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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游行中周明入狱,幸彦民及时赶到 (2)

花老白正火急火燎,下巴上长黑毛的流氓裹着纱布凑过来,他贴着花老白的耳朵问:“这丫头怎么这么犟!”花老白叹了口气,说:“是啊,这丫头死犟!问什么她都是高仰脸——金鱼望天儿,跟那个姓任的小子一样,啥都不说!”

下巴上长黑毛的流氓说:“我更倒霉,被杂毛老道孙连生胖揍了一顿,真******晦气!”

花老白说:“你说咋办啊?”

下巴上长黑毛的流氓说:“这样吧,我们给他们三天时间,三天之后,他们要是还不交代,咱就把这小妮子关进男牢房去!不过,关进男牢房之前,先把她送你那儿两天。”

花老白一听这话,露出了一脸的奸笑。他看看周正的周明,狞笑着说:“给你三天时间,你要再不交代,就把你关进男牢房去!”

周明心里一惊,将身子扭向一边。忽然,藏在两乳之间的小小的勃朗宁手枪碰到了她的胸口,她的心一下子安定了下来。

这时候,李松斋已经一路风尘地赶到了冯塘乡方守卿的师部,守门的士兵见李松斋文质彬彬的样子,连忙问道:“老先生,您找哪位啊?”

李松斋从口袋里掏出孙连生道长写的纸条,递给哨兵,说:“敝人李松斋,是淮阳师范学校的校长,有事求见方师长,请将这张纸条呈交方师长,他自然明白。”

哨兵经过了几个月的文化学习,已经粗略认识几个字了,他接过那张纸来,别的字认不太明白,但是“方守卿”三个字还是认识的,于是连忙拿着那张纸向师部跑去。

跑进院子后,哨兵遇到了正准备往外走的王彦民,王彦民喊住了他:“你不好好站岗,满院子乱跑什么?”

哨兵答道:“团长,有人找师长,还让我递张纸条给师长。”

王彦民说:“人呢?”哨兵说:“在外面等着呢!”王彦民接着说,“你先去报告师长,我出去看看。”

到了门外,王彦民一眼就认了出来来者正是自己的老校长——李松斋,于是连忙上前拉着李校长的胳膊说:“李校长,久违了,您怎么到这儿来了?”

李松斋一时茫然,说:“您是?”

王彦民说:“您不是淮阳师范的李校长吗?我是您的学生王彦民!”

李松斋似乎想了起来,点点头说,“哦,王彦民,是孙老师班上的?”

王彦民笑着说,“您老记性好,没错,我的班主任就是孙老师。您今天来有什么要事不妨先跟我说说!”王彦民边说边把李松斋往寨子里请。

李松斋边走边讲,简明扼要地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王彦民一听,急了,慌忙问:“您说,是谁被抓进县警察局了?”李松斋说:“是周明和任殿俊啊!”王彦民慌了:“周明?怎么还有周明啊?”李松斋“哦——”了一下,打量了一眼王彦民身上的国民党军装,停顿了几秒钟,说:“周明是回学校来看同学的,看见大家都参加了游行,也就一起去了。”王彦民一跺脚,说:“这个丫头,她干嘛要去游行啊!我听方师长说过,那个警察局长花老白是个老色鬼,周明一个女孩子落在他的手里,还能有好儿嘛?”说完之后,紧皱眉头,回身大喝:“骑兵连,整装跟我走!”说完,回身对李松斋说,“李校长,前面就是师部,方师长一定会鼎力相助的,我先去去就回。”

这时,一个士兵已经把一匹大白马牵到了王彦民面前,他翻身上马,带着骑兵连消失在暮色之中。

王彦民带着骑兵连赶往县城的时候,花老白和下巴上长黑毛的流氓正在一边喝酒,一边讲荤段子。下巴上长黑毛的流氓叹了口气,说:“这酒喝得真没意思!”花老白说:“那你说怎么才有意思啊?”流氓说:“人家那文明人说了,秀色可餐,就是说,就着秀色才能吃饭喝酒啊!”花老白说:“要么,我去窑子里给你找个姑娘去!”流氓说:“还去什么窑子啊,你这里不就有现成的吗?”花老白淫笑着说:“你是说那个女学生?”流氓说:“是啊,我可听说了,大财主张老亮还想娶周明呢,被方守卿给搅黄了。花大哥啊,这干干净净的女学生滋味儿肯定好啊!”花老白一脸淫笑,冲旁边站着的守卫吆喝:“来人,给我把周明带上来。”

不大一会儿的功夫,周明被带了上来。

花老白和老流氓上下打量了半天被绑成粽子一样的周明,又对视了一下,然后,花老白奸笑着对周明说:“周明,今天让你来没别的事儿,就是让你陪我们哥俩儿喝喝酒,你要是陪好了,明天就放你走。”

周明满脸怒气,一言不发。

老流氓端着一杯酒,走到到周明面前,对周明说:“小妞儿,别老绷着脸啊,来,给大爷乐一个。”周明头一扭,不理他,老流氓看了一眼花老白,只见花老白正饶有兴趣地看着他吃闭门羹,颇觉的自己下不来台,扳了周明的小脸,说:“唉呦,小妞不乐啊,大爷给你乐一个!”说着,就把臭烘烘的嘴巴凑到了周明的面前,没想到周明狠狠地照他脸上吐了一口唾沫,啐了他个满脸花。老流氓气坏了,把酒杯摔在地上,咬牙瞪眼地对周明说:“给你脸你还不要脸了!今天就让你看看大爷的厉害!”说完,他解下捆着周明的绳子,开始撕扯周明的衣服。周明被松了手脚,第一个动作就是把手伸进胸衣,老流氓以为周明要自己解开钮扣投怀送抱,回头冲花老白乐,没想到周明竟然从胸衣里掏出一把小小的勃朗宁手枪!花老白一看周明掏出枪来了,一下子愣住了,老流氓也慌了手脚,赶紧去拨周明的枪口,周明的枪响了,子弹擦着老流氓的头皮飞过,老流氓吓得噗咚一下跪倒在地上,裤子都尿湿了。

随着周明的一声枪响,门突然被人踹开,王彦民端着枪冲了进来,见周明的上衣被扯开,胸衣露在外面,眼睛都红了。周明手里拿着枪,回头看见王彦民,眼里泪光闪动。她抬脚就向王彦民这边靠来,没想到跪在地上的老流氓竟然跪在了周明的裤脚上,她一抬脚就扯掉了裤子。王彦民一见眼睛冒火,冲老流氓的眉心就是一枪!老流氓的眉心立刻出现了一个血洞,花老白吓得赶紧钻到了桌子底下。

看到周明被撕破的衣服,王彦民又心疼又后怕,心疼的是周明受了委屈,后怕的是他要是晚来一步,真不知道会出发生什么事情。王彦民一挥手,让几个兄弟把花老白轰了出去,又让几个兄弟在门口把守。自己背转身来脱下上衣,手向后递给周明:“妹子,穿上吧。”

周明眼泪汪汪地看着王彦民的后背,穿上了衣服。她抹掉眼泪,走近王彦民,低着头,羞涩地在王彦民身后说:“王大哥,谢谢!”

王彦民转身拽起周明就走。这时候,骑兵连的其他士兵已经把任殿俊等几个学生放出来了,他们刚走到门口,就被花老白拦住了,花老白拦着王彦民说:“你不许走!你……你私放人犯,该当何罪?”

王彦民眼睛冒火,他盯着花老白说:“你残害无辜学生,该当何罪?你个堂堂的警察局长勾结匪徒,又该当何罪?半夜三更,你调戏良家妇女,又该当何罪?”王彦民步步紧逼,用枪顶着花老白,“花老白,你是不是想吃我一枪?难道你想和地上这个人一样躺在这里?”

花老白赶紧哆哆嗦嗦地闪开了,王彦民拉着周明出了门,让兄弟们找了一辆车,扶着周明坐进去,然后探进车里低头问:“手枪没丢吧?”周明笑着把勃朗宁递过去,王彦民接过枪来,退出弹夹,补足子弹,然后又还给周明。几个人策马扬鞭,回了方家寨子。

回到方家寨子,来到师部门前,王彦民挑帘扶周明下车,同时递给周明一个小小的铁盒子。周明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是一颗子弹,王彦民说:“这颗子弹留好,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千万别用。”

周明已经从白天的惊吓中缓过神来,她笑着去捏那颗子弹,王彦民厉声低喝:“别碰,小心点!”周明被吓了一跳,王彦民赶紧缓和了口气,说:“子弹头里的炸药是混了毒液的,我只有两颗,另外一颗是我留给我自己的。子弹里的毒液是我拿木薯干子一遍遍泡水弄出来的,这子弹打在人身上不会很痛,但是只要中弹就没救,几秒钟就会身亡。”

周明知道,木薯干子有剧毒,它的毒素就是洋人所说的氰化物。她在一本外国的侦探小说中看到过,很多间谍被捕的时候就是抓起衣领将一小瓶氰化物塞进嘴里,几秒钟之后人就死了。间谍的衣领当中,都藏有一小瓶氰化物,他们咬衣领的时候,就咬碎瓶子,吃下氰化物,然后瞬间毙命。

周明心里明白,这枚毒弹是王彦民留给她的,没有哪个男人愿意看到自己喜欢的女人受玷污,但是如今这个混乱的世道,女人不能永远地呆在男人的视线范围之内,如果女人被坏蛋玷污了,是屈辱地活着,还是干净的死去?周明明白,王彦民宁愿她死去,也不愿意让她被玷污,对于她自己来说,同样宁愿死去也不愿意被人侮辱。封建意识严重的时代,在一具洁净的尸体和一个鲜活的被人强占过的身体之间,大多数男人都会选择前者,王彦民也不例外。

方守卿、莲花、李松斋和吴桐,已经在门口守候多时了。看见王彦民平安地回来,方守卿是又担心生气又是高兴,但更多的是高兴。担心的是王彦民冒冒失失地闯出去,万一被人捂在城里,一队人马都得完;生气的是解救爱国学生的事情,王彦民居然敢先斩后奏;高兴的是王彦民平时看上去文质彬彬的,但是没想到真到了紧要关头,还真是条汉子!

见王彦民从马上下来,方守卿上去就捶了他一拳:“你小子,可把我担心死了!”王彦民跟方守卿对了对拳头,没有说话。这时方守卿才发现坐在车上的周明和任殿俊等人。他见穿着王彦民外套的那个姑娘十分眼熟,只是一时想不起来是谁了,正要发问,王彦民先开了口:“师长,这是以前咱们救过的周大小姐,我想麻烦莲花嫂子给她换换衣裳,弄点水洗个澡。”方守卿赶紧说:“我说怎么看着眼熟呢,原来是周大小姐。想起来了,是周明吧?”没等周明说话,方守卿示意莲花:“快,领周大小姐到后院洗澡换衣服,把我那被褥搬到吴大哥那屋去,这几天我跟吴大哥睡一屋,你陪周大小姐住几天。”莲花脆生生地答应了一声,跳下台阶带着周明去了后院。

周明经过王彦民身边的时候抬眼看了他一眼,王彦民红着脸和她对视了一下,目送着她走进了后院。

“彦民兄弟,还傻站着啊?赶紧带兄弟们去吃饭啊!”方守卿一句话惊醒了王彦民,他尴尬地笑了笑,走进了大门。

吴桐见王彦民走进了饭堂,对方守卿说:“方师长,彦民兄弟是英雄,但是这英雄也有气短的时候啊!”

方守卿以前听吴桐说书时说过“英雄气短”,知道下句是“儿女情长”。他压低嗓音问吴桐:“你是说彦民兄弟跟周明?”

吴桐笑着说:“我看他俩有那么点意思!不过这事也是好事,毕竟彦民兄弟老大不小的,到了该娶亲的年纪。”

方守卿说:“我就是担心啊,你看那周明,走路的样子像不像个当兵的?还有,监狱里大男人转一圈出来都哆哆嗦嗦的,她出来就跟没事人一样!谁家姑娘能这样啊?”

吴桐说:“您别忘了,她流落四方大概有两年了,而且她本来就是个有胆量有见识的丫头,师长多虑了。”

方守卿说:“吴大哥啊吴大哥,你糊涂啊,周明跟咱们分别两年了,这两年她在哪里,靠什么为生?咱们谁也不知道,我担心这丫头是国民党的人。”

吴桐点点头:“您说得有道理,但是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万一那周明不是国民党那边的人呢?咱们以后把她和彦民兄弟看紧点也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