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傲世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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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9章 谋臣

陆熏不解瞿良邪话中的意思,起身去接过丫头端上来的药,见那丫头眼生的很,问道:“你终于肯用新人了?”

瞿良邪探首看了看那丫头,笑道:“珍珠送来的,这是景初,另一个是景末。”

陆熏挑挑眉头,将药递给瞿良邪,自己拿了一杯茶坐回去,想起刚才瞿良邪的话,问道:“你刚才那话,什么意思?”

瞿良邪闲闲地笑道:“妄议朝政指责君上,轻者牢狱之灾,重者流放杀头。哥哥脸皮子薄,学不来官场上那一套,要他借银一事本就十分为难。如今得了这个缘由,率兵随便抄了两家,银子有了,流言止了,岂不两全?”

陆熏细细一想,噗嗤笑出声来, “瞿少将军军旅中人,生生的被娘娘逼的学会官场那一套。”

瞿良邪服了药,将玉碗搁在一旁的案上,方才继续说道:“当初推荐哥哥办理此事,我料想不到今日的局面,父亲已经抽身离开朝堂,如今我却想想不到能为哥哥脱身之计。既然无法脱身,便只能为他好好筹谋。”

话到这里止住,她抬眼看了看陆熏,问道:“你这么早来,就为了笑话此事?”

陆熏神色一震,道:“宇文忠醒了,宫里的人一直守在梁府,他一醒便被接入宫去,我没机会说话。”

“看来,皇上对宇文忠十分重视,他的前程不可限量。”瞿良邪淡淡笑着,语气难料情绪,“宇文忠那边早迟都能问出来,此事不急。再过半月便事科举,武举眼下已经确定是梁德忠监察,他虽是个军旅粗人,到底在朝堂上摸爬打滚多年的,不好应付。”

她抚了抚玉碗的边沿,细思半晌,见屋子里闷的很,叫秋月开了窗来,却闻的外头一阵符水味道,皱了皱眉头。

秋月忙又将窗户关上,“外头才洒了符水,娘娘闻着难受罢?”又景初搬了两盆新鲜开放的海棠花搁在榻前,“这符水洒下有半日了,怎么还没散去呢。”

瞿良邪这才想起今日七月半,“昨夜雨水冲刷,泥土惫软,眼下又无阳光,符水入土,自然难散去的。”

她将身子往里头靠靠,略阖了阖眼,“焚一支凝神香吧。”

秋月应声,却迟迟没有动。那香虽然凝神有效,到底不如花香清净,娘娘从前便是再怎么不安神,也不会叫焚烧此香的。她看了看陆熏,听瞿良邪又说了一声,方才下去拿了香炉来。

陆熏沿着屋子里闲看,一眼瞧见案上多出的一副端砚,盯着细细看了看,笑道:“我虽出身江湖草莽,却也认得些好东西,这端砚上的青竹嵌玉,该是出自玉雕大师的手笔。”

瞿良邪抬了抬眼皮,毫不在意道:“你若喜欢,拿去便是了。”

陆熏拿起那端砚看了半晌,忽的摸到砚台底的印记,翻开一看,忙又搁下了,“皇家御赐之物,我可不敢要。”

瞿良邪闭眼凉凉一笑,抚了抚隆起的小腹,没再答话。

自古文臣手无缚鸡之力,武将体魄强健,便是墨珏心中也做此观。想那宇文忠既然是个谋臣,必定也是软弱之辈,却不想被方凌带来的男子,身形魁梧不说,那双手上的老茧,分明是个练家子。

君王诧异的目光,宇文忠并不陌生,几乎每一个与他初次见面的人,都被他这武将的体态惊吓住,除了曾经的上太夫人。

他附在地上咳了一声,再次朗声念道:“蜀地降臣宇文忠,参见皇上。”

墨珏实在没想到这宇文忠竟是这般模样,略定了定神,眉眼阴柔,沉声道:“蜀地降臣?当初墨谆造反,你身为他身边第一谋臣,为他出谋划策调兵遣将,也算是声名显赫。那时你可曾想过,有遭一日会伏在朕的脚下,自称降臣?”

宇文忠道:“自古成王败寇,天时地利人和,任意一样也能成为胜败的关键,并无一定的定数。”

墨珏又问道:“这么说,若他赢了,你便尊他为君,称他为皇?”

宇文忠道:“是。”

墨珏眯了眯眼,又问道:“你知道朕为何放过同他一起起兵的人么?”

“因为皇上不敢杀。”宇文忠直起身来,刚毅面庞上一片漠然,“蜀王爷起兵叛乱,皆因当年墨琏王爷赴死一事,随之起兵的人也大多受过墨琏王爷的恩惠,他们抱着必死决心为琏王爷讨个公道。到最后事情真相大白,他们已无反心,若皇上再杀,便是有一个殷都登闻鼓案。”

案上君王面色登时沉了下来,眸中目光犀利,杀机顿显。他将五指捏的咔嚓作响,半晌后,方才一字一顿道:“你继续说下去。”

宇文忠便又说道:“当年琏王爷为大钊安稳赴死,皇上心中已有愧疚,登闻院一案,更叫皇上心中难安。何况当时大钊外有蛮国虎视眈眈,内有判贼残余等待剿灭,皇上根本没有心思放在蜀地这些余孽身上。”

他说的句句都是实话,却都是要命的实话。

眼见君王面色十分难看,随时有发怒的趋势,方凌忙借着换茶的功夫,提醒道:“皇上,这是蜀地才贡来的今年的夏茶,宁心静气最好的。”

墨珏睨了他一眼,灌了口茶,到底是把心底一口怒火平息了下去,又看向宇文忠,见他身体跪的笔直,满脸的不卑不亢,不觉又怒上心头来,“你可知道,此次举荐你的人是谁?”

“微臣向来都在蜀地,若说在殷都有熟人,便只有曾经跟过的上太夫人,现如今的瞿皇贵妃。”宇文忠如实说道。

“皇贵妃如今在瞿府,她从未向朕提起过你。”话是这样说,墨珏心中却也开始犹疑,宇文忠之名在蜀地虽亮,但在殷都并无人知晓,秦攀曾经在蜀地待过,知晓他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但若说最了解宇文忠的,该是瞿良邪,她却从未向自己提起过这个谋臣。

君王的话,叫宇文忠也愣了愣,不是瞿良邪,那会是谁?

案后的君王眯了眯眼,一字一顿问道:“难道你就不想知道,是谁向朕推荐的你吗?”

宇文忠道:“皇上要说,自然不必微臣过问,皇上不说,微臣又何必强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