黄盖。”
甲:问谁?
乙:“孔融哪里去?”
甲:灭绝啦!这么大岁数没得着信儿吗?
乙:什么恐龙啊?我说孔融。
甲:孔融?哪儿了?
乙:“少游到北海。”
(摘自栾云平、王文玉《八大吉祥》)
以上两段,都是因发音相似而造成理解的错误,引发了笑料。在相声作品中,还有一个因错会同音词而引发一连串笑话的经典之作,至今仍被听众所津津乐道。我们先来欣赏一段:
“陈师傅我跟你说,你看我这买卖两千块钱多倒霉啊?啊?人家早晨来了一位,买这个一毛钱的‘银朱’,我们这贾先生花两块钱给人打俩大银珠子,愣给人家了。他告诉‘先赔后赚’;人家买一毛钱‘白芨’,花两块钱,三斤多的一个大白鸡,给人拿去了,他告诉‘失赔后赚’;这倒没关系,赔俩钱不要紧。别把人赔到里头啊?您看见没有,这位来买‘附子’,他把我们爷儿俩给卖了;这位先生来买砂仁儿,连徒弟窝囊废带贾先生,连我老婆,全卖啦!您说我们这买卖还怎么搞啊?”
皮匠一听啊,磨头往外就跑。满大爷直叫:“哎!陈师傅,你跑什么呀?”
皮匠说:“我还不跑啊?回头来个买‘陈皮’的,把我也卖啦!”
(摘自刘宝瑞《假行家》)
刘宝瑞先生的《假行家》是笔者最为喜爱的单口相声之一,作品中用浓墨重彩刻画了满不懂和贾行家两个人物,尤其是贾行家,在生活中是非常常见的。贾行家实质上也是个“满不懂”,但他往往不敢自我承认,所以便装模作样的充当“行家”,哪怕对药材丝毫不懂,也要坚持错误的认知,去指导他人的行动,形成了极强的喜剧效果。可见,那些不懂装懂的所谓“专家”,是多么的坑人!
第二种是读错字音,由于模样近似,往往把一个汉字误会成其他的字,读出来产生喜剧效果。比如:
这个“潘”哪,他给念成“翻”了,优良的“良”,他给念成跟头的“跟”了,显耀的“显”,他给念成“头”了。
“孤哀子——翻跟头!”
这孝子一听也纳闷儿了,心说:这叫什么规矩啊?我爸爸死了,我翻跟头干什么?
……
“孝妇……”
这个孝妇,娘家姓“乜”,他这一念热闹了;
“孤哀子——翻跟头!”用人一掀,孝子翻过去了。
“孝妇——也氏!”
孝妇一听:“噢,我也得翻哪!”
(摘自刘宝瑞《翻跟头》)
第三种对专属名词的错解,这往往是由于一知半解的人们望文生义而造成的。比如:
甲:您贵姓?
乙:我姓李。
甲:噢!咱们还是当家子。
乙:您也姓李?
甲:我姓赵。
乙:嘿!那叫什么当家子啊?
甲:都在《百家姓》上,不是当家子嘛!
(摘自小垫话《三生有幸》)
我们知道,“当家子”是专指同宗族的人,可甲错误的理解为只要在百家姓之中,都是当家子,从而造成了误会,引发笑料。再如:
甲:我们要搞四化嘛,我们要搞社会主义的四化,我们一心为了四化,我们在各个方面……
乙:您等一等!搞四化?四化都是什么?
甲:啊?
乙:什么四化?
甲:……你……你猜吧!
乙:啊?我猜他干吗?
甲:你……你猜不着!
乙:是呀!
甲:四化嘛,四个带化字的。
乙:您说啊。
甲:你看看——
乙:我看什么?
甲:化……干部革命化……食品多样化……种花种树,绿化……
乙:得了吧你!
甲:多说客气话。
乙:行啦,纯粹瞎说八道,这叫四化?
甲:怎么啦(咳嗽)?
乙:工业现代化,农业现代化,科学技术现代化,国防现代化。
甲:别忙,我这咳嗽一声,我这刚要说,你给说了。就好象我不知道似的!
(摘自马三立、王凤山《今晚十点钟开始》)
《今晚十点钟开始》是马三立先生的代表作之一,他用极为细腻的笔法刻画了一个天桥的把式——光说不练的人。上面摘录的是其中非常精彩的片段,充分讽刺了那些对事情一知半解还总是滔滔不绝的人。
第四种是张冠李戴。这与第二种不尽相同,第二种的错用大多是艺人在不明就里的情况下造成的,并一定是故意的;而张冠李戴是将一个词语用在不合理的或完全相反的语境中,带有明显的故意性。比如苗阜和王声的《满腹经纶》中有一个桥段,是将“精卫填海”错误的理解为把汪精卫填到海里,把“夸父追日”误读为“寡妇追日”,并错误的认为是汪精卫被填海之后,其妻成为寡妇,追到了日本。让人听起来啼笑皆非。再如:
甲:你的家庭是书香门第。
乙:哦,都有学问是吗。
甲:有学问人。往上倒明清两代这都是宦门之后啊。
乙:什么叫宦门之后啊!
甲:啊?啊?
乙:您想听什么呀?
甲:我一说宦门,他们都乐!
乙:废话!您说宦门还不乐呀?那是太监,您知道吗?
(摘自郭德纲、于谦《白事会》)
从上面的例子中我们能明显的感觉到,甲在说到宦门之后的时候是很清楚该词的准确含义的,但故意使用,造成误解的假象,而形成“包袱”。
第五种是通过情景的设定,使听者(包括捧哏的)理解成另外一种情况,而实际情况与之产生偏差,从而引起笑料。比如:
乙:三碗是什么?
甲:有红的有白的,你拿调羹舀着吃!
乙:什锦丁儿?
甲:猪血烩豆腐!
乙:还是豆腐哇!四碗?
甲:四碗端上来你看吧,浮头儿一层黄油哇!
乙:黄焖栗子鸡?
甲:卤煮素豆腐!
乙:噢!素的了!五碗?
甲:五碗可好了,未曾端上来先喊一声:“哇,借光借光,给他们说相声的上了海味啦呀!”
乙:扒海参?
甲:小虾米儿咕嘟豆腐!
(摘自马季、刘宝瑞《找堂会》)
这段中,逗哏的在说每一道菜之前,总是予以铺垫,使包括捧哏的在内的听众错认为是一道美食,但结果却都是豆腐。这样的故意制造误会的手法在相声中很常见,这里不再一一列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