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这个想法,瞿良邪便唤来归乡,要她看着墨宁,若再有什么对谆儿不利的举动,立即阻止,但不能让他有事。
归乡领命下去,瞿良邪又起身换了一袭天青色广袖长衫,梳堕马发髻,只戴一朵素绢花,便往白宫去。
这项墨珏正同几位朝中大臣商议太后去后,墨家是存是散的问题。因有太后遗言在,墨珏自然是想要对墨玉田网开一面,瞿铭却是个老旧之人,最见不得墨玉田这样仗势的人,同礼部的钱妲佑及兵部尚书王莽同参墨玉田数十罪责,势要将墨家一举击垮。
瞿良邪被拦在上书房外,听方凌大致说了经过,暗道爹爹糊涂,太后尸骨未寒,灵柩还未入皇陵,他怎么就在这个时候提起墨玉田的事?即便墨玉田与皇上没有血亲关系,但名义上还是国舅,太后一去皇上便寻他错处,岂非告诉天下人墨家一直仗着是外戚霸占朝野吗?
何况如今墨玉田已经收敛不少,连功高震主都算不得,皇上在这个时候处置他,岂不是应了那句狡兔死走狗烹,叫天下有功之士寒心吗?
如此絮絮一想,听得里头传来父亲陡然提高的声音,想来是列举墨玉田的种种不是,一时急上心头,便晕了过去。
“不好了,小姐晕倒了。”沁儿扶着瞿良邪失声叫了出来。
方凌一个激灵,作了一副慌慌张张的模样,推门进去,也不管里头的人如何,只急急回禀道:“皇上,瞿皇贵妃在外头晕倒了。”
墨珏正为几人纠缠二烦恼,却知他们都是为了大钊,又是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亲信,也不好严词反驳。忽然听得瞿良邪晕倒,再也没心思与他们纠缠,只道:“快将皇贵妃带去白宫,请太医来好生瞧瞧。”
语毕,袍袖一甩便离了座位,将要出门,似乎想起了殿中几人,回头道:“几位大人所参之事,朕会考虑考虑,你们先回去吧。”
几人看着君王离去的身影,一时间皆呆了,皇贵妃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晕倒?
瞿铭更是满脸担忧,怅然地合上手中的折子,不觉想着前几日听来的事,说瞿皇贵妃为照顾太后累垮了身子,加上又帮着刘皇贵妃料理太后丧礼,身子更虚。如今不好生静养着,跑来这里做什么?
他自知女儿心思十分细腻,墨玉田一心要除去她,若能就此除去墨玉田,也好解了她的威胁。但她若知道,未必肯的。
王莽本是一介武将,只是看不过墨家门生在朝中的作为,而钱妲佑又只是个礼部侍郎,自然没有话语权的,二人皆看向瞿铭。
瞿铭又想皇帝若真在此事上上心,怎会才听说皇贵妃晕倒,就不问缘由地丢下他们走了?若非皇上根本想借此逃避,就是他太在乎瞿皇贵妃了。
无论是哪一点,都叫他心中担忧。
“罢了,两位大人先回去吧。”悠悠一叹,瞿铭率先离开。
再说墨珏急匆匆地赶回寝殿,见殿中无人伺候,只有方凌候在门边,冷清的很。皱眉喝道:“不是让你传太医吗?伺候的人呢哪里去了?”
原该昏厥的瞿良邪自里间转出,参了个礼,“请皇上赎罪,妾身并无大碍。”
墨珏一愣,见瞿良邪但真并未大碍,更觉纳闷,随即一想,料定她是在门外见自己为难,才出此下策。拉了她起来,同坐榻上,笑道:“朕若不恕你又如何?”
知道他玩笑,瞿良邪抽回了手,垂首道:“既然皇上不恕,便治妾身一个欺君大罪,昭告天下拉去午门,五马分尸也好,凌迟处死也好,斩首示众也好,妾身绝无怨言。”
墨珏笑道:“一个墨玉田已叫瞿老逼得朕没辙,他爱女若亡,岂非叫他掀了朕的王座去?”
语毕,君王方才觉得此话失了分寸,见瞿良邪果真要起来,连忙先将她拉住,“朕信口胡言,夫人何必放在心上。”
瞿良邪坐下,酝酿了一下措词,道:“爹爹并非有意为难皇上,只是墨家在朝中门生众多,其中难免有一两个品行败坏的,朝堂乃一国中枢,不能任由他们胡作非为下去。”
墨珏自然也是明白的,“朕已经在暗中查访,必定要这些败类现形,只是眼下并非最佳时机,朕已经应了太后,对墨玉田网开一面的。”
瞿良邪点点头,皇上重情,这是好事。又担心爹爹太过固执,一旦强逼下去,若在朝中声势浩大,引得皇上下不来台,事情会闹到一发不可收拾。
如此一想,心中打定了主意,便道:“妾身瞧着,这些日子来墨相已经收敛不少,想来也知道皇上对墨家的态度,只是他门下学生还有些仗势的,不若妾身同墨相谈谈,想来墨相是聪明……“
“不行。”
瞿良邪的话还未说完,墨珏便沉了脸,墨玉田几次三番要杀了她以正皇室名声,怎么能让她单独去见墨玉田?
瞿良邪微蹙眉头,心下诧异道:虽然知道墨玉田对自己没什么好感,但想他也是个聪明人,明里不会乱来的,皇上为何如此激动?
墨珏深知自己反应过激,连忙解释道:“你身为后妃,怎能参与政事,还愁朝中大臣没你把柄吗?”
瞿良邪暗想他说的也是有理,但不见墨玉田,更没有借口见墨宁,又如何知道自己身世之谜?
墨珏深怕她固执,便转移了话题,道:“前头你提及的事情,朕已经同钱大人说了,他十分赞成。只是眼下国服在,只得等三月后再让钱小姐入蜀,另外也不可风光大迎,你眼光不假,她倒是个明事理的,也不多在意。回头与墨谆说说也就是了。”
瞿良邪闻言但真松了一口气,有了钱妲佑在,蜀地安危又多了一层保障。只道:“皇上这样安排极好的,妾身头前曾安排了一个丫头在谆儿身边,替他料理些府邸的事,到底出身卑微难以服众,钱小姐去后名正言顺,相信会是谆儿的好帮手。”
提及婚姻一事,墨珏又道:“朝中晚一辈的人当中,朕看你哥与墨宁倒是可以倚重,二人都到了婚配的年纪也不知是否有心仪的人来?”
他心中盘算的好,瞿少尘与墨宁可塑之才,要想拉拢他们,就得从家人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