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舒服吗?”海南三亚,一家假日酒店内,“回家探亲”的刘曼柔正努力的伺候着一个肥头的人的男人,一边忙和,一边抛着媚眼给男人。
“嗯,舒服,好好表现,让大哥满意了的话,回去酬劳翻倍”,肥头大耳的男人一边抽烟,一边享受着刘曼柔的服务。
商务伴游,这是刘曼柔开发的新项目,同样是出来伺候男人,伴游就要比陪酒赚的多的多,陪一场酒,运气好的话能拿个千把块,运气不好喝的烂醉也只能赚两三百块而已,可商务伴游就不一样了,以秘书或助理之类的名义跟着这些大老板出去旅旅游散散心,三五天就能拿到几千块,碰上大方的,还会送套化妆品什么的,要比在酒吧里陪酒来的快。
“你真是大学生?”胖老板对刘曼柔的身份很感兴趣。
“您不是看过我的学生证了吗?”刘曼柔一边服务一边回答。
“这年头,别说是学生证,就是国际刑警的工作证,只要肯花钱,照样能办的出来。”
“老板,您要是不相信,回头我带您到我们学校瞅瞅,或者你考考我的专业知识?”刘曼柔为了留住这个大客户,几乎是用尽了所有手段。
“呵呵,不用,你专业知识很过关”,胖老板淫笑着,伸出手在刘曼柔饱满的胸前蹂躏了一把。
“哥,你真坏!”刘曼柔很会说话,偷偷的将对胖老板的称呼由“老板”换成了“哥”,只是一个称呼上的变化,将两人的关系拉近了很多。
“哈哈,哥就喜欢你这股骚劲”,胖老板熄了烟,叹了口气说道:“其他都很好,可惜不是个雏儿”。
“雏儿有什么好的?雏儿能把你伺候的这么舒服吗?”刘曼柔酸酸的说道,手上略一用力,让男人感到些痛楚,却又把力度把握的刚刚好。
“呦,轻点宝贝儿”,胖老板淫笑着说道。
“弄坏了活该,谁让你惦记着雏儿来着”,刘曼柔虽然有些不高兴,但她不能表现出来,恰到好处的撒了个娇。
撒娇是女人的专利,但也是个有难度的技术活儿,撒的少,男人会觉得这个女人没情趣,撒的多了,又让人觉得太黏糊太腻歪,撒的是时候,撒的恰到好处,就能挠到男人的痒处,就能有求必应。
“呵呵,你不懂了吧,雏儿有雏儿的好处,没被人开发过,占了头一份的彩头,而且雏儿普遍比较娇羞,给人的感觉与众不同,不是语言能够表达出来的。当然,哥也很喜欢你,你能把哥给伺候的这么舒服,不是雏儿能办到的”。
“嫌我不是雏儿,我还嫌你肥呢,要不是冲你兜里的钱,我才懒得伺候你这头肥猪呢”,刘曼柔心里嘲笑道,脸上却仍是迷人的笑容,“哥,你真想要个雏儿啊?”刘曼柔忽然想起了一个人,顿时计上心来。
“想啊,我可是很久都没尝过鲜了……你不会是去补个膜儿吧?补的没意思”。
“我是不用补,可是我有路子”,刘曼柔掉起了胖老板的口味。
“哦?”听了刘曼柔的话,胖老板突然焕发出了罕见的活力,伸出手抬起了刘曼柔的下巴,急切的问道:“真的?”
“看你那色样”,刘曼柔看到男人激动的样子,心里不由得嫉妒起来,男人竟然对那层膜看的那么重要,就连这个整天游荡在花丛里的胖色鬼都这样,其他男人肯定更念叨。心里虽然不悦,刘曼柔的脸上却未表现出来,“算了,我不能把人家往火坑里推”,刘曼柔欲说还休,继续吊着胖老板的胃口。
胖老板闻听刘曼柔的话里的意思还真有办法帮他物色到一个处女,心里立时跟猫抓一样,竟讨好起了刘曼柔:“乖宝贝儿,快说说,什么情况,长什么样?要是有,给你大哥介绍介绍?”
“我可不能这样,我们是好姐妹,我要是把她介绍给你了,等于把人家推到了火坑里,人家还不恨我一辈子啊,再说了,人家那小身板,可经不起你这么折腾,你不把人家给压死才怪呢”,虽然嘴上拒绝着,刘曼柔话里的意思却明确表示手上正有那么一个人。
“乖宝贝儿,大哥求求你了,你就给撮合撮合吧,你说的我这心里痒痒的慌”。
“痒就痒着呗,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有我伺候你还不满意,还想要处女,喜新厌旧,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刘曼柔撅起了嘴。
“宝贝儿,大哥既喜新又不厌旧,大哥保证会认识了新妹妹之后,还会一如既往的对你”,眼看刘曼柔要被说动了,胖老板继续努力着。
“还是不能给你介绍,我帮你撮合成了,与我又没什么好处”,刘曼柔把胖子的胃口吊的差不多了,开始跟他谈起了条件。
胖子闻听此言顿时欢喜起来,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事,只要肯谈条件,就有促成的可能,钱能办成的事儿就不是事儿,钱办不到的事儿才能叫事儿。
胖子伸出一根胡萝卜似的手指说道:“帮哥撮合成了,哥给你一吊钱”。
刘曼柔心里猛的一喜,胖子口中的一吊钱,是玉城的民间俗语,一吊钱即代指一万元。这胖子可真大方,这趟伴游,胖子出手就给了一万,加上这一万就是两万了,真是赚大发了。刘曼柔看看胖子的手指,又伸手摸了摸他裤裆里的玩意儿,那玩意儿竟然还没有他手指粗长,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怎么?嫌少?”胖老板不明白刘曼柔为何发笑,还以为嘲笑他开的价低呢,于是又伸出一根手指,豪迈的说道:“两吊!”
听到胖老板开价,刘曼柔又惊又喜,转眼之间,钱包又厚了一层,本想再闹一下让胖老板加价,可又怕玩过了,眼睛一转,顿时有了主意,撅起嘴拉着胖老板的手撒起了娇:“好了啦,看在你对妹子这么有诚意的份儿上,妹子答应你了,但是我不敢绝对保证人家会陪你,我只能尽力而为,还有……你认识了新妹妹之后,一定不要忘了我哦。”
胖老板一听刘曼柔同意了,不由得喜上眉梢:“你在玉城打听打听,我孙海银是那种喜新厌旧的人吗……”说完这句话,胖老板立即认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赶忙住了嘴,在风月场上混迹,最忌讳讲真实姓名和工作单位。
好在刘曼柔并未注意他的话,对她来说,对方叫什么名字对她并不重要,哪怕叫乌龟王八蛋,只要肯出钱,只要出的钱多,叫什么、做什么的,与她并无关系。
刘曼柔与孙海银搭上关系,是皇家酒吧的经理搭的线,而孙海银正是皇家酒吧的幕后老板之一。孙海银口味奇特,偏好学生妹,于是经理向孙海银推荐了刘曼柔。刘曼柔整天在皇朝酒吧里走场,不能不给经理面子,想着应付一下了事,没想到孙海银竟然是个财神爷。
事实上,孙海银也确实是个财神爷,他的身份是建设银行玉城分行的行长。
钱是调动人类激情最有效的催化剂,有了两万块钱垫底,刘曼柔的动力十足,她缠在孙海银身上,来了个全方位互动,只片刻功夫,就把孙海银挑逗的欲火焚身了。
刘曼柔一边忙和着一边柔声对孙海银说道:“哥,我的包包过时了,明天逛街的时候,我们一起去买包吧?”
孙海银心情非常愉悦,满口承诺:“成,哥明天送你一只驴牌的包”。
“驴牌的?”刘曼柔觉得这包的牌子怎么这么难听。
“还大学生呢,没学问了吧?LV用汉语拼音怎么念?”孙海银卖弄着。
“L……V,L……V,驴?!哈哈,哥,你太幽默了”,刘曼柔笑的花枝乱颤。
孙海银看着眼前白花花的玉体,顿时色念肆意,翻身将刘曼柔压在了身下。
刘曼柔配合得当,四肢紧紧的抱住了孙海银,在孙海银的耳边轻声说道:“哥,你就是个驴……”
孙海银闻言,立马亢奋起来,凭着小米步枪,竟也让刘曼柔娇喘连连起来。
淅淅沥沥的小雨下了一夜,整个城市经过雨水的洗涤后显得格外清新,空气中略带些泥土的腥味,呼吸之后,反让人精神一振。
时间尚早,王若琳却已醒来多时,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了无睡意,手里拿着电视遥控器不停的换着台,眼睛却没有看进去,脑海里全是在玉大上学时的情景。
在玉大上学时,王若琳是出了名的冷美人,此称呼来源于坊间的两个传闻:
一个传言是,刚上大一没多久时,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学长死乞白赖的要追王若琳,被多次拒绝后仍不死心,居然到女生寝室楼下去堵王若琳,并且找了几个兄弟动手打了帮她在自习室占座的一个同班男生。王若琳一怒之下把电话打给了时任省政法委书记的叔叔王振南,王振南听了之后大为愤怒,抓起电话把玉城市公安局局长林武当给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林武当莫名其妙的挨了骂,陪着小心问明情况后,亲自带着十余名名特警开着警车呜呜啦啦地进了玉城大学,两个小时后,那个学长不仅被玉城大学除名,还被弄到劳教所劳动教养了半年。
另一个传闻是,王若琳在高中时曾经谈过一个男朋友,上大学后,那男的另觅新欢,把王若琳给抛弃了。惨遭始乱终弃的王若琳自此性情大变,非常仇恨男人,对所有的男人都冷若冰霜。
在这两个传闻的基础上,还衍生出了其他各种各样的版本——围绕美女编造的段子总是让人臆想连篇,这也是美女明星绯闻不断的原因,不过,换个角度来讲,没有绯闻的明星不是好明星。
虽然是坊间传言,但也不是空穴来风,第二个传闻无从考究,第一个传闻却是不折不扣的事实,王若琳确实是时任政法委书记、现任省委副书记的王振南的侄女,大学四年里,玉大上下无一敢对她有任何不恭之处就是铁证,当然,再也没有男生敢去追她了。
大学四年,只有一个男生能欣赏到她的笑脸,这个人就是李卓。至于为什么能够享受到如此厚待,李卓自己也不明白,“也许我是学生会主席,她是文体部长,我们有上下级关系的缘故?”李卓曾将原因归结于此。
事实上,王若琳心里有个不为人知的秘密,这个秘密连齐帆都不知道。齐帆是王若琳的发小,却不是大学同学,因此,齐帆并不知道王若琳的这个秘密,王若琳也未在齐帆面前提起过,否则齐帆也不会以王若琳是处女为由让李卓去追她。
这个秘密跟王若琳的第二个传闻有关。王若琳在高中时候的确谈过一个男朋友,高考后两人还在男友家偷吃了禁果。后来二人考到了不同的大学,入校没多久,那个男人就认识了别的女孩,就跟王若琳分手了。王若琳去找那个男生要求复合,结果不仅没有和好,还被那个男生冷嘲热讽了一番。王若琳伤心欲绝,几次想寻短见,都被同宿舍的好友发现了,几个姐妹轮番陪她,又拉着她看了几次心理医生,这才让她慢慢调整了过来。
到了月底,王若琳发现每个月该来的那几天没有按期出现,偷偷买了试纸测试,竟然是怀孕了。王若琳没敢告诉任何人,一个人偷偷跑到医院里做了人流。做完手术打车回校园的王若琳被出租车司机给扣住了,因为她身上的血渍弄脏了座椅,出租车司机看她孤身一人也是有意刁难,漫天索要赔偿费,王若琳刚做完手术,口袋里只剩下几张小票,根本不够给出租车司机的。
王若琳一面哀求着司机,一面紧紧的夹着双腿,她没想到会出那么多血,不仅浸透护垫弄脏了座椅,还在顺着大腿往下渗。就在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的时候,高大魁梧的李卓傻啦吧唧的迈着两条长腿走了过来,王若琳向他投来了求助的眼神。
李卓收到王若琳求助的眼神后,毫不犹豫的走了过来,看了看坐在车里的司机,又看了看王若琳已经被血浸红的裙子,很快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他以为是王若琳的月经来了,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些钱递给出租车司机,出租车司机还有点嫌钱少,正要张嘴继续提条件,却见李卓双手交叉,把指头掰的啪啪做响,出租车司机只好撇了撇嘴开车走了。
李卓看了看局促不堪的王若琳,挠着后脑勺傻笑了一下,问清王若琳住的寝室后,脱下了上衣,将两袖交叉系在王若琳的腰上,然后也不征求她的意见,拦腰将她抱了起来,脚下荡起一阵黄风,直奔王若琳的宿舍而去,并且无视楼管大妈的阻拦,径直将王若琳抱到了四楼宿舍,然后掉头就走,留下楼管阿姨在他屁股后面强烈的谴责。
后来近三个月的时间里,王若琳没事儿就晃荡在校园的各个角落里,以期能够找到这个被舍友们封为“野驴王子”的男孩儿,为了表示对他的感谢,王若琳还专门买了件新外套要送他,怎奈玉城大学是全省最大的学校,学子达两三万之众,要找到这个不知姓名的男生谈何容易。
就在王若琳即将放弃的时候,舍友带回了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黑驴王子”系学生会成员,正在南操场组织篮球比赛。于是王若琳带一众姐妹杀将而去,等他赶到南操场时,看见“黑驴王子”正对着场上的球员们指手划脚的吆喝着,而他身边已经站着一个乖巧恬静的女孩了。
王若琳见状,没来由的一阵酸涩,“自己不是已经下定决心不再爱任何男人了吗?他身边站个女孩关我什么事”,给自己找了个理由后,王若琳换上一副冷漠的表情走到了李卓跟前,跟他说道:“我叫王若琳,中文系的,那天谢谢你帮忙”,虽然张口言谢,但王若琳的声音冰冷的没有丝毫感情在里面。
“哪天?”李卓居然忘记了。
王若琳咬咬牙,伸手从李卓手里夺过手机,迅速播出自己的号码,打通了之后又还给了李卓,“这是我的号,我这人不喜欢欠人情,回头我请你吃饭表示感谢”,王若琳说完掉头就走,转头的瞬间,收到了来自方菲带着敌意的眼神。
随后不久,王若琳进了校学生会,开始了和她的“黑驴王子”长达四年的“相濡以沫”,直到毕业后各奔东西。
对比李卓几年来的变化,王若琳最大的感触是,他已经不像当年在学生会当主席时意气风能言善辩了,替代他的是一个深沉寡言但透漏着沉稳大气的男人,也许他的变化跟方菲的突然离开有关——大学毕业后,王若琳断断续续的听同学们说起过方菲的事情,那件事对李卓的打击,不亚于当年自己被人遗弃。
王若琳回想着前些天见到李卓时的场景,那张熟悉的面孔依旧棱角分明,只是感觉略显陌生了些,大约是这几年没有见过他的缘故。王若琳对这样气质的男人感到似曾相识,似乎能从他身上找到叔叔的影子,王若琳暗自做了比较,她更喜欢现在的李卓,让人觉得安心,可靠,值得依赖。
可想着想着,王若琳又生起气来,而且是非常生气,因为自从上次见过面到现在,李卓竟然一个电话都没给她打,且不说两个人相亲的事儿,哪怕是作为朋友和曾经的学生同事,你一个大男人也该主动跟我联络联络请我吃个饭什么的呀。
王若琳嘴里骂着李卓猪头,手里却不自觉的拿起手机,直到找出了李卓的号她才反应过来,她被自己的行为吓了一跳,想不到自己竟然那么看重他,王若琳赶忙停了手。
“我一个女孩子主动打给他是不是不太好?可如果我不给他打的话,他再跟别的女人相亲了呢?会不会被齐帆抢了去呢?”王若琳胡乱猜想着,心里恨死了李卓,竟然让她感到如此烦恼,“算了,抛硬币吧,正面我就主动打给他,反面就耐心等他的电话”,王若琳想到了抛硬币的办法,迅速找到一枚硬币,平静了一下心情,将那枚硬币高高的抛了起来。
硬币抛向空中,又落在了地上,王若琳却没有去看结果。
其实抛硬币是不用看结果的,当你把那枚硬币抛向空中的时候,答案已经在你心里了,因为硬币飞向空中的时候,你会立即期盼一个结果,这个期盼就是你内心的真实渴望。
硬币落地,王若琳并没有去看结果,因为答案已在她心中了,她拿起手机,迅速翻出了李卓的号码,咬了咬牙拨了过去。
李卓的手机彩铃是一段非常正式的玉城市宣传口号,这段宣传口号没有让王若琳感到意外,倒是李卓的一句刻意压低嗓门的“你好”让她没来由的心跳加快了许多。
“我是王若琳……”,本来觉得自己有千言万语要说的,可是电话接通后,王若琳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了。
“哦,有什么事吗?”李卓的口气中规中矩的,既不陌生,也无热情,完全是一副机关里常用的口气。
“没……没事,等你方便了给我回电话好吗?”王若琳出身官场家庭,跟李卓也曾是搭档,她估计李卓此时应该是不便说话才用了这么官方的语气。可等她回想自己刚才说的话时,不由得又是一阵懊悔,因为,刚才自己的话中竟然有些请求的意思,不由得又生气李卓的起来,将放在床头的一只小熊当做李卓,狠狠的拧了拧它的脸才算解恨。
发泄完了以后,王若琳抬头看看时间,才七点半多一点,李卓怎么这么早就去上班了?虽然当秘书要比其他人辛苦一些,可也不至于这么早啊,王若琳撅了撅嘴,思忖着是不是李卓在应付自己,心里又是一阵烦恼,决定给齐帆打个电话探探虚实。
齐帆刚起床,正在厨房里做早餐,听到手机响后,拿起电话接通后夹在耳朵边,手上仍旧炒着菜,硬是两不耽误,“喂,若琳,一大早就打电话给我,什么事儿啊?”
“我……那个……早上出门跑步,好像看见李卓提了个包从你们小区里出来,他怎么这么早就出门啊,是不是市政府那边有什么重要活动啊?”王若琳是玉城日报的要闻记者,她找齐帆探听这方面的信息也算是“名言正顺”。
“没有啊,要是有什么重大活动的话,政府办会给你们报社发通知的呀,再说李卓起的早也不能代表市政府有什么活动啊,这是他的习惯,他每天早上都是这个时候出门的……”说到这里,齐帆才幡然醒悟过来,王若琳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虽然嘴上问的是工作,实际上还是想打探下李卓的行踪,想到这儿,齐帆感到自己的话多了点,有些不太妥当。
“哦……”王若琳听完齐帆的话,心里有些酸涩,齐帆连李卓的行踪都掌握的一清二楚的。
“李卓是刘长江的秘书,他每天早上七点钟就要起床,七点半赶到刘长江家里,然后再同刘长江一起去政府院上班,这都是当秘书的规矩”,齐帆有意无意的解释道。
“齐帆跟刘长江有着特殊关系,李卓又是刘长江的秘书,加上齐帆在政府办文印科工作,她知道李卓的日常行踪并不过分,我是不是想多了?”王若琳暗暗自责,口气已缓和了些:“下午下班后一起吃饭吧?”
“嗯,好啊,要不要约着李卓一起?”齐帆闻琴声而知雅意,虽然心里有千百个不愿意,但她还是极力撮合李卓和若琳。
“看情况吧,谁知道那家伙会不会有时间呢”,王若琳心里高兴,嘴上却表现的很平常。
就在两人打电话聊天的时候,当事人李卓已经开始一天的忙碌了,先是给刘长江泡了杯茶,将刘长江办公室的窗户打开透透空气,接着又将各部门送来的材料拿给刘长江签批,这才将第一阶段的工作做完。
刘长江一边喝茶一边看着份文件,眼睛还不时的打量着忙忙碌碌的李卓,这是他的第一任秘书,刘长江不得不慎重考察。在此之前,刘长江曾历任某县规划局长、市建设局副局长、市公安局副局长及市住建局局长等职,这些职务虽然都是关键职位,但却没有配秘书的资格,通常只是配个勤务员帮助收拾卫生。这一次提了副市长,才配上专职秘书。两三个月来,刘长江时时处处观察着这个年轻人,一是看他的能力,二是看他的忠诚度,值不值得信任。
为了考验李卓,刘长江曾在自己的机要笔记本上涂抹了一层薄薄的胶水,然后让李卓拿着笔记本去复印某一页的东西,等李卓复印完回来后,刘长江发现胶水的粘连处仍完好无损,脸上虽无任何变化,心里却对这个小伙子的信任更增加了几分。
李卓刚喝了口水,办公桌上的呼叫器就响了,李卓赶忙起身,再度来到刘长江的办公室。
“今天的行程怎么安排?”
“九点钟在小会议室召开常务会,十点半调研新城区建设情况,城建、国土、规划、银行等部门领导陪同。”
听到李卓汇报调研新城区建设,刘长江眼睛一亮,心跳迅速加快,脸色也跟着涨红了,赶忙站起来做了几个扩胸动作掩饰了一下,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看到李卓走出了房间,刘长江双手紧握在一起,用力对搓着,眼睛死死的盯着办公室里的一株幸福树,射出的火焰足以将那株幸福树给点着了,“汪大同,我们终于要刀兵相见了!”
直到李卓再次进来提醒他参加常务会,刘长江才将那股带着烈火的眼神收回,站起来对着窗户搓了搓脸,将面色恢复平静,拒绝了李卓的帮忙,自己端着茶杯夹着笔记本走进常务会议室。
李卓对刘长江自己拿茶杯笔记本没觉得意外,因为今天主持会议的是市长赵为民,平常习惯了秘书们为自己服务的副市长们,这时候都亲自动手,免得给市长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
目视着刘长江进入常务会议室后,李卓回想起刚才看到的刘长江的表情,让他感到不寒而栗,不知道刘长江那恶狠狠的表情是为了何事。
“刘长江还是不太成熟,毕竟以前是负责线上的工作,现在刚着手负责块儿上的工作,能力和城府都有待提升”,李卓对刘长江做了简短的评论,也为自己跟着这样一个领导感到有些担忧。
李卓刚调到市政府办时,曾给市长赵为民当过两个月的临时秘书,本来有希望转正的,没想到赵市长将他以前的秘书调了过来,李卓只好重新待选。将赵为民和刘长江稍作比较,刘长江的差距一下子就凸显出来了。
常务会的内容是学习省政府关于加强对金融市场的调控和管理的意见,这是由另外一个副市长主管的,刘长江只是来陪会,手里拿着厚厚的材料,听着那名副市长滔滔不绝的讲解,刘长江的思绪漂回到了二十多年前。
二十七年前的玉城大学校园里,刘长江站在讲台上口若悬河的进行着演讲,讲到激昂之处,刘长江还振臂高呼,意气风发溢于言表。这样一个多才多艺的韶华青年,引得无数女孩青睐,安澜就是其中一个,刘长江大气磅礴的气势迅速占据了她的芳心。
安澜也是玉城大学出了名的才女,一把小提琴拉的出神入化,刘长江也早对这位才女心生情愫,为此他还专门去苦练了小提琴,他在台上的激情演讲,一半是文思泉涌,另一半更是为了在心仪的人面前炫耀才华。
后来的一次机遇将二人的关系有了质的飞跃。那个时候的校园里,没有那么多的流行音乐,进入校园的港台音乐在老教授看来都是靡靡之音,被倡导和推崇的多是交响乐,芭蕾舞,话剧等等。刘长江和安澜的相识就是在一场音乐会上,并因共同演奏《小夜曲》而两个本来就相互欣赏的青年走到了一起。
那个时候的刘长江,高大,帅气,英俊,那个时候的安澜温柔、贤淑、高贵,两个人配合演奏的小提琴更是琴瑟和鸣,时而高亢,时而轻柔,把听众的心都融化了,才子佳人的故事更是成了玉城大学的一段佳话。每到夜晚来临,刘长江都会带着安澜徜徉在这些玉城大学高大的法桐树下,在潺潺的流水声中,共奏一曲柔美的乐章。每每回忆起这段美好的往事,刘长江的眼睛里就会蒙上一层薄雾。
可安澜最终没有嫁给刘长江,而是成为成了别人的妻子,这个人是汪大同。
大学毕业以后,在家人的努力下,安澜被分配到了玉城实验小学当老师,留在了玉城市区,而刘长江就没那么幸运,“外无期功强近之亲,内无营门五尺之童”,家里既没钱又没关系,他只能回到村小学当老师。
城乡的差异和物质的差距让刘长江认识到了这个社会的现实性,他曾经引以为豪的口才和小提琴在社会上并不实用,既不能让他留城,也不能换票子,反而成了光说不练的嘲笑对象。
毕业后没多久,安澜的父母就获悉了两人的恋情,安家一方面使出了各种手段进行强力干预,另一方面又发动亲属为安澜物色对象。安澜性格相对软弱一些,父母威逼利诱了几次,就再不敢跟刘长江来往了。刘长江不死心,每逢节假日就到安澜家附近转悠,期望能够碰见安澜,结果安澜没碰见,安澜的父母倒是碰到了很多次。
安澜的爸爸时任玉城市广电局副局长,这等明目张胆的骚扰让他感到非常气愤,约了玉城市教育局局长喝了顿酒,之后刘长江就被调到了玉城最边远的山区小学任教了。
刘长江被调动后,再进一趟玉城就破费周折了,要先从村小学徒步走一个半小时山路到镇里,再从镇里搭两个小时的城乡公交到县里,然后县里再挤两个小时的车到玉城,进趟城至少得六个小时,一来一回得一天的时间,交通的不便大大降低了他来找安澜的机会。
刘长江也曾想过辞职,可当时那个年代,找个铁饭碗的工作是相当不容易,刘家更以出了个吃公家饭端铁饭碗的老师感到骄傲,刘长江的父母使尽了手段,才阻止了刘长江的疯狂举动,并发动全家老小来做刘长江的工作,让他放弃癞蛤蟆吃天鹅肉的痴心妄想。
刘长江进城不便,就开始写信,一天一封,一天两封,最后发展到一天十几、二十几封,每天早上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提笔写信,可他写出去的信却从未有回音。写了一个月之后,刘长江终于按耐不住,决定进城去找安澜。这次刘长江学聪明了,他没有直接去到安澜家附近围追堵截,而是找到了安澜的一个好朋友,央求她把安澜约出来,那个朋友架不住刘长江的哀求,硬着头皮将安澜约了出来。
安澜在公园里见到刘长江后,先是一惊,接着就泪如泉涌,扑到了刘长江的怀里痛哭起来。过了良久,安澜哭累了,两个人才得空打量起对方,路灯下的安澜梨花带雨,却对刘长江有着别样的诱惑,二人的眼睛里燃起了对对方的渴望,借着夜色的掩护,两人滚到了一处僻静的草丛里,疯狂的索取着对方……
那是刘长江最后一次见到安澜,之后不到一个月,刘长江就听到了安澜嫁人的消息,她的老公是刚从部队转业到百货大楼当经理的汪大同,又过了不到一年,刘长江听人说安澜生了个男孩,取名汪星。
四年后,安澜在医院的病房里抑郁而终,临终前,安澜托朋友给刘长江带去了一只手帕,手帕上有几片血渍,如梅花般艳红。
假如安澜嫁人是在刘长江的心里埋下的一颗炸药的话,那他跟老婆杨桂华的结婚为那颗炸药增加了一倍当量。
安澜结婚后,刘长江彻底绝望了,虽然很不甘心,但他已是无法扭转这样一个事实了,只能将这段无疾而终的感情深深掩埋在心里。然而,这枚苦果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消失,反而在刘长江的心里生根发芽了。
一年后,当他跟村长的女儿杨桂华拜完天地走进洞房后,那枚苦果资深的藤蔓紧紧的缠绕着刘长江的心,如同被一只大手攥着一般,时紧时松,将刘长江折磨的痛不欲生,当他强撑着拜完天地入了洞房后,终于控制不住自己,跌倒在杨桂华的脚跟前嚎啕大哭起来,那凄厉的哭声让所有参加喜宴的来宾都不寒而栗。
农村长大的杨桂华算得上是模范妻子,更继承了农村人勤劳持家的传统,上敬父母下慈儿女,更对为人师表的大学生刘长江恭敬有加,是父母眼中的好儿媳,孩子眼中的好妈妈,却惟独在刘长江这里得不到多少赞许。因为刘长江的心里装着那枚苦果滋生的恶果——仇恨。
刘长江仇恨安澜的父母,没有他们的棒打鸳鸯,安澜就不会嫁作他人妇。刘长江仇恨汪大同,如果没有他的横空出世,安澜也不会那么快被她父母嫁出去。刘长江更恨自己,为了能当上村小学的校长,忍气吞声的娶了村长的女儿——一个连初中都没上完、一天到晚只会洗衣做饭奶孩子的村姑!
恨也是一种动力,只是当它转化为动力的时候,它就有了新的名字,抱负,或者也可以等同于另一个词,报复。实现抱负或者实施报复,都是有实力人干的事,无论你想达到哪种结果,首先要做到的就是有能力实现目的,这就要不断的激励自己努力去创造条件。
刘长江以恨为动力,在仕途上绽放了胜利的果实,用了二十六年的时间,从村小学的教师,逐步提升为市政府副市长,现在,他要利用手中的权力一雪当年的夺妻之恨了。