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长江在常务会上出了神,被市长赵为民看在眼里,但他只是皱了皱眉头,没有表现出来,他对这个新提拔的下属还不了解,更不知道他走了谁的路子提上来的。刘长江的出现打乱了赵为民的计划——赵为民原本打算提拔国土局局长的,结果刘长江这匹黑马杀了出来。
赵为民感到很意外,刘长江任住建局长时表现平平,各方面都很一般,虽然其任期内玉城的城市建设有了长足发展,但那是全市上下共同努力的结果,非刘长江一人之力。他这次突出重围杀了出来,对极其重视人际关系的赵为民来说,是一个很大的意外,更让赵为民感到生气,因为刘长江作为住建局长,是政府管辖的部门,刘长江想提拔调动,居然没有向他这个当市长的汇报。
赵为民还是极有城府的,在弄清刘长江的背景之前,他暂时不会太为难这个下属,但他也不能太放任刘长江为所欲为,决定教育教育他,让他懂点规矩。
“刘副市长,昨晚被弟妹罚跪了?怎么看起来精神不太好啊?”会议结束后,赵为民跟刘长江开了个玩笑,虽然听上去是玩笑,可话里却透漏着玄机,一句刘副市长就将二人上下级关系表达的清清楚楚,而且用职务称呼对方,更是将两人的关系拉的极为疏远,而那句看起来不太精神的话,就是在变相批评刘长江开会不专心。
刘长江心里一紧,脸上迅速挤出个笑脸,赶忙递了根烟给赵为民,又亲自帮他点着,然后嘴里陪笑着说:“昨晚看了本书,熬的太晚了,赵市长批评的对,我以后一定注意,保证不再发生类似情况。”
赵为民看刘长江的态度尚好,再加上目前的情况不明,也就收了严肃的表情,抽了口烟,向刘长江问道:“上午什么安排啊?”
“原计划是去新城区查看重点项目建设情况,要是领导有指示,我服从领导安排”,刘长江如实汇报道。
听了刘长江的这几句话,赵为民感到舒服多了,“刘长江还是懂点规矩的”,赵为民点了点头,满意的说道:“我上午没有安排,咱们一同去看看吧,早就想去新城区看看了,一直忙,始终没去成。”
“我正要请您对新城区建设工作做指示呢,谁料倒让班长先提出来了,惭愧啊,惭愧”,刘长江就坡下驴,顺手递上了新城区在建的重点项目名单,请赵为民选择几个视察项目。
赵为民脸上露出了胜利的微笑,拿笔在玉满天下等三个项目上打了勾之后,对刘长江说道:“那咱们出发吧”,说罢,率先走出了会议室,秘书和司机等人也迅速跑动起来,给领导们开路架桥。
刘长江跟在赵为民的左后侧,身子差了半步的距离,这样既方便说话,又将二人的身份拉开,将赵为民凸显了出来。刘长江一边陪赵为民说话,一边思忖着,还好赵为民也选了玉满天下,否则改日还得再找个由头去一趟,而且这次赵为民参合了进来,接下来这幕戏就更加有意思了,刘长江的嘴角露出了一丝不易觉察的冷笑。
汪星接到李卓的电话时,汪大同也刚好接到了市政府办打来的电话,父子俩接到的通知一致:市长赵为民、副市长刘长江要带队调研玉满天下项目建设情况,陪同视察的还有国土局、住建局、地税局、建设银行等单位的领导以及日报、晚报及电视台的记者。
父子俩喜出望外,这即是结交领导的机会,更是向领导申请援助的平台,还能增加玉满天下的知名度。爷俩高度重视这次视察,立即召开集团会议,迅速布置了迎检事宜。
虽然是临时接到通知,但在市长到达时,汪氏集团还是准备好了所有事宜,这让李卓暗自松了口气。
“赵市长大驾光临让玉满天下蓬荜生辉,您在百忙之中专门抽出时间来关心企业发展,让我们这些投资人心里很感动啊,我代表汪氏集团的全体员工向您致以最崇高的敬意”,汪大同跟赵为民紧紧的握手,脸上激荡着骄傲和兴奋。
“哪里哪里,我应该向你表示感谢才对啊,你们为玉城的发展作出了很大贡献啊”,赵为民也是说着客套话,可话语中比对其他楼盘的负责人多了几分亲热。
汪大同与赵为民握完手,又赶忙伸出手与刘长江握手,嘴里同样是激情洋溢的客套话,可刘长江的态度就冷漠的多,嘴上打着哈哈,表情却仍是一副冷面孔。汪大同立即感觉到了异样,脑袋里飞速旋转着,自己与这个刘长江素未谋面,他怎么会对我如此冷漠?
汪大同心里琢磨着,脸上却没有变化,与刘长江握完手之后,又赶忙与国土局长、地税局长、刚上任不久的住建局长及建设银行的行长等人握手。
与这些人握完手之后,汪大同隐约察觉到了异常所在,这个刘长江任住建局长时,自己曾多次去拜访他,无论托什么人去约,无论提多大的礼,他都未予接见,架子比市长还大的多。
一个房地产商,未跟住建局局长接触过,这在地产圈里是难以想象的。为了跟他搞好关系,汪大同让主管销售的方铭负责与他的联系,没想到这个方铭比他这个老板还管用,竟将汪氏集团与住建局的关系处理的妥妥当当的,汪大同也落得省心,将这一块儿的业务交给了方铭来处理。
还有一个人的神色也有些冷漠,虽然没有像刘长江那样冷若冰霜,但也没有像其他领导那样面带微笑,一张胖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这个人是建设银行行长孙海银。房地产企业与各大银行之间的关系密不可分,可汪大同却于孙海银的关系一般。
在汪大同的记忆中,汪氏集团只在两年前从建行贷过一笔五千万的款子,可孙海银索要的回扣就高达六百万。汪大同对孙海银的贪婪感到义愤填涌,贷款到期后,汪大同立即将钱还了回去,之后就再也没有在建行贷过款。此时孙海银给了他一个冷面孔,汪大同也能理解和接受,仍是陪着笑脸跟孙海银套起了近乎,因为相比起来,民间借贷的高息,孙海银要的回扣还是要低的多,汪大同要借着这个机会修补跟孙海银的关系。
“汪董事长,老爷子的身子骨可好?”在工地上看完项目后,赵为民等人来到汪氏集团会议室,准备听取汪大同的汇报,在汇报开始前,赵为民询问起汪大同爸爸的情况。
“劳赵市长惦记了,老爷子在去年辞世了,那时候您还没调到玉城”,听到赵市长提起自己的爸爸,汪大同对他的好感增加了几分。汪大同的爸爸曾任玉城市市长、市人大主任,只是已经退休近二十年了,一般人并不知晓,而赵为民来玉城任市长,了解前些年主要领导的履历是他必须做的功课。
说者无心听着有意,汪大同与赵为民的对话让刘长江感到意外,原来汪大同的爸爸曾担任过这么高的职务,怪不得当年汪大同一转业就能到百货大楼当经理,同时也明白了安澜的父母为什么迫不及待的将她嫁给汪大同。获悉这些情况之后,刘长江对汪大同的仇恨又增加了几分,难怪自己任住建局长时多处为难汪氏集团未果,原来他汪大同有这层关系,每到关键时刻总有领导来为他打通关节的原因。
“一个过了季的市长,能翻出什么浪来,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汪大同,这次是你自己将底细暴漏出来的,就别怪我对你下狠手”,又想想前些日子跟方铭、孙海银和王重九等人商定的主意,汪大同下定决心,这次一定要整垮汪大同。
坐在领导背后做记录的李卓和以董事身份参加会议的汪星无法揣测其他人的心思,二人相视一笑,为互相出现在如此高端的会议上感到骄傲。
汪大同在会议上提出了资金周转困难的问题,赵为民当场拍板,由建设银行孙海银行长负责,贷款八千万给汪氏集团,帮助企业度过难关,孙海银亦当场做了表态,只要手续合规,报过来后立即批款。
没想到市长的视察能给举步维艰的汪氏集团带来这么大的福音,汪大同特别高兴,在玉城国际饭店定了最豪华的包间,极力邀请各位领导吃饭,赵为民享受着成人之美的喜悦,也点头接受了汪大同的邀请。会议很快结束了,众人出了汪氏集团后,浩浩荡荡的向国际饭店驶去。
官大、人多、酒好,皆醉。
天色暗下来的时候,李卓才从醉酒中醒过来,睁眼看看天花板,又扫视了房间里的摆设,才知道自己喝多了,被安排在了玉城国际酒店的客房。他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下午六点一刻,手机上有两个未接电话,一个是刘长江的司机打来的,一个是齐帆打来的。
李卓先拨打了司机的电话:“小胡,有事?”
“没事,刚才刘市长酒醒了,被建行的孙行长喊去打牌,他让我告诉你他先走了,让你自行安排活动,结果你没接,我估摸着你还没醒,就先回家了,我这会儿去接你吧。”
“不用了,我还有点头疼,再睡会儿,待会我打车回去”,小胡刚从武警部队转业没多久,为人很勤快,跟李卓处的不错,李卓不好意思麻烦他来回跑。挂了小胡的电话,李卓又拨通了齐帆的号码。
李卓的电话打过来时,齐帆和王若琳正百无聊赖的坐在一家咖啡厅里喝咖啡,一听到手机响,二人同时兴奋起来。
约好一起吃火锅后,李卓又打给了汪星,对方是两个人,这边叫上汪星,刚好势均力敌——李卓怕自己同时面对她们会有些尴尬,找个哥们撑撑场子。
刚挂了电话,门口传来了敲门声,李卓打开门,汪星赤红着眼咧着嘴坏笑着走进了房间,“醒了?给你念个笑话。一个爸爸教育傻儿子,以后见了长****的叫阿姨,长胡子的叫大爷,然后儿子就牢记在心。后来儿子结婚了,脱光媳妇的衣服后,发现媳妇上面有****,下面有胡子,一是犯了难,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在此时,只听他爹在窗户外喊道:儿子诶,抓住阿姨,操他大爷。”
听了汪星的笑话,正在漱口的李卓一口水喷到了墙上,鼻涕和着眼泪喷了一脸池。汪星得意的笑了起来,这笑话他屡试不爽。
“晚上什么安排?刚才没听清”汪星得意的向李卓问道。
“齐帆和王若琳请吃饭”。
“王若琳?哪个王若琳?”汪星认识齐帆,倒是对王若琳这个名字即熟悉又陌生。
“什么脑袋,王若琳,咱们在玉城大学的同学,文学院的”,说完后,李卓才想到汪星对王若琳并不熟悉,补充道:“我在学生会当主席时,她是文体部长。”
“哦,传说中的冷美人啊”,冷美人的称号在玉城大学声名远播,再加上汪星跟李卓关系很铁,没有道理道理不晓得冷美人是何方神圣,“你直接说冷美人不得了,她的大名还真记不住,你小子艳福不浅啊。”
李卓笑了笑未说话,拿起衣服出了门。
“喊不喊张元?”汪星问道。
“算了,让他在家安心备考吧”。
“大勇呢?”
“你觉得呢?”
“呵呵,得,让这俩厮在家安心养胎吧。你说他俩最近是不是该去找个赤脚大仙儿算算命避避灾啊什么的,先后被人暴打,还都是因为女人。张元了倒挨揍不亏什么,毕竟他还占到便宜了,大勇纯粹是热脸贴个冷屁股”,汪星笑着说道。
李卓笑了笑没答话,拨通齐帆的电话,问清地址后,上了汪星的车,直奔目的地而去。
等齐帆跟李卓约定一起吃饭后,王若琳开始激动起来,偷偷看了一眼齐帆,还是下定决心要追李卓,不管齐帆跟李卓有没有关系,自己都要尽力去争取,当年在玉城大学读书的时候,就是因为厚不下脸皮,才使方菲得了手,如今这么好的机会摆在面前,再不下手就晚了。
王若琳起身走进洗手间,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身材亭亭玉立毫不逊色于人,凭什么将自己心爱的人拱手让人,没有道理嘛。王若琳紧握粉拳,自己给自己加油,然后又补了补妆才放下心来。王若琳对自己的窈窕身材感到骄傲,对着镜子摆了几个娇柔可爱的造型。正自我陶醉着,突然从镜子的反射中看到齐帆也朝洗手间走来,赶忙收了姿势,打开水龙头,装作洗手的样子。
齐帆轻轻拍了王若琳一下算是打招呼,然后进了卫生间。王若琳看了看齐帆的背影,身材也分外妖娆,笔直的双腿踩在高跟鞋上,将齐帆的屁股衬托的更加饱满翘挺。王若琳不由得嫉妒起来。
“方菲是丰满型的,齐帆也是丰满型的,难道李卓喜欢丰满的?”王若琳再看看镜子里的自己,皮肤清清爽爽,小腹平平谈谈,身材窈窈窕窕,无论从体型上还是气质上,都与齐帆有着明显的区别,齐帆是丰满妩媚,自己是窈窕清纯,如果以男人的眼光来看,估计看齐帆时欲望多一些,看自己时欣赏多一些,虽然各有千秋,但显然齐帆对男人的杀伤力大一些。想到这些,王若琳有点沮丧。
女人在经人事之前都是青涩且单纯的,身体柔弱气质清纯,眼睛干净明亮,而常经人事的女人多丰满圆润,胸部饱满臀部翘挺大腿有力,眼睛里多了些妩媚和诱惑。这就是少女和少妇的区别,虽然王若琳也经过一次人事,但也只有一次,比起经常服侍刘长江的齐帆来说,无论从身材上还是气色上,都有着明显的差异。
王若琳正胡思乱想着,齐帆也上完厕所出来,洗罢手,推了推还在发愣的王若琳。二人这才买了单出了咖啡厅,一起向不远处的一家火锅店走去。
汪大同硬是被头疼给折磨醒了,太阳穴崩崩直跳,感觉脑袋都快炸了,但丝毫不影响他的好心情,在市长赵为民的协调下,他与建行的孙行长达成了贷款意向,只要报上相关资料,贷款很快就会批下来了,只要这笔资金一到账,玉满天下二期工程立马就能开工,这一关算是扛过去了。
汪大同披上衣服下了床,拉开窗帘,呼吸着春天的气息,感到清爽了许多。想想这么多年来的打拼,让汪大同感慨不已。
“笃笃笃”,有人敲卧室的门,汪大同以为是汪星回来了,头也不转,说道:“进来。”
杨静端着一杯热牛奶走了进来,“爸,你喝杯牛奶温温胃,以后你不能再喝这么多酒了”,虽然是干女儿,但杨静一直把汪大同当做亲生爸爸一般,汪大同也没有将杨静当做外人看,甚至比对汪星还亲几分,父女关系要比父子关系要好的多。
听到是杨静的声音,汪大同转过身,将烟熄灭了,接过牛奶喝完,赞许的看了杨静一眼,又发现杨静的女儿小佳宁怔在门口吃冰淇淋,赶忙走上前将佳宁抱起来,亲了亲小佳宁的额头,却被小佳宁推开了,“外公……扎……外公……扎”。
汪大同闻言,赶忙腾出一只手摸摸脸,胡子茬硬的很,确实挺扎的,于是抱着小佳宁走向了餐厅,边走边道歉:“外公给小宁宁道歉,外公不扎了……”
杨静收起杯子走进厨房,很快又跟保姆一起端出几盘菜放到桌子上,三代人坐在餐桌前吃饭。
汪大同边吃边向杨静问道:“见小星了没?”
“小星打电话说不回来吃饭了,跟几个朋友去聚会”,知道这爷俩的关系紧张,杨静赶忙做了解释:“这次是跟李卓他们几个发小”。
由于贷款有望,汪大同也没有像往日那样严肃,“李卓这孩子不错,从小都比较稳当,不像小星,跟从来长不大似的,今天跟着刘市长到工地调研,说话做事有板有眼的,年龄跟小星一般大,级别却已经是正科级了,小星跟他比真是差远了”,一说起儿子,汪大同就觉得烂泥扶不上墙。
“小星也不错,虽然现在不怎么上心,但人品还是不错的,只是缺乏历练而已,比那些整天只会吃喝嫖赌的纨绔子强多了,以后公司里的事情你多放手给他做,多加磨练就好了。”
“嗯”,汪大同点点头,进入公司以来,汪星一直表现平平,没什么建树,让公司的其他董事略有微议,但人品不差,只是玩心重了点,算不上坏。
“以后你多说说他,我说他时,他总是跟我犟”,一提起汪星,汪大同就五味俱全百感交集,汪星是无辜的,可这么多年来,我却将对安澜的那份恨生生的强加给了他,也难怪他对我有敌意。
汪大同的心里隐藏着一个秘密,这个秘密除了他之外,再无第二人知晓。当年安澜嫁给汪大同之后不久就怀了孕,十月怀胎之后,生下了个白白胖胖的小子,让汪大同大喜过望,搬着字典翻了许久都没找到理想的名字,后来看到了案头上******关于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的论著之后,决定给儿子取汪星为名。
有了儿子后的汪大同干劲更足,趁着国有企业改制,汪大同摇身一变从国企经理变成了私人老板,以管理层收购的方式拿下了百货大楼,由此掘到了人生的第一桶金。
之后两年,汪大同的生意越做越大,并成功的由百货业转入到房地产业,并迅速成长为玉城房地产业领军人物之一。
等把汪星送入幼儿园后,事业成功家庭和睦的汪大同决定再要一个孩子,男孩儿女孩儿倒无所谓,他不想汪星一个人孤单,于是开始了轰轰烈烈的造人计划。可天不遂人愿,努力了一两年,安澜的肚子仍是毫无起色,于是两人去医院做了检查,当检查结果一出来,夫妻二人都是大惊失色:汪大同因先天性****发育不全而患上了极为罕见的死精症,能让女人怀孕的概率不足十万分之一。
汪大同被检查出患有死精症之后,汪家幸福安详的日志一去不复返了,因为,汪大同不紧患上了身病,还患上了心病,他的不育症证明了妻子的不忠。
从那以后,汪家再无宁日,汪大同经常暴躁发狂,他将安澜暴打了一顿又一顿,又将家里能砸的东西全部砸了一遍,一边是汪星来历不明,自己莫名其妙的带了绿帽子,另一边是自己竟然患有什么先天性****发育不全,连生儿育女的能力都没有,这两件事无论哪一件,对一个男人来说都是极其耻辱的事情。
安澜所能做的就是以泪洗面的时候将汪星死死的搂在怀里,任凭丈夫怎么打怎么骂,只要他不动汪星就行,爱情没了,家也要没了,儿子成了她最后的支撑。
终于,汪大同发泄够了以后开始四处求医,国内国外跑了个遍,所有的专家都摇头,汪大同的精囊发育程度只有七八岁孩子的程度,根本不具备传宗接代的功能。汪大同求医求了一两年也没有结果,不得不死心放弃了,接受了这个事实,等他平静下来后才发现妻子已经憔悴的只剩下皮包骨头了。
又过了半年,安澜带着深深的遗憾和愧疚抑郁而终。临终前,安澜咬破手指给汪大同留下了一封只有四个字的遗书:善待小星。
安澜去世后,汪大同没有带汪星去做亲子鉴定,因为汪星是不是自己亲生儿子已经不重要了,如果他不承认汪星,除了年迈的老爸爸和杨静,汪大同在这个世界上就再没有其他的亲人了。人生难得糊涂,汪大同不想把真相搞的太清楚,无论怀里这个搂着他脖子的男孩儿是谁的种,至少他现在姓汪,将来也姓汪,他已经打上了汪家的标记,这亲生与否,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也因为有着这样特殊的过往,汪大同对汪星的态度是又爱又恨,纠结在矛盾之中并持续至今。
“爸,又想过去的事了?”杨静将汪大同从回忆中拉了回来,“别想了,伤神又伤身,今天是清明节,给干妈上柱香吧”。
汪大同听了杨静的劝,到洗手间净了净手,在安澜的遗像前上了三根香,默默的念叨起来,站在他背后的杨静也虔诚的祈祷着。安澜去世那年,杨静已经十二三岁了,她亲眼目睹了当年发生的那些事并深深的烙在了脑海里。尽管杨静认定安澜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对汪大同造成了巨大的伤害,心里始终对她抱有芥蒂,但逝者为大,杨静还是按照规矩将安澜的遗像供了起来。
“你和方铭怎么样了?”上完香后,汪大同问道。
“他……他已经有两个多月没进家门了”,提起丈夫方铭,杨静眼睛一红,却强忍着眼泪没有掉下来。
“我本想把他开除了给他个教训,改正后再让他回公司来,没想到反而弄巧成拙了,把他开除后使得他更无所顾忌了,现在弄到连家都不回的地步”,汪大同感到很内疚,“我当初没替你把好关,才让你嫁给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我对不起老战友”,汪大同说着,眼睛也不由得红了。
“爸,您别这么说,人是我自己找的,路也是我自己走的,跟您没关系,走到这一步,我也认命”。
“都是我的错啊,是我没好好考验考验他,才让你走到这一步的”。
“爸,您别说这些了,这不是您的错,都是我当年太固执,非得嫁给他,是我自己的命该如此”。
“唉……别提他了,提起他我就生气。往后怎么办?你考虑过吗?”
“这个……我暂时还没想好,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的意思是,找个时候你约他跟他谈谈,如果他能改,就再给他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如果还照这样,还不如离了”,汪大同帮女儿下了决心。
“可离了对宁宁不好,从小就没了爸爸……”
“正是为了宁宁,才得赶紧跟他离了,现在孩子小,还不记事,你们这样的争吵对她的心理影响不大,再过几年记事了,天天这样闹,就给孩子心理留下阴影了。另外早点离了,也好趁早再找个人品好的,小宁宁从小认了他,将来父女俩的关系也亲”。
“嗯……那我找个机会把他约出来再谈谈吧,实在不行再离……”杨静说着,眼泪已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穷人有穷人的不幸,富人有富人的烦恼。穷人叹息自己物质的匮乏,而富人伤感于家庭的不幸。幸福其实是一种比较级,长途跋涉口渴之际,你得到了一杯热茶,而旁人得到了一捧泥浆,那你比别人幸福;憋急了上厕所,只有一个茅坑,你蹲着,别人站着,那你比别人幸福。
汪大同家财万贯,却没有亲生儿子,张元艳福不浅,却从小丧父丧母。这都是人生百态。
“不谈这个,太伤心,说说公司的事吧。今天建行的孙行长表态说可以贷款给我们,这倒是个极好的机会,方铭离开公司了,你明天把贷款需要的资料准备一下,然后和汪星一起去银行把贷款手续办一下,资金一到位,二号地立即开工,做完这个项目,我想休息一段时间,我们全家出去度度假”,汪氏集团的资金得到解决,让汪大同心里轻松了不少,说起话来,心情渐渐好了一些。
“嗯,我明天一早就和小星去银行。我先给小星打个电话,让他不要玩的太晚”,说着,杨静就拿起了手机,正要打过去,汪星却推门进来了。
“姐,你来了……”,汪星推开门,看见杨静在家里,不由得高兴起来,却见爸爸也坐在客厅里,便收了笑容,不再多言。
“爸让咱们两个明天一早去银行办贷款,我正要打给你,你就回来了”,杨静说着站了起来,走进厨房给汪星倒了杯牛奶,“晚上喝酒了没?”
“没有,李卓下午喝多了,吐的胃都快吐出来了,晚上没喝,吃的火锅”,汪星接过牛奶一口气喝完。
“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汪大同意外发现儿子居然八点钟就回家了,本来还想说点“难得啊”之类的话讽刺一下汪星,但他忍住了。
“李卓不错,年纪轻轻的,很会办事情,又跟着副市长当秘书,你多跟他接触,多向他学习”,看见儿子进门,汪大同又板上了脸,但口气上却不像往日那样严厉了。
“知道了”,汪星对付老爸的方法就是他说什么应什么,扔什么接什么。
汪星答应后,汪大同一时没了话题,更不能无缘无故对儿子发火,一时间父子俩都沉默了,互相对望着对方,空气中散发着尴尬的气息。
“那个……晚上和小卓干嘛去了?”杨静看父子俩都沉默了,赶忙找了个话题。
“陪李卓相亲去了”,汪星在杨静面前显得极其温顺。
“相亲?李卓还需要相亲?”杨静感到很好奇,汪大同听了也是一愣,虽然眼睛盯着电视,却对汪星说的话感到好奇,支着耳朵听着。
“怎么了?他脸比我白啊,我还得去相亲呢,他凭什么不去啊?”汪星虽然嘴上不服,心里却也感到有些意外。汪大同闻言也是一愣,再转头看看儿子,这才发现汪星的下巴上隐隐有些发青,是胡子对抗剃须刀的结果,不知不觉间,儿子已是个大小伙了,自己在他这个年龄,已经当爸爸了。想到这儿,汪大同心里又是一紧。一时间,汪大同的脸上变换着各种神色。
“他条件那么好,女孩子还不把他们家门槛踏断了啊”,说完这话后,杨静也觉得自己说错了,汪星的条件也不错,可给他介绍了四五个女孩子,仍是没一个能谈拢的。婚姻这件事不能完全看家世,关键在缘分,否则这个世界上就不会有鲜花插在牛粪上这样的传奇故事,更不会有武大郎与潘金莲这段“千古佳话”。
“呵呵,还真有,不过我也想不通为什么,李卓也是相亲相了好几次,一个也没看上……不过还真有不少追他的女孩,还有一个是当年玉城大学出了名的冷美人,她还是省委副书记的侄女呢”,男人其实也有八卦的爱好,甚至甚于女人,只是平时隐藏的比较深罢了。
“小卓这么厉害啊,真是看不出来,连省委副书记的侄女都追他,他为什么不同意啊?女孩儿长的太丑了?”杨静也充分发挥了八卦精神。
“哪有,挺漂亮的,要不怎么能被叫做冷美人……也许是李卓还没从方菲的事上恢复过来”,汪星回答着,却发现爸爸汪大同没有像往日那样对他横眉冷对,只是安静的听他和杨静说话。
“那你怎么回来了?”
“多新鲜呢,那俩女孩儿,一个是他喜欢的,一个是喜欢他的,多明显的三角恋啊,我跟着参合什么啊,几千瓦的大灯泡”。
“呵呵,那你为什么不谈呢?给你介绍了那么多优秀的女孩子,难道没一个合你眼的?你想找个什么样的?”杨静对汪星婚事很上心,也很好奇。
汪星看了看杨静,张张嘴,却没有说话。其实在汪星的心里是有一个标准的,这个标准就是杨静,找女朋友就应该找个杨静这样的,慈爱、端庄、美丽、大方,特别是在自己难过的时候,她能够陪在身边讲讲笑话听听音乐,那种感觉就像受惊的兔子躲回草窝时的安心与温暖。
“你姐问你话呢,怎么不吭声?”杨静没说话,汪大同倒是等不及了,突然发问道。
“这个……我也不知道,我眼下不想找,等再过两年再说”,汪星避而不谈。
“小星,难不成你喜欢……男人?”杨静看着汪星的瘪样,突然开起来他的玩笑?
“什么?!”汪星尚未说话,汪大同倒是大吃一惊,猛的从电视上转过头去看汪星。
“姐,你说什么呢!我正常的很!我就是喜欢你……这样的嘛!”汪星急不择言,差点将内心对杨静的喜欢说出来,话到嘴边的时候,赶忙改了话。
“你……说什么呢……”杨静闻言,心里猛的一惊,赶忙转头去看电视,脸色也是红了。
汪大同也是一愣,看了看汪星,又看了看杨静,心里也若有所悟,却未言语,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打着哈欠进了卧室,留下姐弟俩尴尬的坐在客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