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傲世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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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1章 请辞

梁德忠默想片刻,道:“老臣倒有一人推荐,瞿老的爱子瞿少尘自幼是老臣教导的,颇有头脑,对于武术也有钻研,不若将此事交给他?”

墨珏便将头前要瞿少尘携同墨宁借银一事、寇秀秀的事情说了,担忧道:“古老爷子病逝,墨宁协助秦攀处理他的身后事,借银一事也就由瞿少尘全权负责了。何况他终究太年轻,缺少经验,武举一事关系大钊国运,只交给他我实在不大放心。”

他抬眼看了看堂下端坐的老人,那斑白的鬓发刺入心底。他抬手推了推一旁的折子,愁上眉间,“最近朝中虽然风平浪静,朕心中却隐隐觉着,会有要事发生。老将军能回来主持武举,朕也能放心了。”

君王如此说,梁德忠便不好再推迟,朝中风气变化,他远在边关都能觉察出来了,一定有人在背后兴风作浪,“为君分忧本是分内之事,只是老臣却有一个不情之请,此事过后,皇上可否答应老臣,让老臣告老还乡?”

他一生征战沙场,将自己的大半辈子都奉献给了大钊的边关,如今年过半百,告老还乡这个请求,实在不属过分。

但君王却不敢轻易应下,大钊与诸国如今看着虽然和睦,但彼此之间互相猜忌忌惮,一旦大钊表现出丝毫的怯弱,他们便会群起而攻。

虽有秦缚等武将在,但他们远远不能和梁德忠这样的老将相比。

君王的犹豫,叫梁德忠心中一叹,自古为臣者,文以死谏为忠,武以战死为荣。他身为一员武将,兴许是看多了人在濒临死亡时的痛苦,心中也渐渐生起了胆怯。

他起身,朝龙椅上的君王遥遥弯腰作揖,“老臣定不辱君命。”

墨珏心中稍稍放心,“此事一过,朕会另派他人镇守东北,至于老将军,便随军做个军师吧,如此也能确保大钊边塞安稳。”

“臣,多谢皇上成全。”虽不能告老还乡,但退出一线,不必上阵杀敌直面生死,对梁德忠这样一个武将来说,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他起身要离去,却忽的又想起一事,又回禀道:“老臣此番回都路上,救下一人,老臣见他身上带着皇上的密令,便带到殷都,此刻就在老臣府上。”

墨珏先是一惊,随后又想,近段时间来只给过金蝉密令,叫他去蜀地接宇文忠。时间上也对的上,欣喜问道:“老僵局救下的可是宇文忠?”

“正是此人。”梁德忠回道。

“如此甚好,你叫他即刻入宫觐见。”墨珏正为宇文忠失踪的疑心,如今倒要看看,这个谋臣究竟有什么能耐,竟然能让人不惜花费人力,从金鸣院的人手中劫人。

梁德忠面色犯难,犹疑片刻,方才回禀道:“老臣救下那宇文忠时,他已经频临死亡,虽然经过抢救,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只是要醒过来,大夫说还须得三两日。”

“既如此,就劳烦老将军先看顾他,待他一苏醒,便即刻入宫来。”他既然病着,墨珏再着急,也于事无补。若这宇文忠但真是个人才,迟早为他所用,没必要急在一时。

事已完毕,梁德忠便告辞离去。

瞿良邪如何也想不到,竟然会有人盯上宇文忠。

为了避免墨珏疑心,她特意将此事托给秦攀,一是因为秦攀在朝中不涉利益,他又曾在蜀地待过一段时间,起惜才之心也是有的,由他说出来墨珏不至怀疑。二是因为此事不可张扬,交给旁人去她不放心。

此事墨珏做的十分隐蔽,还叫了金鸣院的去接人,那些人都曾接触过,都是以一当百的好手,什么人竟然能在他们手中劫人?而更叫她惊讶的是,这件事情是如何泄露出去的?

这殷都还存在不为人知的势力不成?或者说,是皇帝身边的人?

她临窗想着,忽见芙蓉树上几只雀鸟惊飞而起,成群结队往南而飞。秋月正在树下捡拾黄叶,掩到树根下腐做肥料,闻声抬首看了看,叹道:“快入秋了,雀儿都去寻个温暖的窝了。”

瞿良邪摇着手中新做好的宫扇,笑了笑,“他们也觉得这院子,太冷了吗?”

她这话,被刚踏入院子的陆熏听入耳中,也抬首瞧了瞧,冷笑一声呛道:“冷的不是这个院子,而是人心。”

她说话间已经入了屋来,见屋内的冰块撤走,鲜花仍旧芬芳缭绕,临窗女子一身素色袄子,上头只简单晕染了几朵墨色的昙花,与窗外碧海青天映成一幅水墨丹青的画。

她坐下饮了口茶,方才闲闲地说道:“宇文忠的事情,若非梁德忠回殷都,只怕夫人这个计策,又要落空了。”

瞿良邪转身在她对面坐下,柔柔的眼眸中晕开浅笑,淡然道:“宇文忠虽有治世之才,但为人迂腐耿直,当年他在蜀助我时,没少与我作对。我将他从蜀地提到殷都来,一是因为他才智埋没有些可惜,二是因为眼下的大钊朝堂,需要他这样的人。”

“难道你不是要在朝堂之上建立自己的势力?”陆熏惊讶地问道,瞿良邪所谋的事情太大了,若朝中无人,几乎是寸步难行。

“便如你所言,我要在朝中建立势力,自然不会将所有希望寄托在宇文忠身上,即便折了一个他,于我不过浪费些口舌罢了,有什么值得惊讶的?”

她这话说的凉薄,当年在蜀地,若非有宇文忠的支持,她吃的苦何止那一点点?

陆熏惊诧地看着眼前的女子,虽然早就知道她性格如此,但听了这话,仍旧忍不住心凉半截。她这个事不关己的人听了都如此,若此话落在跟了她多年的宇文忠耳中,不知道,这个智谋无双的谋臣,又会作何感想?

她正絮絮想着,忽然听瞿良邪问道:“你可查出,对宇文忠下手的,是什么人了?”

“秋雨虽然是江湖上的杀手组织,但一向不会透露雇主的信息。”她从袖中取出那片红枫,轻轻扔在案上,“不过,听他们的意思,同之前买凶暗杀尘诺与沁儿的人,是一路的。”

“这么说,是危阳做的?”

瞿良邪蹙了蹙眉头,当初危阳设计买人杀尘诺与沁儿,无非是为了他的世子之位。

沁儿来信所述,尘诺已经准备反击,此刻危阳该自顾不暇才是,怎会千里迢迢来买凶杀一个对他的地位没有丝毫威胁的宇文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